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真该死啊！

【欢愉铜钱】？

程鹤坐上了何队长的那一辆外勤车，脑中回忆着刚才得到的信息。

这不是什么迟来的系统或者觉醒的金手指，而是他的大脑以游戏属性一般简单易懂的方式呈现出了这枚铜钱的更多信息。

“刚才我的激动高兴给它增长了20点欢愉值，至于原本的307点欢愉值，嗯，是能够让我保持冷静的时间，这意味着它增加了20秒的使用时间？”

“不仅仅是保持冷静，它甚至还能进一步强化我之前思考的速度？我真的能依靠这玩意儿获得超越人类的力量？”

“如果我持续感到高兴开心，就能延长更久？从描述来看，让他人感到欢愉也能增长欢愉值。”

“难道说，这铜钱上的‘永乐大典’，指的不是什么百科全书，而是‘永远欢乐的大型经典笑话全集’？”

程鹤脑中思绪万千，他立刻暗自尝试，发现正如那些文字所描述的，这枚铜钱除了可以让他在正常状态下保持冷静之外，也能够令他短时间感知增强，认知和思维加速。

这枚铜钱简直前途无量！

所需要的，只有欢愉值。

简单来说，乐就完事儿了。

接着奏乐，接着舞。

《转生到异世界，当乐子人就能变强》。

【欢愉值+10】

程鹤大喜过望，立刻开始回忆一些能让自己感到开心快乐的事情。

幼儿园入学的时候被女孩子欺负，哭了大半天——欢愉值+0，痛苦值+65536。

小学好心提醒闯红灯的老爷爷前方会有车祸，结果对方用拐杖把自己打了一顿，刚好错过了被大货车撞死——欢愉值+0，后悔值+5。

高考结束当晚接到后座女生的告白，三分钟之后发现是她在玩真心话大冒险——欢愉值+0，小丑值+777。

大学宿舍其他三个室友都睡觉打呼并且他们的闹钟响了之后只有自己会被吵醒——欢愉值+0，绝望值+9999。

“......我的人生才是最大的笑话吧！”

程鹤没想到自己一路走来，竟然这么失败。

他又开始回忆曾经在网上看过的段子和笑话。

某个喜剧综艺排名前列的节目——欢愉值+1，疑惑值+100。

知名脱口秀艺人的成名作——欢愉值+0，尴尬值+888。

喜剧电影的经典场景——欢愉值+3，失眠值+985。

“完犊子，笑点太高的弊端出现了。”

程鹤本来还自诩能够完美通关不要笑挑战，没想到如今却遭到了笑话之神的反噬。

“开心不一定是要笑，让自己心情放松，感受到世界的美好也不错，比如美味的食物，好看的风景，说不定都可以。”

他又开始搜索回忆。

壮丽的山河风光——欢愉值+0，困倦值+211。

楼下滋滋冒油的烤羊肉串——欢愉值+0，饥饿值+256。

可爱的猫猫动图表情包——欢愉值+10。

“？”

程鹤马上搜肠刮肚，回忆那些自己看过的可爱小动物，很快收获了70点欢愉值。

“猫猫让我感到欢愉，猫好。”

他下结论道。

“这么说来，其他还有什么能让人放松身心的......”

程鹤琢磨着，脑子里忽然冒出一幅画面，是某个看过的人类作死行为大赏视频里的片段，一个男人在泳池边跳水，结果纵身一跃的时候脚下一滑，直接摔到了泳池边缘，除此之外，不少些略显地狱笑话的缺德场景都一一浮现。

【欢愉值+20】。

程鹤分明看到，视野之中冒出了这样的文字。

“这样的东西竟然能让我感到这么开心，我真该死啊！”

程鹤一边忏悔自己的大缺大德，一边继续回忆那些人类迷惑行为大赏。

等到他们到达调查局，搜肠刮肚的程鹤已经让铜钱累计了足足六百点欢愉值，这使得他可以保持超过十分钟冷静状态，或者拥有一分钟左右超载思维的能力。

程鹤这辈子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市调查局铁西分局距离案发的废弃厂区四十分钟车程，这是一幢在这个年代颇为气派的建筑，六层楼，蓝色玻璃黑框的推拉窗，墙面油漆崭新，来往的人不多，但都行色匆匆，表情与此刻即将刮起风雪的阴云同样沉重。

刚刚市里发生了这样一起重大案件，没有调查员能笑得出来。

程鹤跟着何队长与两位保镖，来到了三楼的一间会议室，这里摆放着厚厚的卷宗与档案，一侧的黑板上有许多分析案情的文字，还贴着程鹤的照片，显然，这里是开案情研讨会的地方。

屋子角落，这个年代不多见的监控摄像头勤勤恳恳地工作着，将会议室的场景映入镜头。

“赵磊，你过来，和我找一下咱们第一次案情研讨会的记录，朱旺，你看着他，让他确认一下这些笔录的内容。”

何队长指向的是程鹤邻居与朋友的证词笔录，以及案发当时现场的照片与记录，这本来不能随意给程鹤查看，但两名调查员并未质疑，只认为是破案需要。

随即，他带着赵磊离开会议室，只留下朱旺与程鹤两人。

程鹤清楚，此刻门外藏匿着数名调查员，何队长则通过监控，窥探着会议室里的一切。

“坐。”

朱旺让程鹤坐下，按照何队长的吩咐翻出一份卷宗，放到他面前。

“你看一眼这上面的记录有没有问题，这是你的邻居与朋友的证词，还有案发当时现场的照片和记录。”

