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助阵
魔教圣女点燃圣火的瞬间，园林一周的水面骤然蹿起熊熊烈焰，滚滚黑烟汹涌翻腾。
“圣女驾前，宵小之辈，休得张狂！”
“嗯，哈！”
“圣女之尊，岂容尔等魑魅魍魉觊觎，真真岂有此理！”
观众席上，生、旦、净、末、丑各类脸谱之人纷纷振臂高呼，为各自支持的队伍呐喊助威。奇怪的是，透过形态各异的脸谱传出的呐喊，腔调各异，哼哈有序，仿佛经过统一排练。而这些人显然不可能都曾研习昆曲。
“这些人真是怪诞。”爱丽丝秀眉微蹙，尴尬说道。
“圣女在这些人心中的确举足轻重。”朱栩神色凝重。
“这些人啊......”南宫卫压低声音，欲言又止。
朱栩看他狡黠的神色，略微猜到了几分，莫不是有明教之人从中作梗，亦或是刘居士的手笔，若是他，或许也会派人来搅一搅浑水。
布鲁瞧着他们交谈热烈，爱丽丝更是神情飞扬，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蹦跶来蹦跶去，却连只言片语都未听清，急得直跺脚。
此时，朱栩踱步而出，目光锁定石台上一名被缚双手的鬼面人。此人手握一把乌金匕首，耳朵微动。尽管尚未出手，但朱栩敏锐地察觉到这人熟悉的动作，那看似垂手侍立，却又意兴阑珊的姿态，大约唯有他才有如此复杂的情绪，此刻更是深沉了几分。
随着双方兵将齐声高呼，瞬间从风花雪月两座对立的月亮门处冲入园中。原本精心栽种的墨竹、寒梅、玉松，此刻在众人的践踏下，枝残叶败，散落一地。
红衣人的筑球手一马当先，冲在队伍前端，脚下的鞠球竟是一整张斑纹虎蒙皮，蓬松的虎毛虽让它看起来毛茸茸的，却无人觉得有丝毫可爱。只因这名筑球手面前，一名飞身袭来的鬼面，瞬间被其身后的头挟用长枪挑飞，鲜血四溅，洒落其上。
而红方阵营石台上那人始终未动，只是静心听风辨形，巧妙躲避着可能的危险。
此刻，蓝方阵营的石台上同样出现一名鬼面人。与红方的散立手不同，他目光灼灼，紧紧盯着战场上的一举一动，蓄势待发。
大战一触即发，蓝方的散立手飞身而起，飞爪凌厉探出，加入战团。
“何时规定竟能用飞爪！”南宫卫忍不住怒声斥责。
现场顿时一片哗然。
“列阵！”
出乎所有人意料，红方的散立手竟是他们的首领。
观众席上众人，包括朱栩、爱丽丝在内，皆是精神一振。
然而，众人的兴奋尚未持续多久，便如被冷水浇头。
红方的列阵毫无作用，蓝方展开了一面倒的屠戮。那虎皮鞠球所过之处，血光冲天。
“那些蓝衣鬼面人服用了类似五石散的兴奋剂。”朱栩目光如炬，断言说道。
“兴奋剂？”南宫卫满脸困惑，若有所思。
“便是一种能令人狂躁的迷药。”爱丽丝补充解释。
朱栩颔首。
“这帮人作弊！”爱丽丝气得俏脸通红，愤愤不平。她早已忘却之前听到缘落与柳生十三郎的对话时，对这魔女的切齿之恨。
“在此处，没有作弊一说，能赢便是王道。”南宫卫神色冰冷。
朱栩不禁为那红衣的散立手捏了一把冷汗。
如今，他的手下已被屠戮殆尽，只剩他被众人团团围住。
而照当前形势，他们这边的筑球手已然被杀，按理说比赛应当早早结束。可在这魔龙教的总坛之上，竟无人喊停，显然，这是一场零和的残酷对决。
朱栩双手紧紧攥住身前的朱栏，瞥见那些看客或兴奋、或唏嘘的神态，忍不住内心的悸动，在坚硬的红木上抓出深深的手印。
朱栩猛然飞身而起，沿着他们所在的水榭，跃过众多雕栏、石桥，冲向四周火焰熊熊的园林。
“指挥使大人！”
南宫卫长叹一声，气血上涌，紧跟其后。
观众的惊恐呼喊声、喧哗吵闹声、魔龙教教徒的喝骂声中，正殿之上，阴鸷少年的眼眸愈发阴森。
“爱丽丝！”
布鲁慌了神，偏殿水榭这边，只剩他一人。
布鲁一咬牙，一跺脚，翻过雕栏，硬着头皮跟上。只因四周的魔龙教徒正朝他们逼近，他可不想沦为替死鬼。
南宫卫并未如朱栩、爱丽丝那般直奔园林，而是绕道前往看台。
“大人，要动手吗？”
老生脸谱的白衣修士摇头否定。
“南宫神捕自去助一臂之力吧，你家大人不会有意见，你说是吧，居士？”
旁边一人身着僧袍，戴着武净脸谱。
那人接近着轻轻拍了拍旁边一名旦角颤抖的手。
老生脸谱无奈叹道：
“罢了，去吧。”
南宫卫不再犹豫，飞身上园林助战。
正殿之上，大队的魔龙教卫队纷纷现身。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可中断！”
“有看头！”
“若是断了吾等盼头，决不罢休！”
“圣女天恩，天将来助！”
现场的欢呼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
圣女看了阴鸷的少年一眼。
少年挥手制止了卫队接下来的行动。
“高处的将军，放他们过来！我来收拾他们！”
朱栩冲着那名被围困在核心的红衣散立手高喊。
此刻双方僵持不下，一方面对方的两名正挟头挟紧盯着红衣人，另一方面红衣人始终不肯离开那座高高的石台，而对方的筑球手也不敢踏过他身旁的石桥，当真称得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哪怕只剩他一人。
布鲁兴奋异常，这蹴鞠戏他再熟悉不过，也极为热衷。他退到雪月眼月亮门处，满心期待着朱栩等人的精彩表现。
布鲁的兴奋劲还没过，被爱丽丝一拉，两人悄无声息潜行着。
那红衣人毫不客气，一摆手，示意那些蓝衣人通过。
见他们冲入自己半场，急速奔驰下，速度有所减缓，朱栩大喊一声：“南宫神捕！”
“属下在！”
“随我冲锋拦截！”
“是！”
南宫卫绕至敌后，两人前后夹击。南宫卫手持长枪，左冲右突，与朱栩配合得天衣无缝。两人且战且退，缓缓将蓝衣众人引至禁区前。
观众席上明教众人皆捏了一把汗，一名老净武将脸谱的僧人突然起身高呼：
“六扇门的，挺住啊，莫要给大明教丢了颜面！”
这僧人转动着手中佛珠，心急如焚。
“信汝之心，定可至汝之美谷。”
朱栩瞥见他身旁那名起身的老生口型，仿佛听到了这句话。
朱栩蓦的转身，目光停留在武净花脸身旁的一名旦角脸谱上。
“珠儿莫怕，山人自有妙计。”
那名旦角泪流满面，抓着自己的手抓出了道道血痕，从朱栩的口型中读懂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