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唯一的惩罚
向园长发起决斗...
当小丑颤抖而又期望地说出这句话时，陆斯恩已然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失踪的收容专家是地球人，是维护秩序、守护人类，对抗异常的地球人，是像张松野那样，为了使命而不畏死亡的勇者...那么，在不知道矩阵的情况下，收容专家会怎么对待Lv.101中这些看起来像疯子一样的小丑呢？
就像警察无法容忍恶人在自己面前行凶一样，收容专家大概率是会选择违背他们的规则，而规则的制订人——‘园长’，定然会成为收容专家的首选攻击目标...
星星眼小丑提到了决斗、提到了专家的状态可能并不好...结果，显而易见。
陆斯恩漠然的说出答案：“我不会尝试破坏这里的秩序。”
“呜...好，好吧。”星星眼小丑点点头，嘀咕道：“在乐园上面发生的一切，园长都知道，只有到了这下面...我们才能哭泣。”
“所以我才希望你能...”
咚咚！
门震动了两下。
星星眼小丑吓得一颤，连忙冲进厕所。
“有人吗？”笑意盎然的声音响起。
咚咚！
陆斯恩抵在门上，头一回觉得没有锁的门是个麻烦，“有。”
“能开一下门吗？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哭。”
“你听错了。”陆斯恩都不知道该怎么瞒下去了，但愿小丑能快点恢复刚才的状态。
“你再不开门我就要叫人了。”门外的人敲门力度大上不少。
这时，星星眼小丑从厕所走出来，脸上依旧贴着各种形状的图案，上面的泪水已被擦干，看起来没有任何反常，笑脸依旧。
她朝陆斯恩点点头。
咚咚！
门外的人正要用力，门却突然开了。
那是位身材魁梧的小丑，手中抓着撬棍，在看见陆斯恩手上的猎枪后，他愣了愣，放弃了用武力带走哭泣者的想法，只能像哈巴犬一样吐出几个含糊不定的词语：“你，你们，要快乐！”
星星眼小丑歪歪头，轻笑道：“我们很快乐！我正在带这位游客休息呢！”
“嗯，很好！快乐就好！”
小丑强颜欢笑正要离开，走廊里的广播突然传来经过处理的机械音：
“Lv.101的游客们，距离天亮还剩下半小时，请各位在快乐小丑的带领下，有序离开设施，进入地下......”
“重复一遍，Lv.101的游客们......”
...
“这次天亮得真快啊！”小丑黑着脸说出这句话，急匆匆的离开。
“我们也快走吧！先去占一个好位置！”
星星眼小丑滑稽地迈着大步子。
路上，她向陆斯恩解释道：
“天亮后，园长给还活着的人重新分配职位，以保证下一次天黑时乐园能够正常运行，分配是随机的，有的人会负责充当像我这样的向导小丑，负责给从其他层级和地球进入乐园的人分发门票和提供陪玩服务，有的是站岗小丑，负责各种设施的启动和门票印章，有的是巡逻小丑，负责抓走那些破坏乐园笑声的人...
小丑职位是随机分配的，没有分到的人，要么充当游客，要么变成燃料，被丢出乐园。”
说到燃料二字时，她的声音都弱上几分。
一般情况下，将人比作燃料，都不是什么好事。
·
存在于游乐园地底负五层的足球场内，场地宽敞，四周的观众席大概能容纳近两千人就坐，此刻已经有近半的座位被占据。
没有戴帽子的小丑们持着棍子在球场里和观众席过道上走来走去，维持着秩序。
星星眼小丑将陆斯恩带到门口后，指着观众席叮嘱道：
“你先去那上面等着，我去卸妆。”
“好。”
陆斯恩点点头，沿着球场的边缘开始走，打算把这里也全拍下来，他获取到的信息越多，对谷宜的帮助就越大，既然对方都诚心诚意帮助自己从世界之翼的压迫中出来，他自然不可能敷衍了事。
更何况，今后他还要在谷宜手底下工作。
他才走半圈，就被几个小丑拦了下来。
刚才站的远，他没看清，现在凑近一看，才发现这些小丑的妆容和游乐园里的小丑们在妆容上有明显的区别...他们的妆容看不出任何滑稽、搞笑的色彩元素，反而是一种惨白、狰狞的诡异笑容，特别是那抹从嘴角拉到耳根的红黑弧度，仿佛他们的脸真的裂出了一条缝。
“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小丑笑嘻嘻的问。
“我今天刚来，还不知道路。”陆斯恩强行解释道。
“没有向导吗？”小丑笑着追问道。
“她去卸妆了。”
“真是个不称职的家伙啊，把游客一个人丢在这。”小丑笑着说了一句，指着不远处的楼梯，“从那上去，找个位置坐着。”
“好。”
被现场抓包了，头铁继续录像自然行不通，陆斯恩只好乖乖上去，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旁边的男人好奇的问道：“朋友，你刚才在下面干啥？”
“我迷路了。”陆斯恩出口就是谎话，轻言提醒道：“你脖子上还有点颜料没洗掉。”
“哦哦，谢了。”男人用手擦了擦，“你是第一天来Lv.101吗？”
“嗯。”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闻言，男人一拍大腿，幸灾乐祸的笑道：“哎呀，那还真不能怪你了。”
“怪我？我刚来，走错路也正常吧。”陆斯恩干笑两声。
