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既怕兄弟过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
陆鸣独自站在讲台旁，耐心等待众人落座。
眼前的情形，乍一看跟上一世毕业答辩一模一样。
只不过人数稍微有点多，地方比较空旷罢了。
随着大家缓缓落座，气氛逐渐安静，沉默中带着一丝怪异。
“开始吧，不要浪费时间，每个人问三个问题，测试他的水准。”
略显苍老的声音，如同一颗石子打破阶梯教室里的平静。
说完，刘教授便翻开随身带的笔记本子。
笔记本外皮是黑色小牛皮制成，质地坚韧柔软，上面带着一些浅浅的纹路，显得十分精致。
频繁使用下，边缘泛起毛边，颜色稍显暗淡，由此不难看出，刘教授是个节俭的学者。
戴着黑框眼镜的沈老师，迫不及待的第一个站了出来。
“我先来吧，要不是卫处长拦着不让我单独问，说不定这会早就完事了。”
卫处长陪着笑脸，也不解释。
讲台上的陆鸣，波澜不惊的点头：“老师请。”
“数据库的基本特点？”
“数据可以共享或数据结构化；数据独立性；数据冗余小，易扩充；统一管理和控制。”
“数据库系统的数据独立性是指？”
“不会因为系统数据存储结构与数据逻辑结构的变化而影响应用程序。”
......
一开始，老师们提出的问题比较简单，都是一些理论、定义、方法和解释等方面的问题，随着时间的推移，问题逐渐变得越来越难。
甚至有好几位老师，陆鸣对他们毫无印象，他很确定这些老师，上一世没有教过软件班。
尽管如此，他们不断使出各种盘外招试图难倒自己，结果，自然没有如他们所愿。
他们每个问题都精准落在，陆鸣熟知的知识体系之中。
开玩笑，没有金刚钻，怎么敢揽瓷器活。
要知道，全栈工程师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需要具备全面的技术和深厚的专业知识。
而大学课程主要是为了让学生们了解并学会使用，甚至能举一反三。
不是对程序、代码、算法、逻辑做更深入的研究。
要不然，陆鸣可装不了杯。
......
随着太阳渐渐落下，余晖像一张柔软的地毯铺满整个教室。
夕阳的最后一抹光线穿过窗户，轻轻洒在陆鸣脸上。
数不清的题目问完，众人看陆鸣的眼神，不知不觉间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
从一开始的轻视、质疑逐渐演变成了称赞、欣赏。
这种变化不仅仅是态度的转变，更是对陆鸣本人的肯定和认可，当然，其中也包括刘教授。
大家都是教了十几年书的老教师，虽然也听说过不少天才学生，能够在短短两年内修完大学所有课程，甚至还能额外再读一个学位，但他们从来没想过，会遇上比他们更加天才的学生。
大学刚开学，就已经修完所有的专业课。
实在太让人震惊了！
要不是选课系统已关闭，没有办法再加课。
第一学期结束，陆鸣就能毕业了。
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创造了一个难以超越的奇迹。
即便没办法加课，第二学期把所有课程选上。
等到大一结束，陆鸣就修完了大学四年所有课程，而且还是理工科的软件专业，含金量可不是一般的高！
“老师，需要给陆鸣出几份试卷，再测试一下吗？”
讲台下的中年人轻声问道。
“没必要，难道你看不出来，这个孩子已经把程序学明白，甚至融会贯通了吗？”
刘教授抬起手臂挥了挥。
“我就是想看看他的真实水平。”
刘教授不以为然道：“那何必拐弯抹角，直接问就不好了？”
“老师，我大小也是个院长，不应该由我问吧？”
旁边的中年人苦笑。
“呵呵，院长很厉害吗？”
中年人闭上嘴不再废话。
要论厉害，他哪比的过自己老师。
老师很可能下一届提名为院士。
而自己的成就，根本不值一提。
如果陆鸣关注过计算机学院的告示牌。
就会知道台下除了“半壁江山”刘教授外，郭毅院长也在。
所有代课老师都问完了，不该问的也问完了。
大家目光纷纷集中在第一排，等待领导发话。
“没想到有生之年，亲眼见到一位天才诞生，我真是倍感荣幸！”
开怀大笑的刘教授，对陆鸣越看越满意，越看越欣赏，恨不得立刻收入门下。
“老师，您言重了，学生受之有愧，我有自知之明，当不起天才两字，只是笨鸟先飞而已。”
陆鸣微微低头，一脸的不好意思。
嘴上谦虚，心里却十分得意。
他只想感谢自己。
现在掌握的技术，都是上一世没日没夜辛苦熬出来的。
“过分的谦虚，可就是骄傲！”
“我就是觉得自己太过骄傲了，所以才应该好好的学习谦虚。”
台下的老师们顿时眉开眼笑。
大家都不觉得陆鸣是个自大的人，相反会认为他比较幽默。
刘教授不在意陆鸣的自嘲，开口询问。
“你对算法有研究吗？”
“研究谈不上，略懂皮毛而已。”
“那你有没有兴趣考研？”
众人听到刘教授主动伸出橄榄枝，纷纷惊讶不已。
已经不带学生的刘教授，居然要收他。
这小子真是走狗屎运了！
却没想到陆鸣摇头拒绝。
“抱歉老师，我目前没有考研的打算。”
老子要挣钱！
考研只会耽误我成为游戏行业巨头的速度，有钱了，什么样的天才招不到？
“陆鸣，你想好了再回答！”
“坐在你面前的人，可是刘教授，行业里的翘楚！”
刘剑迅速起身大声提醒，生怕陆鸣一时糊涂，自毁前程。
“需要你多嘴？”
郭院长平静的扫了刘剑一眼。
他只好闭嘴坐下。
“哦？”刘教授也不生气，接着问：“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不瞒您说，学习太累了，我学不动了。”
陆鸣实话实说道。
“有意思，明明是天才却说自己学不动，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对计算机没兴趣了？”
“不能说是没兴趣，相比较学习，我更想赚钱。”
“哦？赚钱？有点意思。”
刘教授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因为钱。
即将提名为院士的他，早已经不缺钱了。
作为人工智能、软件工程方面的行业翘楚，只要是他想要东西，自然会有人送来。
一番深思熟虑后，缓缓开口。
“那……鉴于你提前学完大学课程，我可以擅自做主，给你一份全额奖学金......”
