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异常
这附近没有河，也没有什么小公园，有的只有无穷无尽的街道和拐角，以及各式各样的小区和店铺。
“你在看什么呢？”唐强的声音在韩毅的耳边响起。
“我好像……看到个认识的人……”韩毅回答。
今晚他是跟着唐叔出来散步的，何伟还有点工作要忙，所以没办法跟他们一起出来。本来只是随便走走，但韩毅却在路上看到了一伙有些眼熟的人。
“谁啊？不会是那个天天找你的老同学吧？”唐强也来了兴趣，回头看去，只是现在街道上的人太多，他也不知道韩毅刚刚在看的是哪一个。
“当然不是。”韩毅有些没好气，“其实我也只是觉得熟悉，不认识。”
韩毅说的就是之前在美食街的时候，看见林文在跟踪的那几个学生，今天的人数看起来好像更多了。韩毅记得那天林文跟踪的时候，就只有三个人，今天好像有六个。
不过韩毅也不是很确定，他只是模模糊糊中有一点印象，更何况这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他的记忆也不是很深刻，脑子里的那点记忆早就变得模糊了。
“你熟悉，但是不认识？那你看他们干嘛？走走走，去前面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小伟那家伙今天加班忙到没吃晚饭，叫我们给他带些吃的回去。”唐强没咋在意，搂住韩毅的肩膀就走。
“行，看看有什么他喜欢吃的。”韩毅点点头，收回了回望的目光，不清楚，不懂。
这个时间点，张道成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但韩毅确实没有看错，他看见的人确实就是张道成跟他的五个同学。不过今天没有林文跟着他，有的只是他们几个而已。
“你那个老同学呢？上次不是说要请他吃饭吗？”唐强搂着韩毅晃了晃，“你们天天聊，就没约个合适的时间？”
唐强说这话并非空穴来风，他发现自从韩毅从那个同学聚会回来之后，每天看手机的频率都有所增加。有时候韩毅把手机放在一边的时候，有消息发来会让手机屏幕亮一下，他可是无意间看见过，那个叫楚思雨的人给他发消息，还不止一次。
这个名字怎么看都是女孩子的名字，所以唐强免不了一番猜测，只是他作为一个长辈也不好直接说，只能天天这么旁敲侧击的问。
“啊？”韩毅被唐强的话搞得有些懵，“唐叔你在说什么呢？”
“连我都要瞒着？你上次去聚会回来之后，每天都看手机，说，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唐强怕他还不愿意承认，“就那个天天给你发消息的那个。”
“你误会了，那是我们班长。”韩毅被他搞得有些无语，直接打开自己的手机，把跟楚思雨的聊天屏幕拿给他看。
唐强定睛看去。确实，就像韩毅说的那样，那屏幕上的文字连名字都没提及，韩毅对她的称呼也仅限于“班长”两个字。
“唉，真是让人发愁。”唐强叹了口气，搞半天是乌龙，他还白高兴了好几天，“我还以为你终于要找到对象了。”
“找对象这事又不用着急。”韩毅按灭手机，随意走进一旁的面馆，对老板点了份牛肉面，打包带走。
“你啊，就是太小了不懂。现在你年龄正合适，赶紧找个对象，以后这一生才能相互间有个照顾。”唐强也跟着走了进去，什么都没点，一脸长辈的语重心长，劝导着，“你瞧瞧我跟你婶婶，这么些年一路相互扶持走过来。”
“据我所知，您跟婶婶没少吵架吧？”韩毅看了他一眼。
“这你就不懂了，那都是家事。有个人陪着无论怎么样都会比一个人好一些。”唐强说，“你真得快点找，趁着现在还帅，再在工地干上几年，变丑了就更没人要了。”
韩毅简直没话说，这是在夸他呢还是损他呢？
“两个人可真就不一定比一个人好。”韩毅叹了口气，这时面店老板把打包好的食品袋递给他，“不过我也确实应该赶紧找个对象了。不然可能会被你念叨很久。”
听韩毅前半段话的时候，唐强脸上就开始浮现笑容，结果这笑容还没完全成型呢，就听见了韩毅这后半段话。这么明显的损人，他怎么可能挑不出来：“你小子，跟我开玩笑是吧？你以为谁稀罕劝你啊，这都是为了你好。回头我就去劝小伟找对象。”
“对对对，你赶紧去劝劝他。”韩毅提着打包好的牛肉面就走。
面食这东西得赶紧吃才行，放久了就坨了。他们现在得赶紧赶回工地去。
唐强当然不会真的放弃，回去的一路上依旧喋喋不休的劝韩毅找个对象。直到韩毅把面交到何伟手上：“哥，唐叔说你这个年龄是时候找个对象了。”
“啊？”何伟正挑起第一口面正准备吃呢。
“加油。”韩毅鼓励他，随后转头看向唐强，“唐叔，何伟比我还大几岁都至今单身，你不觉得比起我，他更应该先找个对象吗？等他找到对象了，我马上就找，绝不推辞。”
唐强听着韩毅的话，捏着下巴转向何伟，又觉得韩毅说的话是有几分道理的。毕竟韩毅现在看着还帅，还能有几年可以霍霍，但何伟已经跟着自己有一些年了，早就风光不再了，那面容看起来——也确实更令人担忧一些。
唐强当即就转换了目标，看向何强：“小伟啊，小毅说得对啊。你看，你年龄比他大，经济条件也比他好，你更应该先找个对象给他做个表率啊。”
当然，唐强并没有说出韩毅比他帅一些，所以可以再拖一拖这种残忍的话，他并不是这么狠心的人。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跟何伟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明白赶紧找个对象的重要性。
“啊？”何伟还在茫然，并没有完全搞懂现在的情况。
