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摸头杀
同学聚会比想象中的更要融洽，许家森害怕的奚落轻视和嘲笑都没有，反而还有不少人羡慕他家里的“产业”，甚至还有人开玩笑羡慕他可以做咸鱼。
他们学校是本地的技师学院，同学大多数是本地人，也有少量广东其它省市的人，但不少毕业后都留在了深圳。一般非常有钱的本地人可能会送孩子出国读大学而不会选择技师学院，所以大多数同学是家庭条件中等，大都毕业以后在各种企业里工作。
他知道大家没有恶意，心里隐隐觉得，要是早点出来跟同学们聚会就好了，看着他们那么努力工作，也许自己早点被影响，就不会一直这么废了。
不过人每个阶段的认知不一样，他也知道刚毕业那个时候的自己就算看到别人的状态估计也不一定会被启发。
想到这里，他又有点感激段宁，并且为昨天生了一点段宁的气感到愧疚，若不是她，他连这些道理都还意识不到。
于是许家森终于鼓起了勇气问有没有人会做微信小程序。那么多人，总有一个会做吧。结果沉默了几秒钟，现场的二十几个人竟然没有一个人会做。
许家森有点小小的失落，不过想到终于跟同学们有了联络，心里还是有点开心的。
酒足饭饱之后，很快就到了九点，大家决定要散场了，许家森手机收到了段宁的信息。她发了一个位置，说：“我在这里，你今天同学聚会是不是在附近？”
许家森打开地图看了一下，就在酒店几十米开外的地铁站。
地铁到不了大鹏，他们可以坐到小梅沙，公交车也许还会有，但直达大鹏的应该开不了那么晚，但在那边再打个车回家应该比全程打车还是便宜不少。
许家森告别了同学，照着地图跟段宁会和了。
他们俩第二次一起坐地铁，这次没有座位，人还不少。段宁找了一个门口可以靠着的位置站着，许家森就站在她对面。
地铁走走停停，有的站下去一些人，但接着会上来更多的人。不管人潮多么拥挤，许家森还是凭着自己宽厚的身板把人群隔绝在了外面，给了段宁一个跟任何人都不接触的空间。
他想，别的事情他可能做不到，但让她能轻松一点坐车这种事，他一定可以。
从小梅沙站下车，他们走到公交站，刚好坐上了唯一一趟去大鹏的公交车的末班车，车里没有其它乘客，除了司机就是他们俩。
许家森坐在了段宁身边的座位上面。
“今天同学聚会怎么样？”
“还行，挺开心的。”
“有人会做小程序吗？”
“没有。”
“没关系，同学里没有，再去别处找，让阿林和薛明礼也找人问问。”
许家森突然咧嘴一笑：“但是，我走的时候有个同学介绍了一个他认识的人，只是他时间没那么多，可能没那么快教我。”
“是吗！”段宁也开心起来：“没事，咱们也是可以等等的。”
许家森更开心了，开始得意洋洋地说：“我已经联系上了那个人，他本来是没时间的，但听说我们家在海边，他就决定周末过来度假的时候抽时间教我，而且，本来我想给他学费的，结果他说和房费抵销就好了，是不是特别好？”
他一脸孩子般开心的笑容，满眼都是“快夸我”的得意神色，段宁怎么会看不出。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许家森的头，满是慈爱地说：“哎哟，阿森最棒了。”
然后，两个人都僵了。
段宁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看到许家森像个小学生一样讨夸奖，忍不住就伸手了。他们两个人体型相差很大，小只的段宁摸许家森的头真的有些好笑，但许家森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摸过头，许汉北就不用说了，就连蔡美玲也只是大多数时候在生活上照料他们两兄妹，从来没给过什么拥抱亲吻，甚至摸头。
许家森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多贪恋那一刻的感觉。他甚至无意识地把头又往段宁的方向凑过去了一点，想要那只手再停留久一点。
