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有什么比当个咸鱼更丢脸的
段宁哈哈大笑起来：“你是很二，但我的意思是，诚实和自知之明，是两个优点啊！”
许家森也笑起来。这时突然吹来一阵风，吹过他们裸露的手臂，让温度降下来一些，不知道是因为这阵风，还是因为段宁说的“两个优点”，许家森心里突然轻松了不少。
“阿森，你上学的时候有朋友吗？”段宁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许家森说：“当然有啊，不过很多年没联系了。”
“为什么不联系？”
“……没什么事，就不联系了。”
“那如果现在有事呢？”
“有什么事啊？”
“去问问他们谁会做微信小程序，让他教你。”
“啊？”许家森愣了，段宁可真是让他一天比一天更意外。
她自作主张帮自家民宿做推广是没得说的，许家森知道好歹，也心存感激。她让许家森去捡起做网页的技能，他虽然一开始觉得有些抵触，但后来做了出来得到大家的赞赏，便也就对她更加感激起来。
若是没有她，他这辈子就要牢牢钉死在“一事无成”上面。
但现在，她让许家森去找同学学做微信小程序？他已经快七八年没有联系过那些人了。
许家森没有想到什么借口，只是下意识地反对：“他们也不见得就会做啊。”
“那你不问问怎么知道？”
“问了也不一定会告诉我。”
“为什么不会？”
“……”许家森沉默了。他并不知道，他只是觉得那么多年没见，从来没有联系过的一个人，突然去有求于别人，别人怎么会那么好心愿意教呢。
“你觉得平时都没联系，突然联系怕人家不愿意？”段宁把他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是啊，就是这个意思。”许家森看着段宁，有些得到知音的喜悦。
但段宁共情完就毫不犹豫地又开始推荐她自己的方案：“那也可以试试。”
许家森沉默了。他不愿意，但他也不想一直反对段宁，让她没有面子。
“如果，他们当中有个人，也是一直没联系的，突然来找你，你帮不帮？”
他想起前几天收到的一个久未联系的高中同学让他测试游戏的电话，他当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我当然帮，但是我……”
“既然你都会帮，为什么人家就不会帮？”
“每个人毕竟都不一样嘛，我帮人家那是我的举手之劳……”
“你怎么知道别人帮你不是举手之劳？”
“那毕竟是有些技术含量的。”
“但也有可能对有些人来说，那就是很简单的技术，你觉得很难但别人也许觉得不难呢？”
这话明显在说许家森技术不怎样，虽然是事实，他还是有点不开心，便什么也没说，谁知段宁又说了一句：“你试试又不失去什么，就算人家不帮，有什么能比当个咸鱼更丢脸的？”
许家森瞪眼看着段宁，心里五味杂陈。本来还有点爱而不得的失落，现在好了，她连这么伤人的话都说出来了，算是直接斩断了许家森对她的一点点旖旎心思。
是啊，还有什么比像现在这样更丢人，连自己想要喜欢的女孩都看不起自己？
许家森本打算什么都不说，直接掉头就走，挽回一点男人的面子，但他那么多年的唯唯诺诺和对所有人的好脾气没有放过他，最后他只是压抑着着满腔的憋屈轻轻地说了一句：“你说得对，我这就去找。”
当许家森在偶尔有一两个活跃分子说话的大学同学群里说了一句看起来就很小心翼翼的“有人在吗”之后，他竟然意外地收到了不少回复。
“哟，活久见，许家森竟然主动找我们说话了。”
“他竟然没有退群！”
“是不是盗号了，我觉得不是本人。”
看了这些，许家森瞬间就后悔了。他觉得自己永远在这个群里潜水才是正确的决定，甚至有那么几秒钟，他打算退出群聊，清除聊天记录。
不过，没过几分钟，有了更多的人说话。
“你们这些人真是的，人家就不能突然想我们了呀？@Jason，这不都是人吗？你有什么事就说，大伙儿都在！”
“是呀，问什么呀，刚好我工作累了想聊会天，直接聊，什么都行！”
“该不会有什么感情问题吧？话说阿森你结婚了吗？”
“还是离婚了？”
“你才离婚了，你们倒是让他说啊，人家本来就腼腆，被你们这么一吓，别吓退群了。”
“是啊是啊，别退群，@Jason，我记得你家在海边开民宿是不是？我刚好家里亲戚来了，想去海边玩，能打折不？”
许家森心情从低谷又回到了顶峰。他知道自己一直存在感都很低，在学校也没几个好朋友，毕业了就更没有了联系，没想到还有人还记得他家是开民宿的。
他斟酌了一下，认真发了一个消息：“是的，在大鹏海边，什么时候要过来，跟我说一声就是了，肯定能打折。”
然后他发了一个位置过去，添了一句：“欢迎大家都来玩，我们这里很多人家里都能住。”
又添了一句：“周末人多，最好要提前跟我打招呼。”
群里出现了一水的赞叹和感谢，许家森刚要问微信小程序的事情，就有人提议：“话说我们毕业这么多年了都没聚过，不如周末聚个会吧？”
同学A：“好啊，就在市区怎么样？”
同学B：“我在酒店业务部工作，就来我们酒店怎么样？”
同学C：“你又在打广告，有没有折扣？”
同学B：“肯定有。”
同学C：“三折。”
同学B：“那都亏本了。”
同学C：“亏本的你自己补。”
同学B：“凭啥？”
同学A：“哈哈哈算了，别吓人家了，能打多少折就多少折，都是自己人，这点业务都不给人家吗？”
同学DEFG：“就是就是，就这么定了。”
同学A：“@Jason一起吧？”
许家森想了半天，终于发了出去：“好的，能发个定位过来吗？”
许家森的同学聚会选在了罗湖，算是一个比较中心的位置，虽然南山过去的同学还是比较远，但想到许家森要从大鹏过去，大家还是决定照顾照顾他。
他本来又想穿那件衬衣，西裤和许汉北的皮鞋的，但早上照镜子的时候被路过的许家林看到，她差点惊掉了下巴。
“你是谁？你为什么在我家？你要去干嘛？”
许家森：“我要去同学聚会。”
许家林翻了个白眼：“那你希望到了那里被认为是同学的爸爸吗？”
许家森转过身子看了看自己的侧面，又转过来看看另一边，觉得还挺满意的，问：“不至于吧？”
许家林二话不说，拉着他进房间挑衣服，虽然最后还是没挑出什么很好看的衣服来，但总算是找到了一件比较不那么旧的T恤和牛仔裤。
她用手拍拍许家森的小肚子，说：“收收。”
许家森使劲吸了一口气，许家林终于点了点头：“就这个状态，去吧。”
许家森吸着这口气，僵直着身体，转身出了门，看到门口眼神有点讶异的段宁，有心打个招呼，但又不敢说话松了这口气，只能点点头，就直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