程鹤谢过对方，摘下墨镜，感受着手腕处冰凉的【欢愉铜钱】，他看向复印件上面的文字。

家庭信息，邻居的评价，诈骗案的报案记录，同学老师对他行踪的证词，凌乱纷扰的信息如同潮水般涌来。

骤然，一种不同于先前的感受笼罩了他。

过去程鹤获得信息，至少需要认真观察，仔细聆听，戴上墨镜，堵住耳朵，他就不太会看到那些纷杂的信息，可现在，在【欢愉铜钱】的加持下，他发现自己接受信息的速度变得飞快。

只需要不到一秒，程鹤就能将满满一页的文字记录尽收眼底，并且进行完全的分析。

过去需要三分钟以上才可能浮现出来的身临其境的场景，在程鹤阅读卷宗三十秒后出现了。

他看到父母早逝，在厂区大院吃百家饭的自己努力考上了大学，拿到奖学金，赢得街坊邻居们的欢声喝彩。

他看到不谙世事的自己因为轻信他人而被诈骗，所有的积蓄都一扫而空。

他看到窘迫的自己寻求调查员和学校帮助，可骗子早已逃之夭夭，踪迹难寻。

他看到自己潦倒之时竟然又见到了骗子，对方花言巧语，提及某个宗教团体，并且让自己去一处废弃厂区拿钱。

他看到一脸茫然的自己身处那诡异邪恶的仪式之中，却怎么也找不着那骗子的踪影，只有越发诡异的人们，狞笑着开始相互杀戮。

他看到一片尸山血海，一株破土而生的“新蕊”，它自大脑沟壑孕育，在他耳畔低语呢喃，伴随着清脆的响声，它从自己的脑壳处绽放！

“！！！”

额头发烫，喧闹嘈杂的呓语与错乱扭曲的文字占据了程鹤所有的感官，他立刻闭上双眼，拇指轻揉太阳穴，试图平复行将沸腾的意识。

这次只用了不到一分钟，他的思绪就无法被【欢愉铜钱】压制。

“这就是【欢愉铜钱】的力量吗？”

意识稍稍冷却下来，程鹤内心感慨道。

他刚才借由【欢愉铜钱】，进行了思维超载，把本来需要半小时以上才能看完消化完的卷宗只用了五十多秒就整合完毕，在这种状态下，六百多欢愉值只能支撑一分钟。

没有时间为这超越极限的非凡能力而感到兴奋，另一个冲击性的事实接踵而至。

“我他妈真的是被冤枉的！！？”

他甚至都不是【末日会】的成员，之所以会出现在废弃工厂的邪恶祭祀现场，完全是被骗过去的！

报案记录显示程鹤卷入了一起连环诈骗案，他失去了大学四年来的积蓄和接下来半年的生活费，骗子却逃之夭夭，而据同学的说法，案发当天，耿直的程鹤提到过自己有了骗子的线索，涉及到了【末日会】，并且要去找那家伙当面对质。

他不知道为什么调查员们没有重视这条线索，将其忽略了，这直接导致他们的判断出现了大问题。

毫无疑问，程鹤被骗到了【末日会】的集会现场，并且在某种神秘力量的影响下幸存，成为了背锅侠！

觉察到这件事的瞬间，程鹤忽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至少他并非曾经加害他人的施暴者，而同样也是受害者。

这份心情很快被出离的愤怒取代，无论是那狡猾的骗子，还是【末日会】的恶人，他们破坏了自己平静的生活，制造惨绝人寰的案件，还试图嫁祸于他，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暗暗捏紧拳头，程鹤忽然惊觉一件事。

先前他给何队长说的是基于自己才是真凶而做出的误导，而现在，程鹤知道他是无辜的，那么顺着这个思路，原本的推理好像真的能成立了！

这意味着......朱旺有很大的嫌疑！

扑通——

程鹤心跳加速，他按捺住略微颤抖的手，意识刚刚得到冷却，就立刻翻开了案发现场的记录。

诡异的宗教团体，突如其来的群众举报，调查员的休假与值班安排，顺利的围捕，凄惨的现场，狰狞的尸骸，唯一的幸存者，大胆的侦破计划......无数碎片组成了清晰的画面。

那是进行邪恶仪式的现场，许多人振臂高呼，他们向着一尊扭曲邪异的雕像匍匐跪拜，鲜血勾勒出了一个诡异的仪式法阵，伴随着那齐声的呼喊，伴随着某种沟通虚空的力量贯通，疯狂与死亡降临，那些普通人一个个自相残杀，程鹤自己则跪倒在地，捂住脑袋，痛快哀嚎。

下一刻，程鹤的脑袋发出一道异响，鲜血迸裂，随即与在场绝大部分人一样，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时，一双皮鞋悄然来到程鹤的身边，他蹲下身子，翻开程鹤的眼皮，查看情况。

无神的瞳孔里映照出的面容，正是朱旺。

“！！！”

程鹤幡然醒悟，回到现实，在这寒冷的冬天，汗水浸湿了他的后背。

窗外传来滴滴答答的声音，天气预报中的暴风雪似乎准时到来，即将笼罩整个世界。

“怎么了？”

坐在程鹤对面的朱旺手里正把玩着一支钢笔，脸上带着笑意。

从他的肩膀上，头发里，笑容中，扭曲错乱的文字伴随着呓语浮现。

【这家伙内心对你非常警惕，他认为你威胁巨大！】

【你的铜钱已经被注意到了，他知道这是什么！】

【他已经起了疑心，随时都有可能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