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中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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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一事牵一事

李愬长吐一口气,平躺在床上。

他感觉力不从心,而韦恩安则是心满意足的侧身看着李愬。

李愬对自己的缓兵之计得意一番,洋洋得意的转头看了夫人一眼。

“这回夫人该告诉郎君,你有何高见了吧。”

方才李愬正想问韦恩安对淮西用兵有什么看法,韦恩安则乘机让李愬乖乖就范。

“本夫人的高见是跟当年拦驾投信道理是相通的。”

李愬眨眨眼,又细想一遍二十五前之事。

贞元七年,京师遭逢大旱,京兆尹韩皋不敢向唐德宗禀报。

两县管事联合吏卒欺上瞒下,百姓状诉无门。

长安城一百里外,当日的新郎官李愬身着红装,头戴红冠,胸挂红袍。

本是迎娶魏国夫人春风得意,却被一群衣衫褴褛的妇孺老少拦在马前,见路边稻田颗粒无收。

天真的李愬以为是刁民拦路,讨点喜钱。

让随多拿出些铜钱分于他们。

可百姓则是通通下跪哭诉,高高举起手中的状告折子。

李愬虽是将门世家,看过折子,却是无法直接面圣。

是他这位大殿中出来的夫人收下诉折吩咐内官直递圣上。

“若不是夫人当年替郎君收下折子,我真不当如何是好。”

“为了感谢你,再亲一个。”

李愬立即转头在韦恩安的脸上留下一个口水印。

完事转头连忙嘴唇床单抹了一下,白色的唇印留在床单上。

“夫人是想说天子脚下都擅有人欺骗,那天高地远的千里之外就更难以言语。”

李愬好像是被那唇印打开了七窍,将淮西用兵与拦驾投信联系到了一起得到了答案点。

“吴元济可不是一般的节度使,所占地盘皆是富饶之地。郎···”

韦恩安说到此处一口痰卡在喉咙,别迫停顿一下。

李愬惊讶的转头看了韦恩安一眼,只见夫人指了指嘴中的痰。

手指再指向他的喉咙。

“不会是让我学杨国忠当唾壶。”

韦恩安再将手指抬高指向了脸盆架下面的痰盂。

“哦,端痰盂呀。我还以为让我当唾壶。”

“不··然呢?”

李愬连忙下床跑过去端起痰盂,转过身来却发现自家夫人已经将它吞了下去。

“李八郎,你个混蛋。”

“夫人息怒,夫人息怒。下次我学杨国舅将它接住。”

李愬又赶紧回床盖上被子,外面实在是太凉。

李愬不敢想象方才夫人是如何身着黑纱却不觉得冷的。

“那你张嘴。”

“我不,士可杀不可辱。”

李愬赶紧将头偏向床外。

“刚才我已经辱没过了。”

李愬难受的将被子盖过自己脑袋。

“你刚才卡痰之前好像还有些话没有说完。”

李愬从被子里发出闷声。

“郎君方才的三个月只是纸上谈兵,不顾自的只看地利。难测天时,不知人和。不测天时,也不算人和。”

李愬的被子被韦恩安死死的按住一会儿。

李愬脚假装抖动几下,然后全身僵硬,屏住呼吸。

“竟然敢戏弄本夫人。”

韦恩安见自家郎君是闭着眼睛的,他直接将他眼睛弄开。

然后做出了一个要吐痰的气势。

李愬立即翻下床去将痰盂拿过来接住。

“如果你去京城,你想当个什么官。”

李愬眠嘴想了想,整日看美女的教坊司跟梨园,那是宦官才能当的。

“当个礼部专门接待使团的礼官,整日蹭吃蹭喝。京城开销大,又是个好差事,还能给家中省一笔。”

李愬方才思来想去。

教坊司跟梨园的宦官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每天得管理那些戏台班子累死累活。

礼部的礼官就不一样,接见两国交好的来使,少不了一些宴席,宴席之上就是表演节目。

表演节目,就少不了献上歌舞,跳舞的歌姬,颜值、身姿那都得是万里挑一的好苗子。

不仅干活不累,还能大饱眼福。

“那我就去找皇帝说道说道。”

共枕多年,连彼此一个不经意却常做的动作,就知道对方大概在想什么。

韦恩安咪笑着眼望着李愬。

这个他相处多年的丈夫,心中的想法她早已猜透,只是看透不说透。

李愬脑袋中一想到当礼官接见使团,立即就想到了被他们设计许久的回纥小王子。

“六日前入关的,今日应该到京师了吧。”

“谁?”

