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天问】
“看起来服食【末日之光】还顺带治好了你畏光的病。”
钟谨为见到程鹤的举动，面带笑意地调侃道。
“这很正常，这药剂本质是重塑我们的身体，因此除非是某些特殊方式造成的疾病或者伤残，否则哪怕断了手脚都会直接修复，在危机的时刻，也存在靠提前调配服食下一阶段【末日之光】来恢复重伤，出其不意的选择，呵呵，希望你用不上这个，这样会留下非常大的隐患。”
“真奇妙，知识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涌进了我的脑子。”
程鹤感慨道，他本来好奇这些超凡能力需要怎样学习或者实验，但现在，他发现这些相关知识清晰地存在于自己的脑海中。
他简单地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变化。
令人遗憾的是，【民俗学者】果然并不是擅长物理搏斗的命途，程鹤的身体素质相较之前没有本质提高。
但另外的，他的视觉，听觉，嗅觉等感官强化了许多，思维变得更加清晰，专注力变强，记忆力提高，可以感知注意到非常细节的痕迹，把握到事物的本质。
当然，最核心的，还是超凡的能力。
“钟队，我能看看这个吗？”
他指了指另一个，他没有选择的历史碎片。
“当然，但记住，当你觉得身体不适的时候，尽量不要去窥探包括历史碎片与末日碎片。”
钟谨为点头同意。
程鹤来到盒子前，凝视那圆底烧瓶中缭绕的黑雾。
骤然，无数的文字浮现。
【可以赐予末日行者散播疾病相关的能力，可惜的是，在第七阶只能制造出小小的感冒与发热，并且需要大量的时间来等待传染！】
【也有概率令末日行者获得对疾病的抵御能力，免疫目前已知的绝大部分传染病，对第六阶制造的神秘学疾病同样具有较强的抵抗力！】
【它曾经受到过一定的污染，对抗末日碎片的力量不尽如人意，一旦使用，要万分小心，切勿沉沦！】
【曾经散播大地的疫病根源，兴起于战争，混乱，贫穷，绵延三百年有余，夺走了远超世界大战伤亡数字的生命！】
感受到大脑的极限，程鹤摸了摸手腕上的【欢愉铜钱】。
无数的画面骤然包围住他。
那是一片惨绝人寰的景象，泥泞的街道中，无数贫穷者在角落里停止呼吸，哪怕有钱人也逃不过瘟疫的侵袭，伴随着下水道老鼠的迁徙，伴随着旅行者的脚步，这黑色的死神逐渐蔓延整片大陆，如同阴云，笼罩在那个时代的上空。
程鹤闭上双眼，再度睁开时，他已经回到了现实。
“怎么样？”
钟谨为询问。
“我看到了其中蕴含的历史。”
程鹤答道。
“这就是【灵视】，或者说【阴阳眼】【天眼】【望气术】，【民俗学者】的核心能力，其他命途或多或少有类似的力量，但【民俗学者】是最强的，这可以让你洞见历史碎片与末日碎片之中蕴含的只言片语，从而推导出它们的背景，进行辨析。”
钟谨为解释。
程鹤下意识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看到的可不是“只言片语”。
或者说，从脑海里的知识他得知，正常的【灵视】能看到破碎的画面，能感觉到大方向上的信息，可像这般有具体文字提示，清晰而连贯画面的，至少在第七阶是不可能的。
程鹤这是自己的“病症”与【灵视】结合，才有了如今的效果。
接触到历史碎片的时候，可以提前预知会产生怎样的历史能力，可以窥探其中的风险，简而言之，大鉴定术。
当然，和之前类似，有时间的限制，只是延长了不少，常规状态下可以持续两分钟，在【欢愉铜钱】的加持下，保持三十分钟没有问题。
令程鹤感到意外的是，思维加速的能力现在并不依赖【欢愉铜钱】，在普通状态下他都能进行10秒的思维加速，利用铜钱，这个时间则会变成接近两分钟。
并且，这不仅仅只能作用在历史碎片上。
他下意识看向钟谨为。
只见这位队长身上似乎有文字缠绕，程鹤清晰可见。
【腰椎因为长期劳损而有暗伤，再过五年有可能剧烈发作！】
【肾脏不太好，建议多喝水，多去洗手间，不然结石可要人命！】
【精神状态大部分情况下非常稳定，只要不触及几个特定关键词，以及某些特殊场景！】
“钟队，你的腰是不是需要去看看医生？”
程鹤忍不住提醒道。
“还有肾脏，唔，多喝水，不然有可能结石，另外......”
