第9章 聚会
走过几个路口，又拐了几个角，他们才算来到酒店门口。
也不知道这个酒店是谁发现的，林文没兴趣去翻最开始是谁提议的来这个酒店，他只记得有人在群里说这个酒店的菜味道很不错。应该就是他推荐的，但就是这个人，林文没注意是谁。
他没来过，他猜韩毅也没来过。两人在路上花了一个小时多一点，这样看来其实他们早来了不少。也不知道有人到了没，如果没人到，林文准备带韩毅在周围转转再回来。
他没兴趣当最后到的人，但也绝对不愿意当最先到的人，显得他很想来似的。所谓中庸之道，就是这样，要不早不晚，恰到好处，这样就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来早了。这里的酒桌是预约过的，所以他们只需要提前大约半个小时到这里就行。这半个小时可以坐着吃吃瓜子吃吃糖，等着上前菜，时间差不多要到了，就可以吃了。
林文壮着胆子进去转了一大圈，一个眼熟的人都没有，就能确定那群同学还没到，他们真的是来得最早的。林文淡定的走出酒店门口，韩毅已经没玩手机了，正看着他。
“走吧，我们来早了，先去周围转转再回来。”林文扒拉着韩毅，往外走，“那群人，我还真信了他们已经在路上的鬼话。”
“噗……”韩毅发出奇怪的声响。
“喂，你刚刚不会是在笑我吧？”林文也听见了。
“没有没有，出来走走也挺好的。”韩毅被林文半推着往前走了几步，“这样挺好的，宜早不宜晚，来早了至少我们肯定不会迟早。而且，我们现在不是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在周围转转吗，就我们两个。”
“走吧。”林文没好气的说，他肯定自己刚刚听到了韩毅的笑声。
“抱歉啊，浪费你时间了。”两人走了一会，林文想着还是道了个歉，计划是他做的，韩毅一点意见都没有，就这么跟着来了，多少也是有点信任他的因素在里面的。没想到最后就变成了这样。
韩毅没吭声，林文还以为他注意力都放在路上的街景上了，没听清他说话。
“真没事。我觉得挺好，反正待在工地也无聊，你说的，多出来走走有益于身心健康。”韩毅很认真的跟他解释着，他一点也不介意。
林文不记得自己有说过这话，但韩毅都说没影响，林文也就不再纠结这件事了，无论怎么样这都是他自己的烦恼，只要没给韩毅造成困扰就好。
“去那边看看？好像挺热闹的。”韩毅走着走着，指向另一条路。
“嗯。”林文没有理由拒绝，本来就是走着玩，随便转转去哪里都可以。
“这些年都没见到你啊。”林文走着，想起跟妈聊天的时候说起的话，好奇的问起韩毅。
“嗯，被学校开除之后就转校了。”韩毅说。
林文在韩毅被开除之后还去他家里找过他，但是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了。韩毅在被开除后的一天内就搬走了。
“转哪个学校了？”林文随意的接着话题，自己问了什么，为什么问完全没有意识。
“你忘了？我本来就是转校过来的，被开除之后我就转校回去了呗。”韩毅无所谓的说着，右手握着手机一甩一甩的。
“我又不知道你原校是哪个。”
“也是，我当时没跟你说过。”
韩毅转校是被开除，但是韩毅被开除是一件很突然的事情。在周一的全校早会上，学校的老师在台上宣读了处分决定。韩毅因为参与打群架且后果严重被开除。同样被开除的还有同样参与群架的过错严重份子陈波和罗明，其他参与者被抓到的都记了过。
林文知道这个消息也很突然，他只记得那天一整天都没看到韩毅来学校，也记得自己回家后去找人结果人去楼空，那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韩毅。韩毅走得太过着急，以至于他们两个最后没能好好告别，至今林文都不知道韩毅为什么会跟他们打架。
他想知道，他想问，但现在的气氛实在是不适合问这个，时机也不合适。
“你决定来参加今天的聚会没问题吗？”林文暗示，“陈波他们都在。”
都是被开除的，陈波他们就在班群里，韩毅不在。这是因为韩毅被开除后自己退了班群，陈波他们没有。想起这个，林文又想起一个事情。韩毅退群的时候他曾私下试着加过他好友，但是韩毅设置了不允许申请好友，所以也一直都没能加上。
他上高中的时候不玩手机，进群的账号是妈妈给他申请的，有电话号就没想着跟韩毅加好友，谁知道转校之后手机号就打不通了，人直接失联，跟人间蒸发似的。
“我有什么问题？”韩毅把双手插兜里，“我说要去的时候就猜到他们也会去了。就他们那性格，不是最先决定要去的人我都不信。”
“这倒也是。”
陈波他们有一个小团体，在班上可活跃了，简直是班上的门面，当然也是让老师头疼的学生。其实也不难猜到他们会参加这次的聚会。
仔细想想，跟她们也都六年没见了。不过比韩毅，还是要短一些，那群人虽然被开除了，但时不时还是会回来学校，主要是找人去玩。那次被开除的人不少，但并非全部，还有一些人只是受了处罚记了大过。
他们那群好兄弟，哪怕分开了也要挤在一起，藕断丝连？就跟长在脸上的黑头似的，怎么也挤不干净。
“现在都是成年人了，总不可能见到我就冲上来打我吧？”韩毅说着，好像在讲什么有趣的事情，说着说着自己都笑起来了，“如果真打过来我也不怕。当年我就没怕他们，现在就更不可能了。”
“他们现在应该没那么野蛮了吧？”林文点点头，对韩毅的话深表赞同。
韩毅看了林文一眼：“怎么？你看起来担心啊？”
“废话。当初高中的时候他们就一直针对你，能不让人担心吗？”林文想要白他一眼，但寻思着翻白眼也太难看了，而且不符合他成熟稳重的成年人形象，遂放弃。
“你啊，就是想太多。”韩毅才不接受林文的好意，这话简直把他看扁了，“我高中就不怕他们，现在会怕吗？”
