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哭泣的小丑
“真的只需要快乐就行了？”
陆斯恩迟疑不定，抽回猎枪，试着钻空子：“你带我去找那群人，我自然就能快乐起来。”
“不行不行，你都没有好好融入乐园。”小丑摇摇头，丢掉礼炮，“请跟我来，游客，你至少要游玩几个项目才行，不然，乐园存在的意义在哪呢。”
“等我体验完后，你最好会告诉我。”陆斯恩看了眼摇摇晃晃的过山车，并没有冒险游玩这个项目的想法。
哪怕上一批人已经安全的从上面离开。
“坐旋转木马吧。”陆斯恩指着远处没几个人的设施道。
“你喜欢什么，就玩什么。”小丑并不在乎他选择什么。
两人走到旋转木马的护栏前，几个小丑守在门口，看向陆斯恩道：“你要玩吗？”
“嗯。”
“把票给我们吧，等你体验完后，我们就还给你。”
陆斯恩回望一眼周围的游客，没发现什么异常，把票交给检票的小丑后，对方操作按钮，把围栏的门缓缓拉开。
小丑解释道：“你可以先上去坐着，等人满一半，我们就启动设施。”
旋转木马上已经有好几个人在等待，陆斯恩随便找了个靠外的单人木马坐上，旁边，一位青年怯怯诺诺的询问道：“你，你知道这是哪吗？”
“嗯？”陆斯恩偏过头，打量起旁边的青年。
几秒后，他问：“你是从地球上来的？”
“对，对！”青年一个劲点头，快要哭出来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到这来了，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我在家里刚吃完饭，地上...你知道吗，地上莫名其妙的出现了张卡片，我刚捡起来...就，就到这了！”
“那个小丑还让我要笑起来，这，这怎么可能！”
“你有枪...你是警察吗？”青年低声询问。
卡片不只在彗星七号残骸中出现吗？果然，地上上bug的数量正在增多...陆斯恩沉着脸，没有回应，青年反而焦急起来：“求你了，带我回去吧！我的父母还等着我呢！”
“你别激动。”陆斯恩安抚道，“很遗憾，短时间内你都回不去了。”
“为，为什么？”青年茫然无措，抓着头。
“我并不能解释，你可以把这里当成另一个世界，只要...”
他话还没说完，坐在旋转木马上的青年彻底崩溃了，疯狂挠着头皮，从上面摔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周围的小丑也是反应迅速，立刻跨过护栏，架起青年，将他带往游乐园的大门口。
这时，星星眼小丑跳上青年刚才坐的木马，“你怎么不动手阻止他们？要知道，被扔出乐园，可是会死的。”
“我为什么要阻止呢？”
陆斯恩低笑摇头，“虽然我并不抗拒对弱者伸出援手，但那也是有前提条件的。”
“你这个人啊，和之前那个家伙可完全不一样。”星星眼小丑甩了甩头发。
两人谈话间，又有拿着武器的游客上了旋转木马，他们警惕的看着陆斯恩，十分忌惮他手中的猎枪。
咯吱咯吱，木马缓缓转动，一上一下，在鲜艳的光芒下，小丑们挥舞双手，兴高采烈地放肆大笑。
新来的游客则冷静不少。
“你是从哪一层来的？竟然还搞到了枪...”拿着撬棍的男人坐在陆斯恩前面，回头问道。
“Lv.71，一个危险程度偏低的层级。”陆斯恩认为现在还没有必要暴露自己来自地球，他低了低眉，问：“你呢？”
“我和我的同伴来自Lv.60，那地方简直不让人活。”男人咬着牙。
“你也是刚来这里？Lv.101？”
“对。”
两人见对方都是初来Lv.101，不可能知道层级特性后，也就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想法了。
几分钟的旋转木马结束，游客们和上来凑数的小丑离开，负责检票的小丑站在围栏门口，一手持着方形印章，对着每一个离开的人询问是否需要印章。
陆斯恩自然是需要。
他手中的门票赫然多了一个小丑的笑脸印章。
星星眼小丑还跟着他。
“好了，你快乐吗？”
“快乐快乐。”陆斯恩敷衍道。
“嗯，我看得出来，你很快乐，那么，就告诉你一丢丢的信息吧！”
星星眼小丑跑到陆斯恩面前，双手放在后脑，一边倒退一边说道：“在几个月前来到乐园的那批人，现在大部分都不在了！他们有的集齐印章离开了Lv.101，有的永远留在了乐园。”
“他们当中有一个看起来和你从属同一组织的人！也留在了乐园中！不过现在恐怕状态不太好。”
“好啦好啦，游客，你该去体验第二个项目了。”
星星眼小丑乖巧的偏过头，“你想好玩什么了吗？”
“容我想想。”
过山车、鬼屋这种的肯定不能去尝试，这里是矩阵又不是地球，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岔子呢，要选，也只能选一个相对安全的。
思酌后，陆斯恩问：“你有什么推荐的吗？”
他打算先听听原住民的建议。
“我吗我吗？我的建议是，紧张刺激的过山车，带你直入云霄，激发肾上腺素！或者惊险神秘的鬼屋，探索未知和恐惧！也可以选择跳楼机，当一名真正的勇者！或者是大摆锤，感受天旋地转的世界和呼啸狂风......”
