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风浪越大，鱼越贵
伦敦金融城，寸土寸金。
在仅仅2.6平方公里的土地上，聚集了大量的银行、证券交易所等各种金融机构。
就业人数近百万人。
举世闻名的伦敦塔桥就坐落在这里。
经过数十年的发展，金融城的业务早已外溢，遍布在金融城的周边地带。
埃尔维诺资产管理有限公司就座落在金融城西边，国王学院和伦敦政经学院的西北。
当杨诚在林中秋的陪同下，按照克里斯·亨特所提供的地址，走进一条复古英伦风情的街巷，两侧都是临街公寓。
有的经营着餐厅，有的则是世界著名的连锁酒店。
杨诚远远就看到一名西装革履，年龄大概是在30岁上下的英国青年，在一处入口朝着他挥手。
他就是克里斯·亨特。
“哈喽，克里斯。”
“很高兴见到你，杨先生，你太年轻了。”
杨诚为克里斯·亨特介绍了林中秋后，三人就从入口上了二楼。
埃尔维诺公司算不上是什么知名企业，在伦敦金融城也毫不起眼。
但这恰恰就是杨诚所想要的。
太有名的企业，例如黑石、罗斯柴尔德投资银行等，他们家大业大，根本就看不上贝斯沃特中国人，更谈不上合作的可能性。
杨诚记忆里，还有个大学的学姐在高盛总部上班，但他没打算在这时候动用这层关系。
如果是想要卖掉脱手，那找他们确实不错。
可现在，杨诚想要的是找到钱，帮助俱乐部渡过难关。
三人在二楼一间并不宽敞，但十分明亮的临街会议室里坐了下来，马上就有人送来了热呼呼的咖啡。
“杨先生，你昨天在电话里说，你们打算卖掉这块地皮？”
克里斯·亨特开门见山。
搞金融的差不多都这样，时间宝贵，不啰嗦。
杨诚从一见面就开始在观察克里斯·亨特，心里大体有数了。
林中秋却一脸纳闷地看过来。
他到现在都还不清楚杨诚心里头的打算。
杨诚不疾不徐地拿起咖啡，轻轻地吸了一口，有点烫，又放了下来。
“计划有些变动了，克里斯。”
“变动？”克里斯·亨特有些意外。
“我昨晚跟我父亲联系了一下，你知道的，他对我们这家俱乐部充满了感情，觉得还是能够再救一救。”
克里斯·亨特眉头皱起，“所以……”
“我觉得，我们可以试着换一种合作的方式。”
英国青年更加奇怪了。
“不瞒你说，我们现在遇到了现金流的问题，很多资金在中国过不来，导致现在俱乐部深陷困局。”
这不是什么秘密。
克里斯·亨特会找上门，就是知道这个情况。
“我现在希望你们能够考虑借一笔钱给我们，帮助我们渡过难关。”
克里斯·亨特双眼闪过一丝尴尬的无奈，似乎前一刻就猜到了。
林中秋则是生出了一丝冀望。
但下一刻，他又失望了。
“很抱歉，杨先生，我是负责破产业务处理的，信贷方面需要由我的同事来具体负责。”
克里斯·亨特算是婉转地拒绝了。
随后又追加了一句，“杨先生，请恕我直言，以你们现在的处境，恐怕很难有银行或机构敢借钱给你们，风险太大了。”
杨诚转头扫了一眼林中秋，看到了他双眼中的希望在破灭。
“你说得对，克里斯，但有句话你肯定听说过。”
杨诚看着克里斯·亨特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风浪越大，鱼越贵。”
克里斯·亨特到这一刻，算是彻底看明白了。
杨诚找上门来，压根就不打算卖地，而是来借钱的。
“杨先生，你知道的，哪怕是像我们这样的公司，借钱也是需要考虑风险的。”
“我明白，所以，我的方案能最大限度地削减你们的风险。”
克里斯·亨特看到杨诚一脸自信，侃侃而谈，当即也来了兴趣。
他看出杨诚很年轻，有着天马行空的浪漫想象，但听听也无妨。
等到被一步步拉回现实，或许就能谈一谈卖地的事情了。
“我想要找你们借500万英镑，为期4年，4年之后，我一次性偿还1000万英镑。”
“如果4年之后，我无力偿还这笔钱，那贝斯沃特中国人的所有资产，连同这块地皮，全都交给你们。”
“而在这4年里面，如果我提前卖掉俱乐部或这块地皮，你们可以再得到20%的分成。”
杨诚早就做好准备，一口气就把自己的想法都给说了出来。
这下，不仅是克里斯·亨特，就连林中秋都大吃一惊。
500万英镑，4年，还1000万英镑。
这利息也太高了！
简直就是高利贷！
林中秋马上就急了，但杨诚再度伸出手去安抚了他。
这是一场豪赌。
类似这样的赌局，在2024年有一个非常著名的案例。
那就是国内富豪张苏宁。
在经营意甲豪门国际米兰期间，张苏宁找了美国机构橡树资本借钱，用的就是这种方式，但利息相对来说，更低一些。
可没办法，杨诚觉得，现在不给高利息，根本不够诱人。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找埃尔维诺的原因。
