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收徒
姜绍仁看洪善目瞪口呆的模样，意识到他似乎误会了。
轻轻咳嗽两声，这位老人解释道：“并非神仙显灵，估计是某个江湖客路过县城里的宜春居，得知黑虎帮主正在奸淫人妻，仗义出手直接把他杀了。”
洪善将嘴巴闭上，他刚刚听到黑虎帮主被雷劈死，脑海中立马浮现某个玉树临风的道人。
姜绍仁显然不知其中缘故，他继续说道：
“那晚晴空万里，皎月高悬，唯独宜春居附近传来隆隆雷声。”
“次日黑虎帮主被抬下楼时，不少人都看到其浑身焦黑附有奇怪印记，形似雷劈。”
“因此大伙都认为是黑虎帮主作恶多端，老天降下一道雷把他劈死了。”
“实际上也差不多，恶人自有天收嘛。”
回想起那几天张用说仙途已断，世上仅剩他一人修仙，洪善有些疑惑地问道：“如果真是游侠武人做的，那武道修行至深处，也能施展天雷么？”
姜绍仁眨了眨眼，回想了好一会才回道：“不能，哪怕是灵境的武者也做不到。”
“什么灵境武者？”
第一次听到灵境武者这个词，洪善心中大奇，连忙追问。
“肉身大成后可以开始汲取天地灵气，因此称为灵境武者。”
姜绍仁耐心道：“灵境武者运用体内灵力，进攻时形成风雷之势，所以那晚才会有隆隆雷声。”
“只是这也不能算天雷，武者灵力不能外放，这种顶多算是掌心雷。”
“真正的仙术需以自身之灵力引动天地之灵气，威力深不可测。”
“能施放雷法的都是修仙之人，然而修仙之人早已销声匿迹数千年。”
“原来是这样么？”
这些都是洪善从未听闻过的，想来也少有人知晓。
一番讲解下，洪善似乎窥见了这世界的一角，然而眼前的姜绍仁却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他常常下意识地忘记眼前这个老人是名猎户，原因无他，姜绍仁虽然身材高大，身上的气质却像是一位博学而失意的老学究——哪怕是前些天姜绍仁在为他讲述如何捕猎的时候。
回想起来，姜绍仁在为他讲述如何捕猎时循循善诱，条条有理，头头是道，那一刻洪善简直以为自己坐进了私塾里。
应该是从那时起，洪善就开始有这种感觉了。
他满是钦佩道：“姜叔学识如此渊博，见识广阔，真是叫人佩服。”
‘只是不知姜叔有这等眼界，怎么会流落到这偏僻之地来呢？’这句话却不便说出口了。
姜绍仁多年来再一次听到有人夸奖自己的学识，却只是勉强一笑，而后幽幽一叹。
他见洪善有些好奇地看着自己，猛然发觉自己的失态。
眨眼间，姜绍仁再次变成平日里古井无波的模样。
洪善也自觉无礼，识趣地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姜绍仁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这几天你突破了？”
“是，”洪善说道：“侥幸获得奇遇，连破四境，如今已是淬体六层。”
姜绍仁却似乎没有什么意外，他只是嘱咐道：“野外遇到灵药灵果最好不要轻易服食。”
“且不说是否有毒，就算真是灵药，直接吞服也比不过拿去换钱买丹药，那样还能多得几分好处。”
洪善知道姜绍仁是在关心自己，心底有些感动。
与此同时，他也对姜绍仁越发好奇起来。
按理来说这等神异的灵药多多少少要引起他人的惊叹才对，然而姜叔的反应却让人感觉灵药是什么稀松平常的物事，似乎连破四境也不是很少见的事。
‘姜叔愿意如此耐心地为我解惑，待我以诚，我也无需过多隐瞒。’
这般想着，他解释道：“并非野外遇到灵药了，九天前我在山野中遇到一位满身鲜血的道人，我见他血流不止，于是先用金疮药，金疮药用完仍止不住血，于是我割断了自己的头发制成血余炭。道人伤好了之后赠与我灵药...”
洪善极为简略地讲述了事由，并未提及张用修仙一事。
“原来如此。”姜绍仁恍然大悟，难怪洪善披头散发的，原来是为了救人。
他赞赏勉励道：“侠肝义胆，年轻有为。好好炼化体内药力，以你资质，将来必成一方大侠。”
洪善觉得自己担当不起‘侠肝义胆’这个词，有些郝然：“举手之劳，姜叔谬赞了。”
与此同时，他心里也浮起一个疑惑：‘我的资质当真这么好，能让我成为一方大侠？’
他决心弄清楚这个疑问，然而他却并没有直接发问，而是回转着说道：
“我的资质普普通通，原先练了整整六年也只有淬体二层。”
“如今突飞猛进，不过借着灵药助力罢了。”
“想成为大侠庇佑一方，怕是有些难噢。”
姜绍仁听到后却笑着摇摇头：“千里马如果吃不饱，跑得比寻常马儿还要慢上一些。宝珠如果布满灰尘，也会黯淡无光。”
“我女儿给你吞服的那枚丹药，刚好给宝珠擦去灰尘，因此往后你的修炼速度会快上不少。”
洪善这才明白其中缘由，心中大为感动。
他想说‘报君黄金台上意’之类的诗表明心意，却想起这边的世界似乎没有黄金台这种东西。
他又想起‘大恩不言谢’这句话，于是闭口不言，只是抱拳弯腰朝姜绍仁深深一拜。
姜绍仁扶住了洪善：“不必如此，寻常马儿喂得再好也跑不快。”
说了这么多，他感觉有些口干舌燥，不过仍是继续说道：“眼下黑虎帮大乱，六少主平日里不过一个纨绔，也不知能否在其它黑虎帮少主的斗争中活下来，想来再过些时日你应该就不必住这山洞了。”
“今后你可有什么打算？”
洪善仔细想了想，回答道：“应当是继续当个猎户吧。”
他突然想到：‘眼前姜叔见多识广，何不问问他有甚么办法能快些得到功法呢？’
于是洪善问道：“姜叔，我家传功法练到了头，如今正是苦恼，能否请您指点指点，有什么路子能快些弄到淬体境的功法。”
姜绍仁看着眼前这个十六岁的少年，思忖许久。
‘我再过几年就要死了，小灵又不会武功，如今这世道，届时谁再来保护她呢？’
‘眼前这个少年，资质不错，心性上佳，气运似乎也还可以...’
斟酌一二，他才说道：“贤侄，你可愿承传我一身武艺。”
洪善一愣，而后心中一喜。
‘姜叔见识广阔，又出自沧州这种武术之乡，想必武功是不差的，只是...’
姜绍仁本以为洪善会一口答应，然而看到洪善踌躇不定，似乎有什么难为的事情。
他稍稍思索，而后开口问询道：“贤侄是看我被打成重伤，觉得我武功不够高吗？”
洪善连忙摇头否认道：“对不住对不住，当然不是。”
“我是在想，我身上既没有钱财侍奉姜叔，又欠了姜叔如此多的恩情，如今黑虎帮虽乱却没有倒台，再拜姜叔为师，岂不是又要大大的连累了您。”
姜绍仁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