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索要香菱
“薛太太。”
不过片刻，薛姨妈就快步进了屋，李云起身拱手行了一礼。
薛姨妈虽然心急，但还是耐着性子回了一礼，然后便噼里啪啦急声问道：“蟠儿一直安分守已，怎么会卷入人命官司？”
“还有那药方，你何时给的蟠儿？”
“那药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吃死人？”
“你为什么要给蟠儿那害人的药？！”
眼见薛姨妈情绪越发激动，李云不得不沉声喝止。
“够了！”
“你……”
带着杀伐之气的喝声，让薛姨妈机关枪似的嘴立时卡壳，手指着李云，眼神惊惧，说不出话来。
“薛太太，我必须郑重警告你，你刚刚那些话，如果传出去，我可以告你污蔑朝廷命官。”
“什么？！”
薛姨妈此时好似才突然想起来李云不是当初连身份都没有的黑户，而是六品京官。
脸色一瞬惨白，踉跄两步，被反应过来的薛宝钗及时扶住。
眼下屋内这一幕，倒有点李云欺压孤儿寡母的既视感。
“你……你别忘了当初……”
“我没忘，但当初是薛家赔罪，你我两不相欠，并且我以两百两的价格，半卖半送了一张价值千金的药方给薛公子，够仁至义尽了。”
“并且户籍一事，实际上也是薛家二房薛文薛伯父经手操办，与薛家大房并没有多少关系。”
“薛……伯父？”
薛姨妈立刻抓住了这句话中的重点，她怎么不知道李云和薛家二房居然有这么深厚的交情。
无亲缘关系，伯父这个称呼可乱叫不得。
“此事机缘巧合，薛太太没必要知道，我们还是来谈谈薛公子的事吧。”
“你要谈什么？”
被李云气势所慑，薛姨妈已经完全被牵着鼻子走。
“首先我要申明一点，那药是好药，对人无害，薛公子自己吃了快半年都没事，此案死者不过吃了数日就因某些原因暴毙，两种药根本就不一样。”
“所以蟠儿是被冤枉的？”
“这我下不了定论，要府尹大人才能判决，只是薛公子供词如此。”
不待薛姨妈追问，李云接着道：“我当初将药方给薛公子，为的是冰释前嫌，此次薛公子入顺天府衙门，此案与本官本没什么关系，他却故意牵扯本官，你说这事，本官是不是该找你们要个说法？”
这个时候，薛姨妈总算恢复了一点冷静，冷着脸道：“哼，什么说法，薛家在神京城的亲朋故旧，哪一个都不是你惹得起的。”
李云闻言冷冷一笑。
“薛公子入的可不是寻常衙门，那是顺天府衙门，朝堂之上，有几人能比得上府尹大人清贵，在他面前，卖弄人情，薛太太真的考虑过后果吗？”
薛姨妈哪里懂这些外宅之事，几句话就被李云糊住，脸色越发难看。
“而且那药方没人比本官更熟悉。”
点到即止，简单的一句陈述，却让薛姨妈心中产生无限遐想。
“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只想薛家给个说法，薛公子先不义，此事他必须有个教训。”
“他都被关进大牢了，这教训还不够吗？”
“那是他交友不慎的教训，不是攀扯本官的教训。”
“那你就说明白要什么说法，银子，还是其他什么？”
终于到这一步了。
李云背负双手，来回踱步几圈，突然停下，扭头看向薛姨妈。
“我到底与薛公子相识一场，皮肉之苦就免了，当初薛公子为了个丫头，险些打死那冯家子，那丫头显然是他心爱之物，今日薛太太将那丫头舍了我，算是给薛公子一个教训。”
此言一出，薛姨妈和薛宝钗眼神都有些奇怪。
薛姨妈是奇怪李云要的说法居然这么廉价。
香菱虽然颜色好，但脑子有些憨，并不是个灵光的丫头，而且还是未抬上妾室位分的奴籍丫鬟。
薛蟠刚买来时，自己盯着不让他碰，的确上蹿下跳了些日子，但等到了神京城，日日在外流连玩乐，也就回家见了，才会再闹腾一场。
如果不是一直没得手吊着，最多一个月就腻味了。
所以在薛姨妈看来，李云这要求……有点傻，或许他真以为薛蟠非常喜欢香菱吧。
而薛宝钗奇怪，是此刻李云虽然没有流露出任何异常表情，她也没有任何证据。
但却是直觉李云此行做恶客的根本目的，好似就是为了香菱，而不是其他什么。
越想心中越是古怪，薛宝钗不住观察李云表情变化，试图找到破绽。
却不料李云有所察觉，突然侧头望来，视线碰撞，薛宝钗脸色微僵，赶忙退了一步，躲在薛姨妈身后。
“如何，薛太太，考虑得怎么样？”
虽然欣喜李云提的要求低，但薛姨妈也没有立刻答应，装作为难的模样，说了一番对香菱不舍的话，才叹了口气道：“都是孽债啊，那混账是该吃个教训，香菱舍你了，莺儿，去唤香菱收拾行李出来，李嬷嬷，去把香菱的身契拿来。”
不多时，香菱的身契就到了李云手中，看也没看就揣入怀中。
与此同时，一个双手怀抱包袱，十三岁年纪，身量苗条，低着头的姑娘跟在莺儿身后，从里屋走出。
临到近了，方才微微抬头，偷瞄李云。
早在收拾行李时，莺儿就告诉了她前因后果。
她性格娇憨天真，或许是幼时在人贩子手中长大的原因，又有一种逆来顺受的奴性。
所以薛姨妈将她舍了李云，她并没丝毫抵触，只是有些舍不得待她好的薛宝钗。
而她在偷瞄李云的同时，李云也在打量她。
最先注意到的就是眉心一点米粒大小的胭脂记，五官媚而不艳，怯生生站在那，好似一只无害的小鹿，给人一种温柔恬静的感觉。
原著曹公对这个女孩有种不一样的感情。
红楼梦中女子有两种典型，一类如林黛玉、妙玉和晴雯等人的冷僻傲然，一类如薛宝钗，袭人等人的世故练达。
而香菱却是娇憨天真，纯洁温和的女性形象。
薛蟠寻花问柳被人打得半死，她会为此哭肿眼睛，夏金桂故意整治她，她也不以为戒，依旧单纯度日。
这是她的可爱之处，但也是导致她在这个对女子苛责的时代的悲惨命运的特质。
“香菱，以后你就是李公子的丫鬟了，要用心服侍。”
“是，太太。”
香菱跪下朝着薛姨妈和薛宝钗拜了一拜，起身走到李云身后。
“时间尚早，还赶得及过户，薛太太，薛姑娘，薛公子之事莫要节外生枝，府尹大人会查清事实真相，告辞。”
拱了拱手，李云领着香菱往外走，薛宝钗吩咐准备一辆马车送送，外头却有嬷嬷来报，门口停了一辆马车，赶车的车夫说是来接李公子的。
薛姨妈没觉出味来，薛宝钗却是立刻确认李云一开始的目的，的确是为了香菱。
要不然他怎么会提前准备好马车，来荣国府几次，他可都是骑马，没坐过一次马车。
面对薛宝钗探究的目光，李云回头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