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昭昭,唯我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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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新居

落地的冲击震得脚发麻,姜斐顾毫无停顿,几个起落跳上刚刚杜娘子所在的摊位。

微风拂过鼻尖,气味驳杂的空气中还残留着红枣糕香甜的气味。

姜斐循着味道穿过嘈杂的人群,停在一间胭脂铺门口,见到杜娘子安安安安稳稳地躲在铺子里,探着头往外瞧。

他悬着的心才放下,就听到杜娘子一声惊呼,跨步向他扑来。

“小畜生找死!”

身后一声爆喝,劲风伴随尖锐的破空声。

姜斐只觉浑身一炸,向前弹跳而起,他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避开了那道破空而来鞭影,堪堪落进杜娘子的怀里。

杜娘子脚步一顿,抱着姜斐惊魂未定地看着滚到脚边的人,慌忙后退,暗恼动手的人眼拙,她的球球差点就受了无妄之灾。

姜斐从杜娘子的臂弯里探头往下,看到杜娘子脚边血肉模糊的小小身影。

是个孩子,十一二岁,正是抽条的时候,很瘦,此时团着身子,背上皮开肉绽,没有个全乎模样。

看热闹的人群向两边散开,露出中间一辆马车,天已经亮了,车上的马灯还没熄。

姜斐看到灯上映出个崔字,就知道这是尚书府崔大人家的。

崔家是书香门第,簪缨世家,与草民向来是天壤之别,鲜有交集,一个孩子难不成也能得罪崔家?

这狠厉得手段震慑了围观得人群,之前还有几分看热闹得心态,此刻人群逐渐安静,有人不自觉的面露畏惧,有人把孩子紧紧搂在怀里匆匆离开。

突然安静的街面上响起轻轻的敲车门声。

老车夫微微侧头,像是在听马车里的人说话,没甚情绪的眼睛看过来,眼神落在倒地的孩子身上,随后点点头,卷起长鞭。

这车夫头发花白,干瘪瘪的,背上一个罗锅,走到小孩跟前。

“小子,”车夫的声音浑浊低沉,“你娘遭了意外,尸身被收到了镇狱,你与我家郎君纠缠无用,这次惊了马放过你,再有下次就打断你的狗腿。”

老车夫说罢扔了个荷包在地上,冷冷地说道:“拿着回去好生过日子,想想你家小娘子。”

说罢转身离开,离开时瞥了一眼姜斐。

姜斐感觉杜娘子抱着他的手紧了紧。

那孩子抬起头,一道血痕从左边额角至右下颚处,斜跨整张脸,鲜血沿着脸颊淋漓而下。

他盯着逐渐远去的马车,左边眼皮肿胀颤动,咬着牙根,脸上肌肉微微抽搐,直到马车拐过街角才喘了两口气,慢腾腾地爬起来,抓着荷包,一瘸一拐地走了。

此时杜娘子才长出一口气,低声叹了一句作孽,随后便抱着姜斐翻来覆去的检查,口中碎碎念。

“球球,你怎么跟过来了,刚刚吓到了吗?有没有不舒服?哪里痛吗……”

姜斐让她蹂躏两下就不耐烦了,跳到胭脂铺子门口的店招上,低头正好看到裴三郎不远不近地缀在那孩子身后。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都看不到他似的,没有茶馆里那些茶客们看到人仙的敬畏模样。

见了这等事情,杜娘子只想早早安顿下来,不在街面逗留,直接寻了牙行看房。

杜娘子揣着肚子,姜斐不放心,跳上屋檐一路跟着她走,等到牙行看到杜娘子摘下花面,这才发现她已经变了样。

一张鹅蛋脸被发髻衬成了圆脸,长眉变短眉,眼角往下拉,嘴唇厚了一分,加上略粗的腰围,一下子从美人变成了普普通通的小家碧玉。

姜斐绕着她转了一圈,甚至凑到她面前仔细端详,这才看出来一点点脂粉的迹象,但微红的脸蛋上干裂的爆皮在她出门的时候是绝对没有的。

这姑娘对自己的脸蛋子下手挺狠的,这是硬搓的吧?

杜娘子把快贴到她脸上的狸奴抱远,随牙人去看宅子。

宅子在小东门,入门就是小院,没有倒座房,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各一间,小巧但胜在有一口井。

杜娘子当即决定赁下来。

“呦,巧了。”

卫掌柜捏着一把瓜子儿踏进牙行,坐到姜斐的面前慢慢嗑着。

牙人殷勤地在桌上放了个碟子。

卫掌柜边吐瓜子皮儿边说:“一早上没见,原来是在这里。”

卫掌柜头戴冠,留着两撇胡子,说话含笑,自带潇洒随和,进门来先和狸奴说话,也没有让人觉得唐突。

杜娘子见他对着姜斐说话,迟疑着问道:“您认识我的狸奴?”

“见过几次。”

卫掌柜拿起契子看了两眼,没有多言语,利索地签了字。

“好了,宅子你安心住,安稳着呢!”

卫掌柜嗑完最后一颗瓜子,拍拍手走了。

真是来地快,去地也快。

姜斐往契纸处踱几步,低头看还未干的墨迹,和账本上中正平和的小字不同,契纸上的字龙飞凤舞——卫昭阳。

牙人收起契纸,仔细地吹了吹。遇到买卖双方都是爽快人,他笑得见牙不见眼,难得开口多说几句。

“卫掌柜这处宅子之前一直闲置,前两天才挂出来,可巧就被您看上了。

“宅子里昨儿就安排人洒扫过,您今天去正好,省的再打扫。

“投税印契您不必担忧,牙行做惯了的,以后还望照顾生意。”

出了牙行的门,杜娘子没有再回破庙,而是直接去了新宅。

姜斐绕着新宅转了一圈,走到次间,房门合着,也不知道杜娘子一个人偷偷摸摸地关在房里干什么。

他扯扯耳朵,听到细微的哭声。

三丈外是东厢,之前应该是书房,里面桌椅俱全,只是榆木书架空置了。

姜斐踏着窗棂跳上东厢的屋顶,脚步轻盈地踩在屋脊上,默默地望向隔壁明堂。

一个四五岁地小丫头穿着黄色衣裙,坐在小板凳上呜呜哭,边上一个十一二的小子沉默地擦洗,偶尔拿放在板凳上的干净帕子帮小丫头擦金豆豆。

那小子面前盆里的水已经洗成红色。

“呀,真是缘分。”

一只手揪着姜斐的后颈皮毛,将他轻轻提起。

姜斐深呼吸。

一天之内!

三次!

他要骂人了!

特么的有本事不要对着一只猫开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