陆斯恩打断道：“停停停，你还不如让我去把每个项目体验一边。”
啪啪啪。
远处有气枪的声音。
“打靶射击也算体验项目？”
“当然算！一切以你的快乐为准！”星星眼小丑道。
陆斯恩半信半疑，走到打靶场，看着红布桌上的气枪和十几米外的木靶子，对着一旁的小丑问：“要门票吗？”
“当然要。”小丑笑着接下卡片，补充道：“每打五枪就算体验完一轮，你可以自由选择是否继续。”
“行。”
陆斯恩把猎枪夹在胳膊下，拿起气枪，熟练的上膛瞄准，手都没抖一下，连开五枪，例无虚发，全都打在了靶心上。
“你好厉害！”星星眼小丑夸赞道。
陆斯恩摸了摸鼻，还是头一回被人不带有目的性的夸，声音都生涩不少：“这只是迷失者们的基本操作。”
旁边小丑问道：“还要继续吗？”
“不用，你给我盖章就行。”
“好。”
陆斯恩拿到了第二个印章。
星星眼小丑在一旁十分开心，双手一拍，继续抖出情报：
“那群人自称是来自地球，他们因为Lv.101的bug跌进了矩阵。
其中那个和你属于同一组织的人，目前正在‘白天’中，如果你要去找他的话，只能等到天亮才行。”
“正在白天中？”
这显然是存在语病的词。
“‘白天’是Lv.101的另一个地方？”陆斯恩迫切询问。
“不是哦游客。”星星眼小丑吸了吸冻得微红的鼻子，“就是时间上的白天，在夜晚，Lv.101是永恒乐园，而天明后，这里则会变成...炼狱，而你要找的人，可能已经死了。”
“这...原来是可以预测的异常现象。”
陆斯恩没有表，现在也不方便拿出地球才有的智能机，“该怎么确认时间？”
星星眼小丑指着身后的靶场，“你去问他们就行，当然，时间其实并不重要，天亮前，园长会通知大家有序进入乐园地底休息的。”
“地底？这下面还有空间？”
游乐园比陆斯恩想象中还要大。
“当然了，总有人需要休息，不是吗？”星星眼小丑微笑着，期待的问：“你想要去地底看一看吗？”
“可以。”陆斯恩果断答应。
星星眼小丑激动的蹦了起来，拉起陆斯恩的手，跑了起来：“请，请跟我来！我们快点去...”
