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陈洪
召回高拱是朱翊钧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一则高拱、张居正二人本身就是政敌，如果召回高拱入内阁，便可压制张居正。
如此他们二人相互牵制、斗争，自己可随时平衡双方势力，从而更好的掌控朝局。
二则他们虽然相互斗争，可都锐意改革，并且改革方略虽有出入，但方向上，大差不差。
只要自己驾驭得当，让他们齐心改革，革除时弊，那完全让改革的效果比历史上还要好，也为他亲政后的进一步改革做好铺垫。
因此召回高拱，是他掌控朝局，推进改革的最优解。
只不过他心里也很清楚。
这个想法虽是好的，可真想要办成此事，却没有那么简单。
最主要的还是要打消张居正的顾虑。
毕竟自从去年罢黜高拱后，二者已经将对方视为死敌。
现在自己刚罢黜了冯保，现在再执意召回高拱。
而原本被张居正打压、罢黜的高拱门人、同乡们肯定也会借着这个机会，弹劾张居正。
而他也笃定，张居正肯定也觉得李太后与自己对其失望，从而心生惶恐之心。
说不定不等高拱回来，张居正就会主动谢罪请辞。
而这个局面是他万万不想看到的。
如果那样的话，便达不到制衡高拱与张居正的目的了。
他现在要做的，便是当天平上的砝码。
高拱与张居正的势力相互脚力，谁实力弱了，那自己便向谁使力，从而让他们保持平衡。
现在看来，张居正弱势，必须安抚他才行。
不过不急，先让子弹飞一会，等到两天后再说。
“孙海~”朱翊钧想着便缓缓起身，下了坐榻朗声道：“这些奏疏都不看了，去西暖阁，朕要练练字。”
“奴婢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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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飞逝，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两名身着葵花胸背团领衫的宦官来到了乾清宫外。
没过一会，就看见孙海一路小跑了出来，对着二人便躬身道：
“干爹，陈公公。”
孙海口中的干爹就是张宏，只见他面色白净，看起来甚是和气，见孙海如此，当即将其拖住道：
“多劳孙公公了，陛下可在里面？”
“哎呦，你可别折煞儿子了。陛下在里面练字呢？给儿子嘱咐说，您们二位来了，便直接过去。”
张宏闻言点点头，随即扭头望向一旁的面露陈洪道：
“陈公公，您提督东厂，您先请吧。”
陈洪面色阴霾，现听张宏此话，脸上也挤出几丝笑意，摆手道：那咱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张公公请！”
“陛下，陈公公、张公公来了。”
“让他们进来吧。”
孙海闻言拱手，陈洪看着前面熟悉的西暖阁，深吸一口气，低头走了进去。
一进暖阁之中，就看见远处的案牍之上，身着常服的皇帝正提笔挥墨。陈洪二人见状连忙上前道：
“奴婢陈洪、张宏拜见陛下。”
“起来吧。”
朱翊钧面色如常，手中笔墨不停，只是瞥了一眼缓缓起身的两人，随口说道：
“陈洪，朕记得先皇在世的时候，朕便见过你。那个时候你与孟冲等人给父皇进献奇淫巧技，让母后很不开心，当时给朕说了说了好几次你呢。”
陈洪原本听到皇帝还记得他，心生欣喜，想着怪不得皇帝要招他回来了。
可是听到后面那句话时，顿时被吓得亡魂大冒，忙不迭地再次跪下道：
“陛下，臣该死，臣该死！”
“起来吧，如果朕在乎这个，也不会让你回来了！”
朱翊钧闻言冷哼一声，随即将手中笔墨放下，离开案牍来到一旁的坐榻上，望着他们二人道：
“孙海把事情给你们都说了吧。”
“陛下明鉴，奴婢承蒙陛下厚爱，得入司礼监任职，以后定忠心用事，不敢有所逾越。”
“陈公公说的是，奴婢得陛下如此信任，定尽职尽责，不敢懈怠。”
朱翊钧听着这一番话，点头笑了笑，随即望向对面墙壁，只见墙壁之上横挂着“正大光明”，其左下侧还有汝作舟楫的印鉴。
“这四个大字，还是朕上个月刚刚写的，当时冯保说朕写的不错，于是让人写了起来，并且还盖上了朕赐给他的‘汝作舟楫’的印鉴。”
陈洪二人闻言瞥了一眼身后的大字，心中顿然有了明悟。
“汝作舟楫，真的是可笑至极！”朱翊钧说着便说着便摇摇头，缓缓起身来到了陈洪二人的身边，一边望着那印鉴，一边默然道：
“冯保也算是潜邸时期的老人了，先皇、太后与朕都那么信任他。可万万没想到，这个恶仆居然这般蒙蔽朕！真的让朕失望至极。”
一旁的陈洪见皇帝这般说，心中暗喜，当即附和道：
“陛下，这个冯保奸诈小人，先皇在位的时候，奴婢就看出来他狡黠阴狠，只是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敢隔绝中外，构陷朝臣，真乃罪大恶极。
得亏陛下英明神武，以雷霆手段将冯保拿下，如此才让宫闱为之一清，也让臣洗去裕冤曲，臣感激涕零，无以为报。”
陈洪一边说着一边挤出几颗泪，看的孙海啧啧称奇。
只不过朱翊钧对他的话并不感冒，只是瞥了他一眼道：
“起来吧！”他说完便转过身去，回到坐榻之上望向陈洪道：“陈洪啊，你是个聪明人。事到如此，朕想你也应该明白，朕让你回司礼监并提督东厂是干什么吧。”
陈洪闻言郑重点头，当即躬身道：“陛下放心，奴婢晓得。奴婢残缺之人，原本是没机会入司礼监的，可陛下却对奴婢信任，让奴婢提督东厂。
奴婢斗胆猜测，定是为了冯保那个奸贼之事，陛下请放心，奴婢定要将冯保之事查的水落石出，更要弄明白就是是谁怂恿奸人行刺陛下。”
“嗯，不错。”看到陈洪如此上道，朱翊钧满意的点点头。
“还是你省心，不过王大臣之事朕已经交给张先生了，你就不用管了。但冯保的事好好给朕查！不要放过任何一个人。”
“奴婢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