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恩仇
“既然不是就赶紧吃啊，不吃快点你怎么撤退。”韩毅对他笑道。
就算林文没有说出口，韩毅也能看出来他心里在想什么。那拘谨想逃的样子，分外明显。
“……”林文倒是很羡慕韩毅这一点，就像什么事情都不用他担心一样。
叹了口气，林文也觉得韩毅说得没错，既然来了，就好好吃，反正是聚餐，还能怎么样？
林文伸手拿起筷子，夹起韩毅丢在他碗里的龙虾，放进嘴里，别说，这家酒店的味道还是不错。当然，韩毅处理得也很好，林文注意到韩毅甚至还把虾线都给挑掉了，一般人吃这东西的时候可不一定能注意到。
“好吃。”林文嘟囔着，伸手去夹其他菜。
在他没注意的时候，韩毅又丢给他一个同样处理好的龙虾。
“好吃就多吃点，看你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还以为谁打了你。”韩毅自然的吃着自己的，他没喝酒，倒是拿着一罐王老吉喝个不停。
“……真有那么明显？”林文放下筷子，双手揉了揉脸。
“是啊，非常明显。”韩毅叹了口气，拿起手上的王老吉，“来碰一个？开心点。”
“喝王老吉有啥好碰的。”林文叹了口气，但也老老实实的拿起自己的那罐王老吉跟韩毅碰了一下，“开心。”
比起其他两桌的其乐融融或淡定异常，他们这桌的画风就显得有些奇怪，他们就像是两批人，但是混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林文和韩毅吃自己的，剩下的人吃他们的，之间似乎有着一条楚河汉界，两边谁也不跟谁说话，不相往来。
韩毅的手脚很快，那么大一个盘子里只有十只龙虾，韩毅一个人就剥了八只，其中五只都被林文吃掉了。陈波他们大约是嫌弃这龙虾吃起来麻烦，影响他们喝酒，所以几个人里只有两个人一人拿了一只。
这件事就连林文自己都没注意到，他只知道自己吃的龙虾都是韩毅递过来的，他也就自然的吃掉了，完全没有关注数量什么的。
一旁，陈波他们不知道怎么聊的天，时间越聊越回去了，不知不觉竟然聊起了当初高中的那段青春时光。不过这也正常，这毕竟是高中同学聚会，不用来怀念当初的日子还能干嘛呢？
听到他们回忆过去，林文也情不自禁的跟着回想起来。
“那时候的日子真的好轻松，每天就知道玩。哪像现在，每天都在烦恼怎么赚钱。”陈波端起酒，小喝一口，感叹着。
“是啊，年轻的时候，总是不把老师的话放在眼里，现在才后悔啊，已经来不及了。”杨松说起话来就跟已经四十岁了似的，听得林文浑身不舒服。
罗明也差不多：“没办法，小时候的我们都太幼稚了，现在大家都知道努力了。都长大了嘛。”
“一听明哥这话就是赚大钱的人，哈哈哈。”黄瑞举起自己的酒杯，跟他们碰起来，很是快乐。
“人年轻的时候就是容易冲动，容易做一些不好的事情。”
陈波话锋一转，将话题转移开来，端着酒杯看着韩毅，那眼神有些朦胧，林文看着分明就是喝醉了。韩毅虽然也看见了这一幕，但却没有搭理，自己吃自己的。
“韩兄弟，当初发生那种事情是我们都不希望的。你看，我们也都被学校开除了，这么多年也没有见过，现在就当那事过去了吧。”陈波有些摇头晃脑，嘴里念叨着，“那时候我们都年轻，做出一些冲动的事情在所难免，这个就叫一笑泯恩仇。”
“我见你上桌之后一直也不说话，看着我，我想这话应该由我来主动说。毕竟当初那事是我挑起的。”陈波举起自己的酒杯，站起身来，“来，碰一个，当初的那些事就这么过去了。”
韩毅上桌之后一直看着他？林文疑惑地看着韩毅，之前他怎么没注意到？
陈波说的那件事自然就是当初他们打群架的事情，校方同时开除了韩毅和陈波两个人。那之后陈波的那群小跟班也收敛了不少，在班上也没有那么调皮了。
很显然，陈波这些年……成熟了不少。应该这么说吧，他变得圆滑了，就不像以前那样，大有一种风头正盛谁也看不起的样子。
