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渡河镇

“你能说话？”陈阳讶然道。

“某此前思绪混沌，浑浑噩噩，多得司祭以香火愿力供奉，今终得一丝清明，但还有许多事未曾想起。”郁垒皱眉道，看来这种状态让他有些不太舒服。

陈阳突然想起卖货郎的册子上也有记载，部分牛鬼蛇神因某些原因诸如飞升他界或即将消散会出现只在世间遗留一缕神念而导致思维混沌的情况，但随着香火愿力的供奉最终有可能会回归自我。

只是他没有想到郁垒会如此之快就取得一丝自我，可能和此前吞噬了卖货郎的牛鬼蛇神与现在的柳树有很大关系。

至于郁垒自称东北鬼门镇守的事情，倒是没有太多惊讶，传说中门神有二。

一曰神荼镇守西南神门，手持桃木剑，如有邪神妄渡此门就以桃枝贯其腮投入海中喂恶龙。

一曰郁垒镇守东北鬼门，手持苇索，如遇恶鬼便缚之丢入山林中喂猛虎。

所以自称东北鬼门镇守倒也合情合理。

“你知道自己是如何来到此方世界的吗？”陈阳不由得疑惑道，他也十分好奇原世界所供奉的仙神到底和此方世界是一个怎么样的关系。

郁垒先是点头而后又是摇头，不太确定道：“某只记得当日在鬼门镇守，突闻得一声呼唤，便降下一缕神念横渡虚空而来。”

“只是不止思绪混沌，连力量也十不存一，或许有足够多的香火愿力之后，某可以想起更多的事情也可以从本身处接引更多的力量。”

看来这些仙神并非本尊降临，而是通过青铜塔降下的一缕神念，这让陈阳对于青铜塔的了解又多了一分。

只是祂们好像并不知道此方世界的存在，或者该说是门神的实力不足以知晓这里？

如果届时请下的是二郎显圣真君，四御大帝，三清道尊又会是如何呢？

陈阳摇了摇头，此等存在对于他来说还太过遥远，倒不如专心于眼前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一个具有自己思想的牛鬼蛇神总比一具傀儡好多了，祂们一旦察觉到威胁也能够根据自己过往的经验和能力行事。

陈阳又询问了一些郁垒所在世界的事情，但都得不到答案，干脆也就放弃了，打算柳树上扯下那根最为翠绿的柳条，上面的柳叶仿佛碧玉铸成，隐隐有荧光流转。

柳条更是坚韧无比，任身体强化过后的陈阳怎么用力都扯不下来，最后还是郁垒出手才顺利取下。

按照郁垒的说法，这柳条上汇聚了柳树修炼多年的天地灵炁，让祂用香火愿力祭炼七天之后便有扫秽除邪的作用。

寻常鬼物在这柳条之下，一打让祂肝胆俱裂，二打就能让祂痛不欲生，三打管叫祂魂飞魄散，是专打邪灵恶鬼不可多得的香火宝器。

本来只是打算顺手剿灭邪祟，方便村里以后行商，倒是没想到多出两个意外之喜，导致陈阳回到篝火旁时都满面红光，还让张立德等人误以为自家司祭是碰到了传说中的狐狸精，渡过了一刻难忘春宵。

接下来几日倒是太平无事，一路沿汜水北上，踏着满山春意，赏着一江风光不知不觉中便到了渡河镇。

这渡河镇建得也颇具特色，直接建在汜水之上，条条支流纵横交错形成渡河镇的小路，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船夫拄着蓬蒿在水道中摆渡。

两边房屋大多由砖石建成，青石灰瓦，砖缝清晰平直，瓦片如鱼鳞般错落有致，不时有客人从食肆支起的雕花木窗中探出头在发呆，不知是在看景还是在观人。

让陈阳不由得想起了江南水乡。

张立德在守卫处交上村中开具的文书，证明自己等人的来历之后便被放行，招手唤来一位船夫，花了两钱银子便算租了他一天。

“司祭大人，我们周边许多有特产的村子也在这渡河镇里买地开铺用以售卖村中特产。”张立德显然来的次数不少，时不时就指着某家铺子介绍。

“这是巧绣村的绸缎庄，她家的料子是一等一的好，不生虫害不怕发霉，顺滑光亮，就是价格也是一等一的高。”

“巧绣村的姑娘更是心灵手巧，除了个个做得一手好女红外，还贤惠顾家，是十里八乡大小伙的追捧对象，只可惜我们村子太穷了，人家都不愿意嫁过来哩。”

“那是酒泉村的酒家，据说他们村子的神明施展伟力从百丈地底拘来一个泉眼，流出来的水清澈透亮，用来酿酒酒花恒久不散，香飘十里，村里每次出酒时附近的鸟都飞不动了。”

“铺子里售卖的桂花酒更是一绝，鼻闻便是满腔桂花香，入口则是满嘴绵柔酒香，喝多了第二天脑子还不痛，每回来渡河镇我们都要喝上三大碗才有力气回村。”

“司祭大人也尝尝。”张立德让船夫在一处挂有酒字小旗的房檐处停下，直接招呼里面的小儿用竹竿按人头递来几个小葫芦，然后将银钱用布包好系在竹竿上便算完事了。

陈阳听他吹捧得厉害，心中早已起了兴致，所以直接接过葫芦慢咽了一口。

果不其然，入口顺滑，咽下之后便是唇齿留香，呼出的气都是香的，没有酒臭味。

只是度数不高，估摸着也就二三十度，陈阳这个不好酒的人喝不出道来，只是喜欢不讨厌。

怪不得从窗户望进去，里面座无虚席，甚至门口还排起长龙。

“只可惜，我们村子没啥拿得出手的物件可以售卖，否则也能在这里买间铺子，往后来到渡河镇有了落脚的地方，村民也能过上好日子。”张立德猛灌了一口，带着三分醉意羡慕道。

“会有的，不会太久。”陈阳笑道，往前没来过渡河镇不知其貌，见过之后他已暗中下决心，要将兴安村发展成不输渡河镇的地方。

小船摇摇晃晃往前飘了约莫半个时辰，便来到了目的地，此番来渡河镇不只是买粮，还要售卖兽皮和画像。

只是生意不大，不能像其他村子一样在这里买家铺子，只能租个铺位。

踏上布满青苔的石砖路，陈阳忍不住舒展了下腰身，虽说在小船上随波逐流也是一件乐事，可还是脚踏实地让人安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