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给你拿捏我的把柄
昨晚女儿感冒之后，洪师容其实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引起重视。
她最近忙着红星饮料厂的整改，整天忙得焦头烂额，不仅要摆平各方关系，还要担忧饮料厂的销售前景。
这是她上任之后，主抓的第一个大项目，也是她最大的政绩。
如果失败了，甚至是破产了，不仅会让她的政治前途一片黯淡，也许还会拖累她们家老苏的前程。
最近省里传来消息，刚满四十三岁的苏正东，下一届就能被提拔到邕城，还能进班子！
那可是省会，就算是班子里垫底儿的存在，以后也能成为一方诸侯！
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只能拆了东墙补西墙，汇聚供销社系统的全部资源，来扶持红星饮料厂。
但事与愿违，最近的销售业绩，不仅大幅度下降，跌至历史最低点。
前几天，厂长和厂里的女会计，居然一起卷款跑路了！
急得她的嘴里，都长了好几个溃疡。
整宿整宿的失眠。
直到今天早晨，女儿发起了高烧，还在说胡话。
通过女儿的只言片语，经验丰富的洪主任，自然明白，这丫头啊，肯定是谈恋爱了。
于是一个电话，打到校长办公室，了解到事情的大概轮廓后，又用了短短两个小时，就把李文远一家人的详细情况，调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毕竟李文远和苏樱平日里的组合，全班都知道，也瞒不了人。
当洪主任知道李文远的父亲李华安，就是自己当初为了立人设，同意对方赊账鱼饲料的那个穷渔民时，都被气笑了。
一个渔民的儿子，敢来招惹她的宝贝女儿？
谁给这家人的胆子！
因此在看见李文远后，没有丝毫掩饰，准备用手中的权力，来让这个男孩子主动退出。
“普通同学”四个字，她相信，这个长得人高马大、成绩还不错的小帅哥，能够明白自己的潜台词。
如果他不明白，那也没关系，她有的是办法，让这个小帅哥束手就范！
华夏社会，官大一级压死人。
更何况是主任和渔民呢？
果然，李文远的脸上，露出了诚恳的表情：“洪阿姨，我明白您的意思，也理解您身为一个母亲，对女儿未来幸福的担忧。”
洪师容微微点了点头。
这孩子，人长得帅，聪明，嘴也甜，怪不得能哄得女儿晕头转向！
“但我并不同意您刚才的说法，苏樱的幸福，掌握在她自己手里，而不是您的手中，同样，我也并不认为，我不能给予她幸福！”
洪师容的脸上，阴云密布。
这小子，他以为他是什么人？
能给我女儿幸福？
一起去海上打渔为生吗？
“小李，你父亲欠了供销社一千五百多元的饲料款，而且他最近在销售一些调料，据我所知，并没有取得工商许可，以及办理相关证件。”
洪师容冷冷地说道，“只需要一个电话，我就能让工商局、税务局等多部门，组成联合执法组，取缔你父亲的非法调料小作坊，并施以高额罚款，如果涉及到违法犯罪，那还得交给相关部门处理！”
“我想，你也不想看到这种局面吧？”
在1991年，没有办工商许可，也没有办相关证件，是一些小商小贩们，惯用的手段。
民不举、官不究。
但如果上面真要严格执法，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被逮起来！
假如对方不是渔民的儿子，也许洪主任还会采取一些柔和的策略，以及并不太激烈的手段。
但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居然敢跟她叫板？
那她只能下毒手了。
她最近被红星饮料厂的事情，整得心态崩溃，一气之下，也就懒得管那么多，快刀斩乱麻，直接一棒子打死这个口出狂言的穷小子。
李文远点头道：“洪阿姨，非常感谢您这么关心我和我爸，也感谢您指出我们家在日常经营中，所犯的一些常识性错误。”
看他似乎有悔改的迹象，洪师容的嘴角，微微翘起。
权力小小的一次任性，可不是处于社会底层的渔民，能够抵挡得了的！
但李文远却突然微微一笑：“但有一件小事，我想让您知道，那就是我只用了五天，就还清了我爸欠下的六千多元外债！”
“同样，我只用了短短十几天，就垄断了新港镇二十多个烧烤摊的调料生意。”
“那些调料生意，不是我爸的，而是我的！”
“至于没有办证，以及不还供销社那一千五百元饲料款，说实话，那是我故意留给您看见的破绽。”
听到这些话，洪师容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十八岁的少年，能够在她面前，侃侃而谈，就跟一个同龄人似的。
破绽？
她都快被这小子气笑了，他难道不知道，她手中的权力，能够让这个破绽，成为致命的武器？！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轻轻拍了一下桌子，沉声道，“以为赚个几千块，垄断所谓的烧烤摊生意，就能给我女儿幸福？”
如果换一个少年，可能会被她吓倒。
但心理年龄五十一岁的李文远，看着四十二岁的洪师容，如同看一个无能狂怒的小姑娘！
“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李文远笑道，“我留个破绽给您，是想让您知道，我有能力帮您解决，您目前面临的两个大麻烦，以及给你一个拿捏我的把柄！”
“第一个麻烦，就是红星饮料厂的问题，第二个麻烦，是苏樱不愿意出国留学的问题！”
说完，他就坐了下来，从裤兜里摸出一包苏樱从她父亲那儿偷来的华子，放在桌上，但并没有抽出一根。
而是轻轻敲打着华子的烟盒，看着脸色阴沉的洪师容。
帮当官的办事，能力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要把自己的小辫子，双手奉上，让对方有一个抓手，他才会信任你！
在来银海一中棒打鸳鸯之前，洪师容预想过很多种情况，甚至还做好了这个小男孩为爱轻生、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准备。
但她绝对没有想到，事情会以一种戏剧般的展开方式，发展到帮她自己解决麻烦！
好一会儿，她才冷笑道：“谁说红星饮料厂就要破产了？”
话刚说出口，洪师容突然意识到不对，自己怎么就踩入了对方挖好的语言陷阱中呢？
1986年，辽省防爆器械厂，成为华夏建国后，第一家正式宣告破产倒闭的企业。
从此，华夏进入了一个轰轰烈烈的大时代：国企改革！
今年年初，姓社和姓资的大辩论，开始席卷全国。
人们的观念，也在经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转变、大变革！
直到明年年初，某位老人在海边划了一个圈，终结了这场意识形态的争论，奠定了未来三十年，华夏社会发展的根基。
洪师容下意识地说出“破产”这两个字，而不是无视李文远的问题，就说明在她心中，这两个字，已经盘旋非常久了。
李文远的脸上，露出诚恳的表情：“洪阿姨，红星饮料厂的厂长，和女会计勾搭在一起好几年了，最近又卷了十多万元跑路，饮料厂的账上，已经没有任何现金！”
“饮料厂的货，也卖不出去！”
“要不了多久，厂里的工人，就会罢工、停产，破产只是个时间问题！”
“而我能够在一个月内，帮您把厂里的存货，全部销售出去，完成回款，只要有了一点点造血功能，这厂子，就垮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