李愬突然语气一惊,转头看向夫人。

六日前入关的只有回纥使团。还有去龙门石窟让他派人保护的二皇子。

“我八皇姨的儿子。当年为了大唐回纥两国和睦,她远嫁回纥,现在应该称回鹘了。”

“哦,原来如此。”

丈母娘的妹妹的儿子,那就是表弟或表哥。

李愬暗自在心中盘算了一下辈份。

那个在被自己阴到山洞呆了几日,又蹲了几日大狱,送一百两银子在南市被扒手扒了的傻帽儿竟然是自己的表哥。

“你怎么了。是不是受风寒了。”

李愬手拍了一下脑门,还好自己当时要准备扮演山贼大王之时,接收到了老丞相的命令,跑去几个城池布防,没做成山贼头子。

“八皇姨的两个儿子是不是一个叫保义、一个叫崇德?”

李愬捂住脸不敢睁眼看夫人。

以夫人的脾气,一会儿要是解释的不好,直接会一脚将他踹下床去。

“哎,你怎知道。”

韦恩安此时听完李愬的提问心中大喜,这两个名字当年还是她给皇姨出的主意。

保义是取自京师的保宁坊、安义坊。

崇德就是京师的崇德坊。

这三个地方曾经是八皇姨还有皇母、自己封了魏国夫人府邸居住过的地方。

那是她刚要下嫁给李愬的前一年。

这个秘密好像只有她与嫁薨的八姨知晓。

“你干嘛睡到里头来。”

李愬绕了一个身,将韦恩安往外挤出去。

李愬侧着看向他平躺的夫人。

这只母老虎什么时候发飙,什么时候冷静取决于她是饿虎还是猫。

还有那么几日连续喜怒无常,李愬都拿捏的非常清楚。

“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李愬略显承重的语气说着,仿佛是郎中在告诉病人家属让他准备后事。

“他俩没了?”

韦恩安立即起身坐在床上。

“那倒不是。”

“那就好。”

韦恩安如释重负的深吸一口气。

只要他俩还在,那会不会是骑马来的路上出来啥意外。

回纥草原王国,酷爱飚马。

每年在两都因为坠马的而亡的贵族子弟都有一、两人,更别提从漠北、漠南远道而来一路奔袭的热血少年。

“他俩少胳膊少腿了。”

“嗯嗯嗯。”

李愬一只手顶着脑袋连连摇头。

“若不是他们水土不服。来到洛阳不适应这边染了怪病?”

“嗯嗯嗯。”

李愬还是手顶着脑袋连连摇头。

韦恩安疑惑了。这天灾、人祸她能想到的都说了,那还有什么嘛。

“郎君,那是什么。你快说呀,你可急死我了。”

韦恩安摇头晃脑,脚踢着被子。

“他们的营地被劫匪给抢了。”

“哎呀,我这两个可怜的表弟呀。真是天生遭土匪的命。”

韦恩安坐在床前,手拍打着被子,哭诉着这世道的不公。

李愬撇了撇眼,暗想自己算的没错。

的确叫那两小混蛋皇表弟。

还好在大牢里第一次见时没有摆什么架子。

更没有为难他俩。

李愬一想,自己又不去京师,就算往日有仇,来日也不会相见。

“夫人什么意思?”

“他们不满五岁时就被绑过。拿了五千匹马才换回来。十三岁时跟人斗马又输了拿两万匹马才平息此时。”

李愬连连点点头,听韦恩安一说他盘算了一下。

一匹马等与两万缗匹帛。两万的万倍....

大唐一年都没有那么缗匹帛,得五六年。

“夫人,你干嘛。”

韦恩安立即跳下床穿着大红袍。

“我去拿账本看看咱家现在还有多少钱,先凑个七八十万两金子,再向老丞相要个人情,凑足一百万两黄金。”

韦恩安光着脚往前面走了几步,感觉地板有些凉又回来穿鞋子。

“原来我家这么有钱。对我怎么那么扣呢。”

李愬被自己夫人这么一说,才知道目前家里有多少钱。

“唉唉唉夫人。夫人!”

李愬立马也从床上跳下来,他的脚底板也踩在地上有些发凉。

“可儿,可儿。”

睡在偏房中的婢女可儿突然被叫醒。

“唉,夫人。”

可儿连忙将灯笼点起。

可儿连忙应了一声跑出去将便桶端起来。

“夫人,便桶马上就来。”

他记得夫人只是来月事那几天用的勤一些。

“快给我点个灯笼来。”

可儿连忙又点了一个灯笼。

“灯笼给我吧。”

“是阿郎。夫人怎么了,跑的方向不对。”

“应该是梦游了吧。”

李愬提起一个灯笼大步往前面跑着,可儿小步在后面追着。

韦恩安常年没有跑这么快,家中哪个位置摆放什么东西他便更是不知道。

黑夜无光,她凭直觉将扫帚、簸箕踢得横飞。

进库房忘记带钥匙,却忘了库房前面的台阶也是专门防盗的。

“啊!”

韦恩安被自己的设计的陷阱给弄倒。

李愬丢下灯笼一个卧倒滑过去给娘子垫背。

“还是太急了,忘记拿钥匙了。”

千金之躯,倾倒千斤,方才李愬感觉有千千斤的重物砸到自己身上。

韦恩安捡起灯笼刚好要转身,她一只脚被李愬一只手死死的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