“你很着急？”
陆斯恩摸不着头脑，被小丑拉着朝一栋方形闪光大建筑跑去。
路上，星星眼小丑的声音激动：
“在乐园里，不允许露出任何强烈的负面情绪，否则，就会被小丑们丢出乐园，这是大家都要遵守的规定！是乐园延续至今的方式！不论你是地球人，还是流浪者、迷失者、鬣狗、爪牙、艺术家...Lv.101欢迎每一个人的快乐！”
“游客，我们认识也快半小时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陆斯恩瞥着眉，有点跟不上星星眼小丑的速度，“名字不重要，不过，你未免太急了吧？”
“我很急吗？”
星星眼小丑停下脚步，松开了陆斯恩寒凉的手，指着眼前的大门，笑容阳光灿烂：“到了，这里是羽毛球馆，你想要去乐园地下休息，就要通过这里。
因为你刚来，所以我要充当向导带你熟悉下面，如果你打算长期居住在乐园中的话，我还要带你去分配房间。”
陆斯恩站在门口，手中尚留对方的余温，一向警惕的他自然看出了星星眼小丑妆容下的心情：“你看起来很...亢奋，巴不得我赶快进去。
小丑，你火急火燎的想让我下去，是为了什么！”
他举起枪，眼神凌冽得快要吃人：“回答我！”
“我怎么会害你呢？不信你可以去问问其他小丑啊。”星星眼小丑微不可见的后退了一步，心砰砰直跳，但还是壮起胆子，一副不害怕的笑脸：“我说的都是实话，游客，还有，你不要摆出那种眼神，小心被扔出乐园。”
陆斯恩缓和神色，放下枪，“带路吧。”
他本来也只是打算吓一吓小丑，看看能不能诈出什么被隐瞒的信息，对方和他无冤无仇，自然不会轻易开枪。
黑白是非陆斯恩还是分得清的。
“游客，走吧。”
星星眼小丑推开玻璃门，一股暖流从室内钻出，陆斯恩紧随其后。
这是个类似于体育馆的建筑。
里面有几个游客正在打羽毛球，旁边还有小丑在给他们捡球，两人的到来并未引起他们的注意。
星星眼小丑走到最内侧的通道。
嗒。
她的脚步沉重几分，没了刚才健步如飞的轻快。
明亮的楼道，让陆斯恩像忆起不好的回忆。
“这一层是游泳池。”星星眼小丑的声音冷漠。
陆斯恩透过虚掩的门缝看见了里面的场景，的确是类似于泳池的地方，还有不少人在里面嬉水。
继续往下。
星星眼小丑的嗓音变得沙哑：“这一层是临时休息室，请跟我来。”
她推开门，随便推开一间门，背对着陆斯恩，两肩开始抖动。
陆斯恩默默举起枪，怀疑下一刻对方就会变成某种怪物，难怪要把自己带到这个无人的地方。
呜噜噜，呜嘟嘟...
房间的收音机循环播放着游乐园随处都能听见的音乐，灯光明媚，星星眼小丑扑通一声瘫在地上，像是丢了魂似的，带着颤音和哭腔说道：“呜呜...您能把门关上吗？”
“如果你敢对我做出什么危险行为，我会开枪毙了你。”
枪在手，陆斯恩也不怕，反手就关上门。
砰的一声，
“呜哇哇哇...呜哇哇哇...呜哇哇......”
“呜呜呜呜呜呜...”
“哇啊啊啊啊啊...”
星星眼小丑毫无征兆地发出尖锐而绝望地哭嚎，仿佛要撕裂夜幕，穿透四下的寂静角落，每一声呜咽和啜泣，都竭尽全力。
什么情况？
陆斯恩惊得倒退一步，靠在门上。
不是说不准哭吗？
“喂，你没事吧？”他现在也不敢贸然靠近。
“呜呜呜...”
“没事，我没事。”
哭声渐熄，星星眼小丑喘着大气，从地上扶着墙站起，转过身，满眼悲怆，没有笑容，
“我现在很快乐...真的，我真的很快乐！”
她眼眶红肿，泪水抹掉妆容，露出一个惨淡却真实的笑，望着陆斯恩，祈求道：
“你，你能在房间里多待一会吗，我，我还想再哭几分钟。”
“可以。”
陆斯恩点点头，察觉到自己或许找到揭开Lv.101面纱的钥匙了，
“在上面不能哭，只能在下面哭，是这里的规矩？”
“不...”星星眼小丑哽咽着摇头，“在Lv.101，无论是哪里，都不能哭，这里可是大家的乐园，怎么能把悲伤带给别人呢？”
“只是，我忍不住了。”
话音刚落，星星眼小丑眼角还挤着泪，声音虽然悲伤，但却还是有了一丝无法琢磨的其余情感，
“游客，你也会像你的同伴一样，向园长发起决斗，试着打破Lv.101的规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