找黑石那样的大企业，人家压根就瞧不上这点零花钱。
可对于埃尔维诺，这绝对是一笔巨款。
在杨诚前世，张苏宁最终玩砸了，把国际米兰输给了橡树资本。
但杨诚对自己很有信心。
坐在他对面的克里斯·亨特也非常精明，脑子里的算盘打得很响。
4年时间，500万英镑变成1000万英镑，20%的利息。
怎么算都值得赌一把。
就算4年后，杨诚真的还不起钱，不还有贝斯沃特中国人和地皮吗？
第三级别英乙联赛的俱乐部，多少也是能卖一点钱的。
还有球员、设施等等。
最重要的是那块地皮。
要是能在这4年里，联系上合适的买家，高价卖出去，20%的分成，再加上这段时间内的利息……
克里斯·亨特脑子转得飞快，立马就意识到，这笔交易值得做！
“怎么样？要不，给你一点时间，去研究一下？”杨诚微笑着提议。
克里斯·亨特尴尬了。
他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很难拒绝杨诚。
可杨诚明明这么年轻，怎么会……
……
杨诚和坐立不安的林中秋在会议室里喝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咖啡。
克里斯·亨特很快带回来了一条消息。
他们公司对这项合作很感兴趣。
但有些细节需要改。
例如，杨诚提出要500万英镑，但根据他们对贝斯沃特中国人的财务审核结果，以及对债务情况进行分析，最终只愿意给出200万英镑。
理由是，他们也要控制风险。
杨诚提出的4年，也被缩减到了2年。
2年后，贝斯沃特中国人还300万英镑。
其他的条款就跟杨诚罗列的差不多。
但这仅仅只是双方的意向。
接下来双方都要带上财务人员和律师，进行正式的谈判，再签署正式合同。
不过，在杨诚等人要离开时，克里斯·亨特还特地介绍了埃尔维诺公司的老板，展现出了浓厚的合作意向。
前脚刚迈出埃尔维诺，林中秋后脚就拉住了杨诚。
利息太高了！
刚才在上面，很多话他都忍着没说。
现在，一股脑全都给掏了出来。
“最最重要的是，阿诚，2年之后，你拿什么来还这300万英镑？”林中秋非常苦恼地说。
“林叔，你就等着瞧好了！”
杨诚微微一笑，看起来格外自信。
却又带着一点令人费解的高深莫测。
林中秋愣了。
他实在是想不到好办法。
他们之前收购俱乐部的时候，被凯什·哈里斯给忽悠了，低估了俱乐部的经营难度。
过去这两年，在英乙联赛，投入没少，但排名始终冲不上去。
别说是英超，连英甲的影子都看不到。
竞争太激烈了。
身处英乙，又是外资接手，基本盘的球迷很少，比赛日收入少得可怜。
尤其是现在，要球员没球员，要教练没教练，能不能踢比赛都是一个大问题。
反正，林中秋是没办法了。
“阿诚，如果是在3年前，我会对你很有信心，但现在……”
顿了顿后，林中秋摇头苦笑，“我们最好的球员，我们的教练员，全都走光了。”
“我们现在真的是难以为继了？”
杨诚感受到了林中秋话里的无奈、不甘、悲愤和失望。
过去这几年，他应该是被现实无情地反复毒打。
“没事，林叔，都过去了。”
杨诚伸手拍了拍林中秋的肩膀，反过来安慰这个受伤的中年男人。
“从现在开始，一切有我！”
林中秋很是讶异地看着杨诚。
“相信我，林叔，2年之内，我一定能解决困难。”
“到那个时候，别说是300万英镑的债务，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我会给你们创造一个前所未有的惊喜！”
林中秋彻底惊呆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杨诚竟然会跟他说出这样的豪言壮语。
他实在不知道应该夸杨诚有志气，还是说他盲目自信。
但在此时此刻，他清晰地从杨诚的身上，看到了当年创业时期杨建国的影子。
敢想、敢拼！
“老林啊，这是一个属于冒险家的世界！”
林中秋脑海里想起了当年杨建国对他说过的话。
此时此刻的杨诚，恰如彼时彼刻的杨建国。
充满了干劲，充满了激情。
同时也充满了自信。
但杨诚想的却是另一回事。
前世，杨诚苦苦执教了30年，被众多豪门球队玩弄于鼓掌，甚至连一座冠军都没捞到。
现在，他有了再来一次的机会。
他就要借此机会，让所有的豪门球队都重新认识他！
“林叔，你就等着看吧，我迟早要让整个欧洲足坛，不，是世界足坛，都在我，在我们贝斯沃特中国人的脚下颤抖！”
从林中秋的视线里望过去，杨诚的身后是冉冉升起的太阳。
照得杨诚整个人都在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