林文是惊讶的在陈波脸上看了看，又在韩毅脸上看了看，这个话题突然出现在这里显得实在是有些突兀，明明之前还是相互尴尬的状态，完全不知道这是要演哪出。
不过，林文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一个情况，但是陈波举着酒杯有一种主动给台阶的感觉，韩毅却是看都不看一眼，一点都不领情的样子他却是看在眼里的。
“喂，你搭理一下啊。”林文看着这气氛僵硬又尴尬，就连隔壁两桌的声音好像都变小了，纷纷转头看过来，在一旁当和事老劝道。
“唉……”
韩毅叹了口气，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端起自己的王老吉，也没起身，就这样举起来跟陈波的酒杯碰了碰，说：“好。群架那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但我今晚不喝酒，就以这王老吉代酒跟你……一笑泯恩仇了。”
陈波倒是不介意，自己喝了一口之后就痛快的坐下了。
这一番沟通打破了他们两批人之间的楚河汉界，陈波转向林文，也递出了自己的酒杯：“我们也好久没见了。”
“……好久不见。”林文犹豫了一下，同样用王老吉跟他象征性的碰了杯。
“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就像是老朋友那样，陈波询问起这个问题。
“还好。”林文点了点头，不是很愿意多说。
“那就行，高中的时候你就是我们班上成绩最好的那批人。我们都觉得你以后是要干大事的人，跟我们这些人不一样，毕业之后都是进厂进工地。”陈波摆了摆手，自嘲着。
一旁的其他几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林文没有说话，就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们，那感觉，熟悉又陌生，看来确实是太多年没见了。好像很多事情都被放在了过去，现在想要再找回来就显得有些困难了。
“以后可以多联系，毕竟我们是老同学，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找我。”陈波放下酒杯，指了指旁边的那群哥们，“找他们也行。”
“嗯，好，一定。”林文点点头，没有拒绝。
“那就好。”陈波松了口气，继续喝酒聊天去了。
林文也是一样，这酒店的菜口味确实不错，难怪班长会选在这里，林文觉得自己吃得很撑，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这么撑过了，但是桌上好吃的东西太多，他还给了钱，双份，所以他还不想停下。
还不想停下。
还不能停下。
等到散场的时候，林文已经撑到站不起来，走不动道了。不过好在他没有打嗝，勉强保留了一丝颜面。
事实上，吃到最后的时候，所有人吃饱了，他还在吃。韩毅早早的就吃够了，坐在一旁玩手机，为的就是等他一起回去。
今晚来参加同学聚会的同学里有些路途遥远，所以吃好之后就先一步离开了。那两位老师大概是察觉到了自己在这里沉默会让学生感觉到尴尬，所以主动挑起了一些当时的趣事来聊，总算是把第三桌的气氛搞得活跃了些。
班长很负责，除了搞活他们那一桌以外，还在他们这两桌来蹭过，聊上两句，四处转转。这次聚会大概就她是最为忙碌的了，在三桌里来回跑。
除了这些之外，林文记不得更多的事情了，明明喝的是王老吉，但他总有一种自己喝醉了的感觉，脑子迷迷糊糊的，好多事情都记不起来。
不过他还是记得班长跑来他旁边问韩毅要不要回班级群的事情。按照林文的猜想，她这是看韩毅决定来参加同学聚会了，应该不会拒绝回班级群，才来的，不然一开始就因为让自己问他要不要回班级群，就是不知道回那个一年有三百六十天都没人说话的群有什么用。
不过韩毅还是很给面子的，加上了班长的好友，回头班长拉他进群。
