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中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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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定额

洛阳上清宫院内半个时辰前。

李永安奶凶凶的带着保义跟崇德刚跨进道门,就准备进大殿中将李怡从里头揪出来。

她没冲几步却放缓了脚步,看到二皇姐郁郁寡欢的脸终于是漏出了久违的笑容。

“玉真,亏你还在皇宫中长大,武元衡你都不认识。你父皇征讨淮西用的铁血宰相。”

身着黄袍天师服,扳腰垂眉站在李永嘉跟前,此人便是上清宫道长李玄。

他回话间一脸疑惑。

这本是皇城之事,公主反而来问他。

“弟子已经两年未回宫,都是在各大道观里面悟道。因为啥死的?”

李永嘉已经没有将自己称为公主。显然早已打算忘却宫中之事。

“听说七日前在京师上朝的路上被人给割了首。具体示意我就不知晓了。里面跪着的年龄最小那位,你不是认识嘛。一会儿他出来你再问他不就行了。”

李玄从自己悟道间中慢步走出,准备找殿中的那两小子将占用的香火钱给结一下。

他手持拂尘后腚没有宫中的老太监扭的好,不过在这里见过的他的每个人都很喜欢他。

李玄专修心法,指点一二,便能将凡尘弟子拉出迷团。

“师父,弟子这做法有用嘛?”

李永嘉见到李玄从长廊中走过来,连连开心的跑过去问她。

李玄见玉真弟子从未有过的梨涡浅笑,他心中也甚是高兴。

他皱动一下雪白的眉须,脸挂慈眉善目微笑道:“说有用,也可以说没用。”

李永嘉偏头看向李玄语气疑惑的道:“啥意思?”

“有用是只要你摇铃铛,就可以真的有一些灵气,让久迷于失去亲人、故人的人放下一丝牵挂。”

李玄深奥的语气说着,并指着手中李永嘉手上的法器。

特意拿起了那个小铃铛。

“从有了执念到放下执念。减少一些痛苦,也就是俗家口中说的祛除他们心中之魔,消去他们身上之鬼。”

“哦。”

李玄拿起铃铛熟悉的手势一会晃眉头紧皱,铃铛没做任何反应。

翻过铃铛底部一看,在玉真弟子手中的铃铛怎么没有铃心。

李永嘉笑得露露出雪白的牙齿,将铃心从小袋子里头给取出。

“武元衡主位西川之时,有救世之功,万民敬仰。西川也有道家高人。以他之功,就算是魂飞魄散也会有道家高人祝他避劫。宰相之家,不缺法事。”

李玄拿着铃心试着能不能将起挂上,却发现上面已经断裂。

“合着弟子就是糊弄里头那两小子呗。”

李玄愁眉不展一瞬间,双目定睛像是在想着什么,突然间连眨了三下眼睛。

“算是糊弄,也不算是糊弄,至少他们在里头哭完出来之后不会郁郁寡欢、食欲不振。”

李玄将李永嘉给的桃木剑也收下。

那本《道德经》则是李永嘉自己的,也被李玄拿去。

“等一等,师父。”

李玄将《道德经》还给李永嘉。

李永嘉下意识的去接。

“他们的法事钱多少?”

李玄在想这皇室来的女弟子却是有点儿意思。

细想这事虽然是让她糊弄,也是她的第一场法事,也就让她知晓。

“独占一日上清宫殿老君跪拜的香火钱。”

李玄说完左手握法器,右手拿拂尘,潇洒转过墙角,准备往老君大殿里头去。

被李永嘉一把扯住袖子退回墙角。

“那么少呀。”

李玄瞪大双眼,一日拜殿中的香火钱,外面有香炉。

今日不让进殿,那也只是两个时辰左右的时间。

相当于今日道观收了两份香火钱。

“已经不少了。不算朝廷入税,够咱们的道观每日的日常开销,还有结余用于修缮、法器、天师道徒外出济世所需。”

李永嘉被李玄拉住袖子后,忘了袖口中藏有信封大小的纸签,李玄一甩袖子间,那给李怡二人看的法事清单,被李永嘉拾起打开。

“玉真,你干嘛?”

李永嘉拿着清单往李玄刚才过来的长廊口大步迈去。

“太少了,里面那小子弟子熟悉,钱多得嘞,有他自己的俸养钱,有他生母给的,花不完。”

李玄微动他那修长宛如细辫的白眉,想起这位整日闷闷不乐的女弟子,也是当今圣上的二千金。

“玉真,我们是道观。不是那些逐利不入流的奸商。”

李玄快步追赶着上李永嘉,边走边说。

李玄跑到李永嘉前面,李永嘉停下脚步。

“年半,临冬不远。弟子想给外出的师兄弟们多做一套棉衣。”