男人笑而不语，转移话题：“从广播响起到现在，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园长快来了，你是新人，还没登记吧，那下一个夜晚应该还能分到游客的身份。”
陆斯恩斟酌片刻，问道：“下一个夜晚...Lv.101的夜晚和白天时间不固定吗？”
“肯定不固定，有的时候，夜晚有好几百个小时，有的时候，夜晚只有几十分钟。”男人乐观大方的分享着信息：“不瞒你说，我以前可去过传说中的Lv.15，和那群整天板着脸的迷失者相处过一段时间，和迷失者集体相比，我还是更喜欢园长管理下的乐园。
这里安全，没有异常实体，只要快快乐乐就行了。”
“你能告诉我Lv.101的更多特性吗？我愿意付出报酬。”陆斯恩取下背包，把里面的食物和水，以及医疗用品展示给男人看。
男人摇了摇头，“不用，Lv.101从不缺食物，到了夜晚，上面的摊位会无限量免费提供食物，而天明后，园长和打手小丑们也会往每个房间送去能够填饱肚子的东西，一日三餐，从不落下。
如果有人生病了，园长也会提供治疗，这可比我当时在Lv.15里过得好多了，幸亏那个时候没选择加入迷失者集体。”
男人一口一个迷失者，殊不知现在旁边的这个人就是迷失者。
陆斯恩没心情听他絮叨，只想尽快知道Lv.101的特性：“别说Lv.15了，反正我们永远也回不去。”
“也是也是。”男人哈哈一笑，说回正题：“按照矩阵生存指南的划定，Lv.101属于舒适区，而且还是舒适区中最好的那一档。
所有跌落Lv.101的人都会在游乐园边缘的长椅上醒来，如果当时乐园正处于黑夜，那么游客就度过一段轻松快乐的时间，如果乐园处于白昼，那么很不幸，游客大概率是活不下去的。
白天是地狱，我们会躲在乐园下，等待黑夜降临。”
陆斯恩诚心实意的评价道：“这比不少层级都好得多。”
“不过，你们说白天是地狱，是因为上面会出现异常实体？”
“不...”男人神秘低笑，用手挡住嘴，以只有两人才能听清的声音道：“因为在白天去过上面的人都永远消失了。”
“你看见过？”
“没有，我听这里的老前辈说的，而且，我也没机会看，等会园长把下一次夜晚的职位分配好后，上面的入口就会关闭，由打手小丑们看守。”
男人耸了耸肩，不再多说。
没几分钟，星星眼小丑，不，应该说是星星眼少女找到了陆斯恩，在他旁边落座。
对方褪去了滑稽的衣服和脸上的贴纸，换成了另一副模样——小巧玲珑的身躯搭配着蓝色衬衫和短裙，外加网格披肩和胸前巨大的红色蝴蝶结作装饰，衬托纤细腰肢，而裸露在外的雪白小腿不仅富有曲线美感，配合那双发亮的小皮鞋和短白袜，更是在无形中散发着纯真、天然的魅力。
一瞬间，青春气息仿佛扑面而至。
星星眼少女乖巧的脸蛋上展露笑颜，刚刚没过肩头的褐发并没有细细梳理，只是简单的捋在两侧。
陆斯恩还在想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在意起别人的外貌了，身旁的男人就先坐不住，打着招呼：“你，你好。”
“你好。”星星眼少女挥手回应。
“她就是我的向导。”陆斯恩补充一句。
此话一处，男人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咂嘴叹息。
“嗯？发生什么事了吗？”星星眼少女疑惑的偏过头。
“没事。”
陆斯恩刚说完，就有好几个小丑来到他们面前。
“喂，你就是刚才迷路的那个家伙？”带头的小丑质问道。
迷路？...星星眼少女愣了一下，笑着解释道：“他怎么可能迷路呢。”
小丑理都没理她，目光直勾勾盯着陆斯恩，“是谁负责带你来这里的？”
空气中的火药味十足，小丑们眼神戏谑，像是在打量一只猎物。
只可惜，陆斯恩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是我走错路了，可我就只多走了几步而已。”
“我们不会追究你多走的路，就算你绕着这里走一圈都没事，我们在乎的是，规矩，懂吧？新来的游客，你不懂规矩我们能理解，人都要有个适应的过程，但你的向导可就不行了...哎呀，向导怎么能丢下游客呢？现在天还没亮，怎么能直接下班呢？这不是在违反园长的规矩吗？”
小丑挥了挥手中的棍子，问：“我们不会罚你，但你的向导必须受到玩忽职守的惩罚，你的向导是谁，在哪，你现在知道吗？”
“不知道。”陆斯恩眼神始终盯着小丑，没有移动。
“他在骗人！”旁边的男人这时叫了起来，指着星星眼，“她就是这家伙的向导！”
此话一出，小丑们瞬间扭过头，看着星星眼。
“你是这位游客的向导？”他们问。
星星眼被吓得支支吾吾，半天才吐不出半个字，“我...是。”
“跟我们来吧。”
小丑挥了挥手中的棒子，示意她跟上。
陆斯恩静坐原位，目视星星眼被带走后，才攸得看向男人，眼神阴翳，开口问道：
“你为什么要举报她？”
“隐瞒才是重罪，游客，我这是在帮你。”男人笑了笑，“园长知道地面上发生的一切，你以为瞒得住？”
“她将受到的惩罚是什么？”陆斯恩追问道。
“呵呵。”
男人阴险低笑，道：
“在我们的永恒乐园中啊，死亡是唯一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