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赌档
李东远拎着瘦子穿过狭窄的街道，朝对面的混混走去。
两旁的建筑显得破败不堪，墙壁上的漆皮剥落，露出斑驳的水泥，仿佛随时会脱落成尘。
地面满是散乱的垃圾，几辆废弃的自行车东倒西歪地靠在墙边。
混混靠在墙边，嘴里叼着一支快燃尽的香烟，时不时吐出一个烟圈。
他神态看似慵懒随意，但目光不时在街道上游移，眼神中透着一丝锐利的警惕，如同一头警觉的猎犬，随时准备应对任何风吹草动。
当李东远带着瘦子一步步靠近时，混混原本懒散的目光瞬间变得警惕起来。
他微微抬头，眼神透过烟雾笼罩的脸庞，死死地盯住走来的两人，整个人的气场在无声中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像是在审视对方的来意。
瘦子的神情显得局促而紧张，额头上的细汗在阳光下隐约可见。
“兄弟，进去玩会儿。”李东远率先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随意和漫不经心，像是熟客一般自然。
目光没有在混混身上过多停留，而是故意环顾四周，装出对眼前的对话毫不在意的模样。
混混眯了眯眼，没有立刻回话，而是冷冷地盯着李东远，手指弹了弹烟头，烟灰在风中飘散，声音低沉而生硬：“没见过你。”
李东远没有正面回应，只是微微一笑，随意地将手臂搂紧身旁的瘦子。
瘦子的肩膀在他的动作下明显一僵，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显得局促不安。
李东远拍了拍他的肩膀，仍保持着那副轻松的笑容：“我是他兄弟，想一起进去玩几把。”
混混看了一眼瘦子，将他的紧张尽收眼底。
他冷笑一声，嘴角的弧度透出一丝不屑：“这地方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你真是他兄弟？”
李东远依旧笑着，但眼神却变得凌厉了几分。
他毫不避让地对上混混的目光，“兄弟，规矩我懂。我就是来图个乐子，不想惹事。”
两人目光相交的一瞬间，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紧张的火药味。
李东远始终保持不动声色，混混却显得有些不耐烦，目光再次扫向低头不语的瘦子，似乎在试图从他的表现中找到答案。
瘦子瑟缩了一下，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
混混冷哼了一声，将烟头按在墙上熄灭，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规矩懂吧？手机别带，进去就认输赢。”
李东远点点头，嘴角勾起一丝得逞的笑意。
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只手，翻开衣兜，露出空无一物的内侧，坦然说道：“明白，规矩我们都懂。”
混混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确认没有异样后，才不情愿地挥了挥手，示意可以进去。
他转身朝墙边的暗门走去，用脚踢开一块掩盖门锁的木板，侧身示意李东远跟上。
街道尽头的马路对面，陈冰坐在车里，目光透过挡风玻璃，静静注视着这一切。
李东远拽着瘦子走进地下赌场，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刺鼻的烟草味，夹杂着酒气和汗味，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不安的躁动。
嘈杂的人声如潮水般涌入耳中，夹杂着骰子的滚动声、筹码的碰撞声和赌徒的低声咒骂，让整个空间显得混乱而压迫。
昏黄的灯光悬挂在头顶，摇曳不定，勉强照亮四周。
墙壁上布满了斑驳的灰尘和霉斑，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昭示着这里年久失修。
逼仄的空间里挤满了赌徒，他们围在各色赌桌旁，目光炯炯，死死盯着翻飞的筹码。
偶尔传来一阵兴奋的喊叫声，立刻被另一阵愤怒的怒骂淹没。
李东远皱起眉头，目光迅速扫过四周，灯光下每一张神色各异的脸都在他的视线中一一闪过。
负责秩序的打手们三三两两地站在角落，眼神充满了戒备，偶尔与他的视线短暂交汇，随即迅速移开。
瘦子低着头，脚步明显僵硬，脸上挂着一抹明显的紧张，眼神躲闪，双手不停地在衣角上搓动，显然极不自在。
两人穿过人群时，李东远刻意放慢了脚步，将瘦子牢牢拽在身旁。
他低声靠近瘦子的耳边，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给我找到阿通。”
瘦子下意识点了点头，目光匆匆扫过赌桌，眼神闪烁不定，脚步越来越缓慢，偶尔扫向人群的边缘，似乎在寻找逃跑的机会。
李东远冷眼扫了他一眼，嘴角扯起一抹冷笑。
他抬手拍了拍瘦子的肩膀，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别想着玩花样，好好找人。”