李永嘉继续往前走,大步迈向画符间。

李玄一皱眉头,想到往日来的两位公主,还有洛阳皇亲国戚都未让她梨涡浅笑。

今日来的小皇子竟然让她笑得如此开心,也就任由她吧。

“随你随你。只要你要得来。当日跪拜的香火钱补上。其它的玉真你自己看着办。”

李永嘉提起笔利落的在上面写了清单。

“师父,这个铃铛多少钱一个,我给你加进去。”

李永嘉提到铃铛,李玄眉头一紧。

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儿,这是他的专属法器。

李玄没有告诉李永嘉,无奈的转身将要离开。

姐弟的事儿他就不掺和了。

“我多画两道符,不算在清单上。让这小子看着给。”

李玄一皱眉,好像还没有教授她画符之术呀。

画符之术,气定神闲,心无杂念,一气呵成。

落笔收笔,不得错勾,不得添笔。

没有教授的道家弟子,就算进修数月,那也很难画出一张简单的灵符。

李玄摇摇头,觉得他这位皇室女弟子就是瞎胡闹。

李玄倍感身体不适,想要出恭将法器放在桌上。

“玉真,将法器归到原位。”

“哦。”

李永嘉打开符经,上面符文上的字都是甲骨文。

“画什么给这小子呢?”

李永嘉一页一页的翻着。

突然一符让她眼前一亮,像是神魂都在这符上似的。

“唉,这个好看。就画这个。”

李永嘉打开朱砂盒子,又想了下笔尖未蘸红,拿着笔在那符文上比划比划。

“写字都是从上往下,从左往右。画符也跟它同理。”

李永嘉试着从上往下描,再从下往上描。

果然从上往下更趁手。

“先试一下。”

李永嘉笔尖一点蘸了朱砂,落笔收笔。

符经上的那道,似乎就如他扣下来的一般,只是她画的长得比上面的要廋一些。

“怡儿,姐姐我给你读完道经,嗓子都读疼了,收你这点钱,再送你个符。不过分吧。”

李永嘉合上符经。

“他们来的两个人,我画一张符?”

纤纤玉指将符经打开,又合上,她已经画了一张现成的,照着画就行。

李永嘉将笔放在朱砂上,却没有方才那么润的笔尖。

“算了,就一张。朱砂都快没了。师父或许还要用。符纸也才有几张。”

李永嘉快速的将法器放回原位,即使是那没有灵心的铃铛。

她拿着法事结算单,还有她画的觉得最好看的符走出房间。

此时出恭回来的李玄方才从出恭回来。

“玉真,让贫道瞅瞅你你画了张啥符?”

方才出恭,李玄思绪良久。

若是那符画的宛如蛇爬,他还是将符收回。

道家的脸面还是要顾的。

“好不好看?”

李永嘉微动红唇、贝齿浅露,将那张她认为最好看的符两只玉指捏着。

“不错。画的不错。勾勒得条纹清晰。”

李玄觉得这张符有些眼熟,就是有些想不起来。

“记得拿个红袋将它折得方正,放在里头让他挂着。”

他微微触动的眉须,一想难道老君山的恒明月已经看出这皇室之女,有这方面修行天赋。

李玄想验证此符平级却想到铃铛一毁。

又将这符还给李永嘉。

“那我不管,跟他一说便是。他自己回去弄,让他心甘情愿的掏钱,总得找个合适的理由不是?”

李玄撇嘴一笑,若是普通人家,他会果断出手阻拦。

这是她自己的弟弟任由她自己怎么着。

能掏多少那是她的本事。

李永嘉刚才翻过墙角,见到皇妹李永安气冲冲的从大门口进来。

马车前像是还有两个男子,长得人高马壮,那两人她没见过。

保义一脸络腮胡,她一看就是专门拿绳子绑人的。

李永嘉以为妹妹是叫人来将自己绑回去的,准备挪步躲藏。

“二皇姐,你要去哪。李怡走了嘛?”

李永安虽然是气在头上,但是她见到自己的姐姐还是柔声叫到。

并没有被大殿里头的李怡听到。

“永安,你干嘛,走得那么匆忙。”

回鹘使团来京面圣,她是知晓的。

那时她正在给父皇捶背。

没有使团来京、宰相遇刺这事,李永安估计会在洛阳呆上好多时日。

“没事,姐弟恩怨,不算是仇。”

“那就由皇妹代劳咯。”

李永嘉拿出刚才准备的两张符纸。

让妹妹去收账。

“皇姐,你这有笔嘛?”

她看着妹妹一动眉梢,以为妹妹会说自己下手真黑,哪知问了意料之外的话。

“你想干嘛?”

“我给马治病的钱,也算在他身上。”

姐妹二人瞬时间双眼互瞪,抿嘴一笑。

大殿之中,裴安跟李怡已经跪的两腿发麻。

尤其是裴安,酒瘾有些犯搀,肚子也开始饿得呱呱叫。

出宫时吃了早膳的李怡,此时已冥思苦想到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