“我听说，很多【民俗学者】都是死于胡乱窥探外界导致的暴毙。”
钟谨为将手放在左轮手枪上，示意程鹤不要继续说下去了。
“好嘞。”
程鹤当即闭嘴，讪讪地望向窗外。
难怪别人都说卦不算尽，话不说绝。
有时候，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傍晚有小雪，气温较低，最好不要出门，容易摔个狗啃屎！】
“傍晚可能有小雪，得让小白姐他们注意。”
“......看来你已经熟练掌握【灵视】了。”
钟谨为瞥了眼外面晴朗的天空，收回视线，他又开口。
“至于你的历史能力，原则上你需要告知上级，也就是我，做好登记，以防止意外，当然，对我而言，这并不强制。”
防止意外，怕是防止叛逃吧。
程鹤读出了钟谨为的言下之意。
调查员虽然薪资优渥，但总归受到管辖，晋升速度缓慢，连药剂都需要积累功劳，很难说不会有人在得到最开始的药剂之后逃窜，落草为寇。
“钟队，你三个星期前的周四，早餐吃的是什么？”
听到这忽然的问题，钟谨为微微皱眉，正想开口说自己已经忘记，却发现自己似乎只能回答这个问题，并且难以说谎，一旦违背，似乎就会发生某种极为不好的事情。
当然，以他的位阶，强行突破这样的桎梏只是时间问题，可依旧让人觉得诡异。
“......羊汤面。”
钟谨为脱口而出，随即又立刻反问。
“这就是你的历史能力？”
“是的。”
程鹤颔首。
骤然，钟谨为觉得之前弥漫的那股压抑感消失了，两人之间的对话再没有限制。
“确实匪夷所思。”
钟谨为手指轻敲桌面。
程鹤感受到使用历史能力带来的奇妙感觉，也彻底弄清楚了作用原理。
在使用能力之后，双方可以各自向对方提出一个问题，对方必须以真话回答，否则就会受到约束，精神受创，行动受限。
这个“真话”甚至可以是当事人早已遗忘的事情，虽然脑子忘记了，但超凡能力会以玄学的方式帮你回忆起来。
对其他命途而言，这能力或许花哨有余，实用不足，可对【民俗学者】这种需要掌握他人秘辛的末日行者而言，再合适不过。
程鹤将其命名为【天问】。
“所以，那家羊汤面确实很好吃是吧？”
他调侃道。
“那家店有很多出租车司机光临，司机们掌握着整个城市的新闻，可以获得一些意想不到的情报，嗯，面条确实还不错。”
钟谨为确认了一下程鹤没用能力询问自己，开口回答。
“深入老百姓之中，这确实是个调查思路啊。”
程鹤有种学到了的收获感。
“你状态看起来还不错，小白当时喝完【末日之光】，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才醒过来。”
钟谨为又提了一句。
“这么危险？”
程鹤估摸着他之前二十年都在类似的呓语和文字侵扰下度过，脑袋早就变成了它们的形状，所以才能这么快适应末日行者带来的变化。
用通俗的话来说，他脑子里早就一团乱麻，和个垃圾堆似的，不在乎多一点儿少一点儿垃圾。
“她主要是困的。”
“......很符合她的调性，对了，钟队，我梦到唐泽的时候，他好像还提到了【历史再现】什么的，说是可以更加契合历史碎片，更快晋升，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程鹤的话，钟谨为陷入了沉默，手指敲击桌面几次，才沉声说道。
“这是一种流传在末日行者内的论调，认为只要我们重现自身历史碎片里的历史，就能掌控历史碎片的力量，以此对抗，类似的还有【末日再现】，呵，听名字你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这真的有效吗？”
“就我个人而言，独自舞蹈确实能压制末日碎片内的呓语，但过于沉沦碎片中的历史也会让我们失去自我，更不用说许多历史本就蕴含着巨大的灾祸与伤亡，有些极端分子以此为借口制造恶性事件，因此，至少在调查局内部，这样的行为被明令禁止。”
钟谨为忽然笑了笑。
“但具体的界定范畴很难把握，一些正向的行为与【历史再现】也并不矛盾，想要完全掌控这些超凡，的确需要不断使用能力，我本来打算等你适应力量，转正之后再告诉你这些的，你知道的，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接触过于超前的力量，带来的通常是不幸。”
“我知道了......”
程鹤点点头，明白循序渐进的道理。
转念之间，他似乎听到了遥远的电话铃声。
“嗯？隔壁的电话是不是响了？”
“有吗？”
钟谨为的感知毫无觉察，他起身来到办公室，里面静悄悄的，根本没有半点儿响动。
“好吧，可能是错觉。”
程鹤刚嘀咕一句，电话座机就响了起来。
是因为我获得了超凡能力，所以潜意识分析的效率提高，能够从目前的微末细节里推断出该有联络了？这类似于一种提前很短的直觉预感？
他惊讶的同时暗自分析着。
“......你的【灵视】能力疑似有点儿过强了。”
钟谨为一时无语地拿起电话，表情马上变得凝重起来，他回应几声，放下听筒。
“还真的找到你梦中那位潜在受害者了，我让负责的同事们暂时不要接触他，只在外围盯梢，根据调查，他叫王志远，四十三岁，在市第二医院附近开一家饺子店，他的母亲今天中午刚刚过世，我们的同事和医院对接了解了情况，遗体明天转运，后天会在殡仪馆办葬礼。”
“又是市第二医院，我们是不是该排查一下那附近？”
最近听到的市第二医院实在太多次了，让程鹤不禁有点儿怀疑唐泽就住在那附近。
“市第二医院周边有五片厂区，住着至少三十万人，龙蛇混杂，又临近过年，人口流动性大，我们正在排查，但效率很低，就算侥幸碰到唐泽，拥有【欺诈】能力的他也很容易在普通的调查员面前蒙混过关，正因这样，才需要依靠你来钓鱼。”
钟谨为早已考虑到了类似的事情，又继续说道。
“我找负责侦查的同事把王志远的档案调来，这里还有疑似唐泽参与的经济犯罪的案例，你认真阅读，把握他的心理。”
“钟队，我有个想法。”
程鹤灵机一动，举手提议。
“什么？”
“你看，我现在有【灵视】，我又是民俗学专业，不如我以实习生的名义，提前去殡仪馆踩点，摸清楚状况，然后咱们再假扮一伙出殡的家属在现场布控，到时候里应外合，抓唐泽一个措手不及？”
“嗯？”
钟谨为闻言，发出了疑问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