瘦子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这句话击中了要害。
他表情僵硬，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却掩盖不住眼中的不情愿，目光再次在赌桌间游走，试图掩饰内心的惶恐，但动作却越发迟疑，显然是心不甘情不愿。
人群之中，阿通兴奋得脸颊涨红，双手死死抓紧面前的筹码，眼中闪烁着贪婪和狂热。
他像一个被幸运之神眷顾的孩子，大口喘着气，激动得手心直冒汗：“哈哈，又赢了！老天都帮我啊！”
他环视四周，得意地扫了一圈周围的赌徒，目光中满是自得，将赢来的筹码堆得高高的，像在炫耀自己的好运。
连带着嘴角的笑容咧得夸张，几乎遮不住那份自信与野心，仿佛胜利永远属于他。
“再来！这一把我全压了！”他咬紧牙关，声音中带着赌徒的狂热和破釜沉舟的决绝。
此刻的他，似乎全然忘记了自己已经赢得太多，更忽视了身后庄家那双冷静如水的眼睛。
庄家不动声色，面无表情地整理着筹码，手法细腻得让人挑不出任何瑕疵。
灯光映照下，那眼神深邃而冰冷，像是一汪不见底的深潭。
他那看似无波的表情下，却隐约透着一丝老练的算计。
随着他的手轻轻一动，一场看似公平的博弈悄然被操控。
阿通死死盯着锁定庄家的手，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紧张。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额头上渗出细汗，手心早已湿透，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指节泛白，整个人像被无形的力量压住，无法动弹。
周围的赌徒们屏住呼吸，目光紧紧追随庄家的动作。
那张即将翻开的牌成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气氛如绷紧的弦，压抑到令人窒息。
庄家的手轻轻一翻，动作平稳而缓慢，仿佛在进行某种揭示命运的仪式。
那一刻，阿通屏住了呼吸，眼中的光芒炽烈而急切，似乎已经看到了命运之神再次站在他这边的景象。
他看到自己从这破败的街道脱身而出，走向充满光辉的未来。
然而，当牌面完全揭开时，结果却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信念上。
众人一片哗然！
周围的赌徒纷纷探头张望，低声议论着刚刚揭晓的结果。
原本围在桌旁的气氛顿时被震撼的哗然和窃窃私语打破，连庄家背后的打手们也微微侧目。
“怎么可能！”阿通呆住了，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被命运无情冻结。
原本涨红的脸逐渐失去血色，变得苍白。
他死死盯着牌面，瞳孔放大，不相信眼前的事实。
手里的筹码像海市蜃楼般消失，他引以为傲的胜利和希望化为乌有，胸口被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颤抖着伸出手指，指向桌面，声音沙哑而刺耳：“你出老千了！不可能！你一定作弊了！”
庄家稳稳坐在桌后，眼神平静，像是早已料到阿通的反应，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是稍稍抬头看了阿通一眼，那种冷漠的态度像是一把无形的匕首，刺进了阿通脆弱的情绪。
“骗子！你们就是一群骗子！”阿通情绪瞬间崩溃，猛然起身，双手颤抖着扑向庄家，眼中满是疯狂和绝望。
但他还没靠近，赌场里的打手们早已如影随形地冲上前，一记重拳直击阿通的肋骨，随即将他狠狠按倒在地，膝盖顶在他的后背上，让他动弹不得。
“放开我！你们这群骗子！让我起来！”阿通的声音嘶哑而愤怒，他用尽全身力气挣扎，脸涨得通红，眼中布满怒火与绝望。
他的吼声尖锐而充满痛楚，但声音被赌场里持续的喧嚣所吞没，变得微不足道。
周围的赌徒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随即又低头继续关注自己的赌局。
他们脸上流露出一丝漠然，仿佛这一幕不过是地下赌场里日复一日的常态，是注定的插曲，连好奇心都提不起。
“把他拖到后门去，好好教教他规矩。”其中一个打手冷冷说道。
打手们没有任何犹豫，粗暴地抓起阿通的胳膊，将他的身体像扔一袋货物般拖向后门。
阿通的鞋底在地上擦出刺耳的摩擦声，原本干净的衣服此刻沾满了灰尘。
“放开我！你们这些骗子！让我起来！你们作弊了！”阿通拼命地喊叫，嘶哑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助和愤怒。
他的呼喊渐渐被赌场的嘈杂声淹没，几乎没有人再回头看他一眼。
角落里，瘦子恰好目睹了这一切，身体僵住，像被钉在地面上一样，动弹不得。
他额头渗出冷汗，看着阿通被打手拖走，眼中尽是难以掩饰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