还有两件事情值得他庆幸，没有人说起这顿饭要交钱的话题，所以韩毅并不知道自己替他付了钱还不告诉他。另一件事情就是得亏叫韩毅来了这聚会，不然他还得考虑一下自己应该怎么回去。
平时习惯了晚上不给手机充电，白天去公司充电的他，今天也是这样做的，但是他的手机剩余电量没撑住这一整天，在中途一命呜呼了，吃完饭散场了他才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机了，回家的路费钱只能让韩毅垫付。韩毅决定带着他打车。
打车比地铁快，就是贵了些，林文虽然有钱，但是这种事情上能省则省。
韩毅用自己的手机点开打车软件，在询问了林文的住址之后填了上去，叫了车。莫约十分钟左右，他们打的车开到了他们面前。
出租车上，林文和韩毅一起坐在后排，林文撑得在车上直哼哼，惹得韩毅看了他好几眼，那眼神简直就是在怀疑他会在车上吐出来。不，不如说是已经开始思考一会他吐了之后应该怎么处理了。
就算林文再难受也受不起这种眼神，连忙摆了摆手：“你别担心了，不会的。”
“嗯。”韩毅点点头。
这看似满足他的答案反倒是惹得他不高兴了，这家伙居然真的在担心自己在车上吐出来。
但是林文现在难受得没心思去搭理他，脑袋一偏就看外边去了，不想搭理他。
这一路直到他小区外，林文都没有回头，但他总觉得韩毅会在背后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自己。好在他坚强，就算这车再怎么晃，怎么震动，车内再闷，气味再难闻他都忍住了没有真的吐出来让韩毅看笑话。
不过林文确实腹诽了一番这车，完全没有坐地铁的舒适度。但是一想到挤地铁那个人数，又觉得还是打车比较好。果然，人少的时候地铁是好东西，但人多的时候还是打车比较舒服。
林文站在路边等含义付钱，那斯基一脚油门就窜出去好远。现在的林文有点神经敏感，看谁都觉得像是在怀疑他，他现在严重怀疑那个出租车司机也担心自己吐他车上。
“走吧，你家在哪栋哪个房？”韩毅付完钱把手机往兜里一放，走过来扶住林文。
“三单元902。”林文虚弱的回答，他现在只觉得身心俱疲，这顿饭吃得他心里苦。
“行，走吧，我扶你上去。”韩毅说着，从林文的兜里掏出小区的钥匙打开了小区的自动门。
“走吧。”林文往前走去。
林文没反应过来韩毅为什么要把自己扶上楼，他还没到走不上去的地步吧？就算走不上去，也应该背着他上去而不是扶着吧……但是他现在的状态，有个人陪着倒也挺好。
韩毅真的尽职尽责，说扶他上去就真的一路把他扶到了门口，还贴心的给他打开了房门，一路扶进去把他放在沙发上。
“现在马上就十点了，你赶紧收拾一下准备洗澡睡觉吧。”韩毅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很贴心的叮嘱道，“早点休息，明天周一你还要上班。”
“啊，撑死我了。这顿算是吃回本了。”林文在自己的房间里明显放松很多，哼哼的声音都大声了不少，“容我消消食再去洗澡，明天八点才上班呢，不着急。”
“吃回本了就好。”韩毅笑而不语，“既然如此，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好嘞，慢走。”林文毫不客气的摆手。
“别忘了睡觉前给你的手机充电，不然明天早上看你怎么去上班。”韩毅走之前依旧没忘记叮嘱他。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什么时候变成老妈子了，明明以前都是我照顾你，不用担心。”林文大手一摆，掏出自己的手机充电线当着韩毅的面给手机充上电，“这下你放心了吧？”
“好好好，知道了，下次见。”韩毅耸耸肩，没有别的表示，径直离开了这里，轻手轻脚的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