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激战
码头处卸货运货的船只还有不少，来来往往难免产生不小的动静。
然而柳变全然如同没有听见一般，注意力全在对面的左季新身上。
他全神贯注，细细地观察着左季新的一举一动。
这左季新年轻的时候是在水上干的打家劫舍的生计，风吹日晒，未老先衰。
全身都已经晒成了黝黑，不过四五十岁的人，脸上的皱纹看起来活像一个田间耕作的老农。
不过柳变并未因此掉以轻心，铁骨境，可不是开玩笑的。
面对着柳变，左季新倒显得非常放松。
他整个人略微后仰，单脚站立，另一只脚盘于身前，显然是伺机而动。
柳变不打算坐以待毙，紧握长刀，缓缓拉近与左季新的距离。
那高大魁梧的身材和板起的脸，都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但左季新仍然无动于衷，甚至还挑衅地朝着柳变挥了挥手。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明明柳变才是主动拉近距离的一方，但神情却越来越凝重。
十步，九步，八步……
就是现在！
柳变右脚猛地蹬地前冲，左脚朝着左季新的支撑腿的膝盖蹬去！
左季新另一只脚急忙回救，蹬开柳变的腿。但出乎意料的，并未感到太大力道。
余光里一道白光已经给出了答案。
佯攻！
左季新猛地下腰后滚，同时抬脚踹向柳变的脑袋。
刀光一闪而过，但距离左季新的身体大约还有数寸距离。
而另一边的柳变却踉跄了几步，擦了擦嘴角的鲜血。
刚刚的交锋中，他被踢中了下颚，此刻难免有些头晕眼花。
这风波定不愧是大江大浪中滚出来的腿法，下盘稳，招式多变，正适合面对江上多变的天气。
偏偏明月刀法并不太擅长对付这种灵活多变的武功，再加上境界的差距，柳变已然陷入不利的境地。
他吸了吸鼻子，朝着地上吐出一口血痰，握紧刀柄道：“再来！”
左季新咧开嘴，似乎是在笑他自不量力。
他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柳变却不讲武德地突然前冲，朝着对方连出三刀。
第一刀瞄准咽喉，乃是虚招。
第二刀攻其腰椎，扰乱重心。
第三刀才是杀招，砍向膝盖，大部分腿法主攻是下盘，但弱点，也是下盘！
用来撑地的两条腿，其中一条用来攻击，如何能像两条腿一样稳固？
下盘一破，则力无法使出，猛虎拳法还能有空中靠扭动脊椎出爪的杀招，风波定离地便只能等死！
“当！当！”
一时间火光四溅，左季新躲过第一刀，踢开第二刀，最后向前一步，直接踩住第三刀！
柳变一惊，看向对方的腿。
“铁板？”
不只是铁板，更像是盔甲，严丝合缝，就连脚底都有铁板包裹！
柳变见刀被踩住，立刻想用力挣脱。
不料左季新松开脚掌，反而让柳变用力过猛，一个踉跄。
趁着柳变躲闪不及，一脚踢在柳变胸口，将他踹飞出去。
柳变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直到一把将刀插入地面，这才止住势头。
左季新没有追击，而是突然开口了。
“肋骨起码断了两根，还有你刚刚下巴中的那一脚，你现在应该还头晕眼花，没缓过来吧。
我若是想杀你，你早就死了！
趁我还没改变主意，速速离开！”
柳变艰难地撑起身子，哇一声朝着地上吐出一大口鲜血，接着颤颤巍巍地撑着刀，站了起来。
接着，嘴角带着血，朝着左季新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不想杀我？
可我想杀了你！
便是死了又如何，我今天临死也要带走你一条腿，让你也疼一疼！”
左季新人都麻了，这种脑子倔还一根筋的人，要么打死，要么就别招惹。
这到底是谁偷学了他们武功，把柳变家人害死的？
他摆开架势，看来今天不把柳变打死在这里是不行了。
柳变吐完了血，似乎气息反而顺畅了点，重新握紧了刀，闭上了双眼。
左季新一看，顿时乐了。
“呦呵！闭眼装高手是吧，看我不踹死你！”
柳变没有回话，只是整个人一动不动，气息越来越沉稳。