但是段宁意识到这样有点诡异，飞快地把手缩了回去。许家森便也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把身子摆正了。
最后许家森清了清嗓子，说：“谢谢你宁姐，多亏你逼我出来联系同学。”
“咳，那也得你自己愿意行动。我知道，你那么多年习惯了在自己的舒适区，不愿意改变。”
“其实也不是，我就是觉得，他们个个都比我混得好，应该不会愿意结交我这样的废物。我有点，没脸跟比自己优秀的人结交。”
段宁说：“你错了，结交人脉啊，不要带着功利去就好了，就像我，我结识朋友，都是因为他们这个人，而不是因为他们身上的标签，我并不想从他们那里获得不合时宜违反规定的利益，但是我们可以在互相可以做到的程度内互相帮助。就像你这次这样，就是好好吃顿饭联络感情，假如刚好有人能帮你，那就更好，但没有人能帮的话，也能快快乐乐叙旧，有什么不可以？”
许家森如醍醐灌顶，他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看待人际交往的问题，段宁说的句句在理，他忍不住点头：“对，太对了，是我自己过于自卑了，其实，他们并没有看不起我。”
段宁朝他竖起了大拇指，两个人会心一笑。
还对刚才那个摸头杀有点失神的许家森趁自己失去理智之前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你怎么也在市里？”
段宁：“我来市里有事，本来可以早点走的，但后来耽误了，刚好听阿林说你在这一片，所以过来等你，我一个人这么晚回去有点怕。”
许家森看了一眼段宁，她嘴上说着怕，眼神里可没有一丝害怕的模样，他心里有些隐约的猜测。
作为一个年轻人，在“宅”这个字上，他可真是做得到了极致，别说没出过深圳，就连市区他都极少踏足。他上一次出门，恐怕还是读大学的时候。
别人不知道，但他们一家人是知道的，许家森方向感极差，一个人出门不依靠地图很难找到路，就算依靠地图，也得花费比其他人多几倍的时间。他又腼腆，不肯轻易问路，这也是一部分他不愿意出门的原因。
许家森想，许家林对段宁可真是掏心掏肺，什么都告诉她。虽然自己又丢了些面子，在段宁面前的负面形象又多了一个“路痴”，看到段宁愿意绕这么远特意来接他，他却又忍不住开心起来。
许家森嘿嘿傻笑，觉得自己又有了一点勇气想像段宁靠近，比原来还多一点。
他没想过更远的未来，更不敢肖想他们能有什么结果，只是想，如果自己不那么差了，或者认真干活了，也许她会愿意有更多的时间待在自己身边。
以后她要是找到了男朋友，或者离开了大鹏，她总是要离开的吧，在她跟别人提起这段日子的时候，自己不会是那个海边的肥宅，而是一个可以并肩作战的朋友。
网站，公众号，小程序和预订都在两个星期后同步上线了，刚好也迎来了暑假的开始，海边出游的高峰期。
海拔六十米民宿的生意肉眼可见地变好了，几乎可以赶上薛明礼家的络绎不绝的盛况，许家森家里的收入在暑假的第二个月比原来翻了五倍。
月底结算的时候许家林看着账户里的几万块进账，乐得差点尖叫起来。
“@所有人，今晚客人都睡了以后，我们必须来庆祝一下。”许家林在他们一家人和段宁的“海拔六十米工作群”里说。
美玲：“我不来了吧，我准备准备明天的早饭。”
许汉北：“我也不来，赚了一点钱就全要花掉吗？”
Jason：“那，要不然今天就算了？等多一个零的时候再庆祝？”
Jolin：“我真的是受不了你们了，@宁姐，咱们俩喝一杯，我花我自己的钱！”
许汉北：“那还不是我的钱！”
一家人在群里热闹地拉扯了一会，最后段宁才说：“先不说庆祝吧，但我们是要碰个头，我有事要说一下，开个小会？”
美玲：“我也要来？”
许汉北：“有什么事不能这里说？”
Jason：“我随时有空。”
宁姐：“最好都来，不过也不强求啦~”
Jolin：“@所有人，想要再多一个零的话，今晚所有人都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