韩毅见自己的计划顺利执行，连忙后撤跑路，就留他俩在那里慢慢讨论结婚大事吧。
林文听到张道成的叫声时，正在房间里玩游戏。张道成那惨烈的叫声让林文以为他是遇到了什么持刀行凶的人，游戏都没打完，随手一丢就拿着棒球棍冲出门去。
张道成的惨叫声还在继续，但事情并非是林文想象的那样，根本没有什么凶杀，有的只是一个愤怒的父亲抓着孩子用皮带抽打。张道成双手扒在门上，看样子是刚从里面打开房门，双脚还在门内，但身体已经探出了门外。他爸爸右手拿着对折的皮带，左手抓着张道成的裤子，不让他跑，那右手高举，看似正要落在张道成身上打他个皮开肉绽。林文打开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张道成和他爸大约也没想到林文这个点居然在家里，还跑来开了门，一时间两人都以奇怪的姿势定在那里，抬起头看着他。
这氛围，一时间凝固在了这里，林文只能尴尬的把棒球棍藏在自己身后，跟他们打招呼：“张叔，道成，中午好啊。”
就在这时，张道成猛地一下甩开他爸抓着他裤子的手，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来躲在林文身后，脸上涕泪横流：“林哥救我。”
“……”林文不知道现在是一个什么情况，但是看见张道成他爸要伸手来抓人的时候还是下意识拦了一下，“张叔，这是怎么了？”
张叔那样子看着，林文都觉得汗毛直立，有点可怕，特别是右手还拿着皮带，虽然他没被皮带打过，但光是想想他都觉得疼，也难怪张道成会叫得那么惨。
张叔脸一横，哪怕是面对的是林文他也没有几分好脸色。当然，这脸色不是摆给林文看的，单纯是他现在一口气上去了有些下不来，气还没消，看谁都差不多。不过对于林文这个一直教自己儿子读书的高材生，他还是很克制：“你问这臭小子！问问他这几周都干什么了？亏老子上次看他成绩好还给他买了他特别喜欢的那双鞋！”
林文一听张叔这话，就知道张道成这几周绝对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让他爸气成这样。
上高中的张道成已经很高了，躲在林文身后怪怪的，而且林文总觉得他会把涕泪甩到自己衣服上。林文抓住他的胳膊，把他从自己身后拉开，但也没急着问情况，现在他们两边门还开着，在楼道里，楼上楼下的邻居估计也听到了张道成之前的惨叫，说不定这会正准备看戏。
“张叔，要不我们进屋说？”林文说，家事还是要在家里说。
“行，上你屋说去。”张叔也是一个爽快人，转身就把自己家门拉上，往林文屋里去。
吓得张道成连连往后缩，他爸每走近一步他都要拉远一步，林文连忙把门关上，趁着张叔还没开始教育孩子，拦在两人之间，把他们都叫到沙发上坐着。
“张叔，你先把皮带放下，怪吓人的。”林文为了安全起见，从张叔手上拿过皮带，放在一旁的饮水机上，好在张叔只是哼了声，没拒绝。怎么说，也要给林文一个面子，平时他们两家之间也算是相互照顾着。当然，也没忘记给张道成递几张纸，让他把脸上的眼泪和鼻涕擦一擦。
林文见危机勉强解除，跑去厨房拿杯子，准备给他们泡个茶消消气，这也算是自己拿手的事情，好茶叶他有不少，现在喝点清淡的也能顺顺气。
就林文去厨房拿个杯子的功夫，张道成和张叔就已经分开坐在沙发的最两侧，谁也不看谁。林文看见了，但没准备上去说点什么，起码没打起来，现在的情况还算不错，林文从饮水机下方的格子里取出茶叶，分别加进三个杯子里，然后给其中的两个杯子注入热水，因为饮水机一次烧的热水不够，所以第三个杯子只能先放着。
林文把两杯热水分别放在了茶几的两边：“喝点茶，消消气，有什么话就好好说嘛，你们是父子，还能有什么是说不开的？”
“你问他！”张叔还在气头上。
林文思考了一下，没有选择坐在两人中间，那里简直是气场的汇集地，他不敢，只好坐在张道成外侧这边的沙发拐角上。
“你爸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打你？”林文仔细思考着措辞，不去问他是不是犯了什么错，尽可能避免张道成有逆反心理。
就他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跟父母有代沟，是叛逆期，最容易有什么事都跟大人反着干，来彰显自己的思想独立。如果你要直接说他做错了什么的话，多半是听不进去的。
“他活该！”
在一旁安静听着的张叔突然开口打断林文的话，弄得林文哭笑不得，不是说让自己先问张道成吗？这是要闹哪出？
“张叔你先别激动，听听道成怎么说吧。”林文安抚着张叔的情绪，然后转向张道成，“嗯？说说吧？”
“……就是，我最近认识了几个朋友，这几周……都在跟他们玩。”张道成一边说，还一边偷看他爸的神色，生怕他爸一个暴起把他按在这沙发上就地正法，“然后我爸知道了，就打我。”
林文看着张道成，那表情，很深奥，以至于张道成的声音越来越小：“就是这样一回事。”
“哦，原来是这样啊。”林文点点头，若有所思，“你没别的要补充了吗？”
“没有。”张道成又说，但林文还是注意到了他有些紧张的双手合在一起搓个不停。
“张叔，你怎么看？”林文坐在原地没动，抬头看向沙发另一侧的张叔。
“他那是朋友吗？我看就是小混混！带着他每天到处跑，四处鬼混。”张叔的暴脾气真的很难克制，一说话就跟火铳似的，一声巨响。
“你那些朋友都是什么样的人啊？”林文对张叔的话没什么怀疑。
上一次，他跟踪张道成的时候就看见过，现在看起来，确实有些像张叔说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