“你还真是一点没变，还是那么跳脱。”林文终于从韩毅身上找到了一丝丝熟悉的影子。太久没见，他总觉得韩毅变了个人，变得沉稳可靠了，当然，看着也更不好相处了。
“你也是，心还是那么大，事还是那么多。”韩毅回了一句一样的话。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笑了。
“你说，他们怎么突然想起来搞同学聚会了？”韩毅说起了他们此行的目的，“一般来说，同学聚会不是要在大学毕业的那段时间，大家都有空的时候办才比较好吗？而且都六年没办了，突然搞一个我都没反应过来。”
“谁知道？”林文知道韩毅说得对，他自己也有这方面疑问。高中同学这种身份，是青春的代名词没错，但这个词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如果不注意维系很容易就消散于人海了，就像青春永远回不去一样。时间过得越久同学聚会就越难集齐人。这次时隔六年搞同学聚会，能有二十几个人来已经算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你说他们不会是有什么大事准备在同学聚会上宣布吧？”韩毅半开玩笑的说，“比如有人结婚？想邀请高中同学参加他们的婚礼然后好给份子钱？”
“你想多了吧。”林文瞥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这都哪跟哪啊，话题跳跃也太远了吧。
事实证明韩毅确实是想多了，这确实就是一个普通的聚会。普通到极致的那种，老师只来了两个。
林文和韩毅回去的时候，时间差不多，已经来了十几个人，陈波他们小团体正聚在一起聊着天，班长的那群小姐妹站在一起。他们两个人赶到的时候，他们都只是看了一眼他们，就继续聊自己的天去了。
林文差点忘了，当时高中里他们俩就只有互相当朋友，跟其他人的关系可以说是非常一般。这个时候也没有谁热情的跟他打招呼，跟韩毅也没有。
韩毅是硬生生被排挤成这样的，他行事高调，在班上向来都是看不起谁就怼谁。所以那些同学对他的印象都不是很好，甚至觉得这人有些暴力倾向。
韩毅本人对这种事情倒是毫不在意，站在一旁默不作声，脸色也并没有变得很难看，反倒是一脸轻松，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喂，你觉不觉得我们站在这里很尴尬啊。”林文悄悄靠近了韩毅两步，用手肘轻推韩毅。
韩毅感受到他的动作，没有回应：“不觉得。你要是觉得尴尬，我们就进去找班长吧。既然是她组织的，那她应该早就到了。”
林文看了一眼还站在门外的同学们，思索着自己现在进去找班长会不会有问题。班长没能如他所愿，在他还没有思考出结果之前就先一步从酒店里出来了。
林文很确信她出来之后横扫了一遍，看到了他们：“走吧，里面准备好了，先进去坐着等，还没来的人我也问了，都说一会就到。”
“走吧，我们进去。”韩毅点点头，带着林文越过班长走进酒店。
他们的三桌已经准备了一大半，就等客人入座了。
林文虽然跟在韩毅的后面，但他此时其实并没有很想快速落座，他想先看看。只是韩毅已经选了座位，直接就坐下了，林文也不可能去把他拉起来，只能跟在旁边坐下。虽然这都是老同学，但让他觉得熟悉的毕竟只有韩毅，很自然的，他们坐在一起。
他们身后，陈波他们和班长的那群小姐妹也进来了，按照自己的喜好落座。陈波他们跟林文和韩毅坐在一张桌子边，班长的那群姐妹坐在旁边的那桌，两个老师坐在第三桌。
林文双手放在桌上，无聊的看着桌面。有点后悔，他不该来的，现在的气氛好尴尬，那群人在聊天，只有他跟韩毅两人闷着，谁也不说话，跟哑巴似的。
这尴尬的氛围不但在饭前，还一路延伸到了饭中，三桌人，班长在的那桌最火热，时不时就能升起奇怪的笑声，班长很会活络气氛，隔着桌子都能体会到她们那边快活的气氛。
他们这桌其次，主要是陈波他们聊天，林文和韩毅在这里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他们现在换去气氛最和谐的第三桌已经来不及了。而且第三桌的气氛也有些诡异，大概是有老师在那边的原因，大家都不太敢大声说笑。感觉换过去也于事无补。
林文在这里尴尬得慌，想跑。韩毅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在这样的氛围下居然还能吃得那么开心，一直在吃，就没停过。
“饿死鬼投胎吗？”林文在心里吐槽，但随即又想到他在工地干活，少不了花费力气，平时吃得多也很正常。
林文没吃两口就停了下来，吃不下，这个氛围太压抑了，他处理不来，真的吃不下。一旁的陈波和杨松聊着这些年的趣事，一旁的罗明也跟着笑。那杯子里的酒就没停过。
“吃啊，看他们干什么？这不是聚会吗？聚会就是吃东西的。”
林文正分神呢，突然一双筷子就递到了他的眼前，他还没反应过来，面前的碗里就多出来一只剥好的龙虾，甚至还能看见虾肉上已经蘸好的醋，跟可乐一个颜色。林文回头一看，是韩毅。
“你心真大啊。”林文小声的说，生怕被一旁的另外一群人听到。
“心大什么？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放宽心。”韩毅冲他甩甩筷子，示意他赶紧吃，“难道你不喜欢吃吗？还是说你一会准备回家吃晚饭。”
“不是啊。”林文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