“好！我倒要看看你这一刀，到底能憋出什么屁来！”
左季新被忽视，显然也有些恼怒，全身绷紧，打算直接给柳变来个痛快。
周围的青皮帮的帮众和五湖会的帮众也都屏住了呼吸，准备目睹这最后的一招。
码头上的风越来越大，吹得不少人都有些睁不开眼。
“当！”
远处传来放工时的铃声，清脆而悠扬。
就在这一瞬间，柳变动了！
一道白光划破天空，朝着左季新斩去！
这光芒如此耀眼，却又不带丝毫温度，给人一种刺骨的冷清感。
仅仅是目睹这道刀光，就让人双眼刺痛。
快，实在是太快了！
简直就像是乌云散去，月光洒下时的速度，瞬间便笼罩了一切！
可是左季新更快！
他后发先至，直直地踹在了刀光上，在这轮明月尚未成型前，就击溃了它！
“噔！”
长刀飞起，直直地插在地上。
左季新张开口，笑道：“不过如……”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柳变嘴角那一抹淡淡的微笑。
谁说没刀，便不能打了？
吃我鞭拳！
砰！
左季新整个人被狠狠地砸在地上，尘土飞扬。
这一下直接把左季新砸了个七荤八素，胸口直接陷进去数寸！
他还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柳变直接照着他的脸上又是一拳！
五湖会的几位当家，甚至能看见左季新那崩出的牙齿。
“卑鄙小人！”
二当家猛然前冲，一脚踹在柳变胳膊上，将其踹飞，接着扶起了左季新。
剩余几位当家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上前，将左季新围在身后。
左季新直到被扶起，才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
什么刀法，都是幌子！
从刚刚的闭眼开始，就是在伪装，真正目的就是弃刀偷袭！
可是谁能想到柳变还会拳法！
虽然只有一招鞭拳，看不太出来路数，但显然也绝不是什么一窍不通的门外汉！
左季新捂着嘴，恼怒万分。
“柳变，你就只会用这种卑鄙招式吗？”
柳变趁着刚刚刚刚众人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他身上，偷偷又把自己的刀捡了回来。
此刻听见左季新的控诉，显得很是不屑。
“卑鄙？再卑鄙能比得上你们对家眷下手卑鄙？
我已经不在乎了，什么名誉，什么武德，只要能让你们感到痛，便是下地狱，入油锅，我也心甘情愿！”
左季新用舌头舔了舔空空的牙床，只觉得整个人都快被气死了！
说柳变聪明吧，偏偏就一根筋地觉得刺杀是他们干的，非要找茬。
说他笨吧，又能想出这种点子偷袭。
他也顾不上什么铁骨境的高手风范了，直接对着其他几位当家吩咐道：
“都给我上，别让他跑了！
今天我一定要打死他！”
柳变看着周围的人围了上来，丝毫不见慌乱，而是依然紧盯着左季新，缓缓开口道：
“左帮主，我今日多半是杀不了你了。
可是你也有家人，你的下属也有家人。
你最好今日能杀了我，不然我一定会报仇。
不死，不休！”
左季新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慌忙追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这么多人围着你，还能让你跑了不成？”
柳变没有回答，而是猛地朝着一旁冲去，几步间，直接跳入了码头旁的江水内。
只留下码头上青皮帮的帮众们，看着周围围过来的五湖会，手足无措。
老大带头跑了，他们该怎么办？
左季新根本没有心情去管这些青皮帮的成员，刚刚柳变的话确实是吓到他了。
他急忙召集帮众，下达命令。
“都给我搜！他已经受伤了，水底必然有血迹，跑不了多远的！”
如果真让对方跑了，后果可就闹大了，一个没有任何束缚，只盯着五湖会弱点下手的铜皮境，这谁能受得了？
此时此刻，已经钻入水中的柳变早已听不见周围的嘈杂声了。
他微微默念道：“下线！”
下一刻，整个人直接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