“这样总能打消你一些顾虑吧？”
陆鸣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
“刘教授，我不要奖学金，我只是希望......”
不要奖学金？那想要什么？
大家的好奇心被陆鸣提了起来。
再次被拒绝的刘教授也是一头雾水，不明白陆鸣怎么想得。
陆鸣继续说道：“希望今天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不要宣传，更不要全校通报，最好在座的所有老师，以后不再谈论此事。”
陆鸣的请求，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十分意外。
他的行为完全颠覆了大家对新生的固有印象。
明明是最爱炫耀的年纪，却偏偏选择隐藏自己。
他明白过于张扬只会引来更多关注和嫉妒，不一定会带来好处。
相反，保持低调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和纷争。
收敛光芒的做法，不仅显示出陆鸣强大的内心，更证明了他具有远超同龄人的思维。
因此，大家对于陆鸣的决定，钦佩不已。
上一世的职场经验告诉陆鸣，和周围人搞好关系的秘诀就是不分享喜悦；不炫耀成功；不假装聪明；不说三道四。
人性最大的恶，就是见不得别人过的比自己好。
这种心理，在中学阶段并不明显，但到了大学这个小社会开始，不均感便逐渐显露出来。
既怕兄弟过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就是最真实的写照。
人总是热烈祝贺陌生人的成功，而容不得身边的人半点高升。
见了太多的背刺案例，陆鸣总会下意识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
不知不觉间，形成了藏情绪，藏能力，藏富贵......
况且，消息一旦传播出去，陆鸣在学校无疑会成为靶子。
那些藏在阴影里，见不得别人好的同学，会死死盯着自己一举一动。
稍有不慎，分分钟被人举报、打压、污蔑。
不得不防啊！
讲台下的刘教授和郭院长听明白后，相视一笑。
眼里对陆鸣的欣赏，都快要流出来了。
刘教授拍板决定：“好，那就听你的，今天的事情所有人不许外传，后果你们自己清楚。”
郭院长怕刘教授压不住众人，回过身对着下属们叮嘱。
“刘教授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不该说的话都给我咽回去。”
大家纷纷沉默，不敢吭气。
“陆鸣，能不能跟我们聊聊，你打算怎么挣钱？”
郭院长主动接过刘教授的话茬，替老师询问。
“当然是做游戏了......”
话音未落，陆鸣肚子不合时宜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在场所有人都听的非常清楚。
脸上不禁露出笑容。
“各位老师、教授、领导，想必大家都饿了......”
“要不咱们先去吃饭吧？以后有的是时间聊，我的胃都开始抗议了。”
有了陆鸣提醒，众人这才注意到天色已经黑了，大家竟然也错过了饭点。
询问过老师意见，郭院长大手一挥。
“你先去吃饭吧，我们改天再聊。”
“好的，老师们再见。”
陆鸣抱着课本和随身物品，一溜烟的跑出教室。
他刚刚就是故意没把话说完，给众人留个悬念。
陆鸣非常清楚，即使有大学生创业的身份，也不可能干脆利落的赢下抄袭官司。
毕竟国内没有先例，加上冗长的起诉和判决流程，结果可想而知。
想要赢下官司，必须把学校这块虎皮披在自己身上，不展现出足够的价值，学校绝不会从中插手。
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一出大戏。
陆鸣从未指望学校拉偏架，只希望能给自己一份公道，便已心满意足。
看着学生离开，刘教授缓缓起身。
在座的老师们，纷纷从另一侧门出去。
“你们等一下，软件班辅导员是哪位？”
“是我。”
刘剑一路小跑，来到院长面前。
“跟我走吧，我有事要问你。”
“好的，郭院长。”
刘剑跟在人群后方。
他已经猜到郭院长要向自己打听陆鸣。
心里默默准备着腹稿。
出于爱才之心，他希望刘教授能收下陆鸣做学生，要不然，太可惜了。
“刚好我也饿了，咱们几个边走边说。”
刘教授思索了一会，认真道：“陆鸣的出现不是意外，是我们低估现在的学生了。”
“他们能来到学校，已经证明天赋和能力，倒是我们的课程显得有些没水准了。”
“现在的孩子太聪明了，我们必须要顺应时代潮流。”
“那些入门课程，很多东西可以一笔带过，该压缩的压缩，该删减的删减。”
身后的教授、领导们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恐怕陆鸣自己都不知道，因为他的炫技，推翻了整个计算机学院的入门课程。
一时间，不好说是功大于过，还是过大于功。
正事研究完，郭院长把刘剑叫到自己身边。
“你对陆鸣了解多少？”
“院长，不瞒您说，这孩子确实不一般......”
刘剑娓娓道来。
“开学当天，他带着自己做的游戏，过来找我申请大学生创业补助金，后来，我无意中发现，他的学费是助学贷款......”
“而且，他每天都在食堂吃饭，从没去过校外饭店......”
根据以上线索，刘剑脑补出一个结论。
他是因为钱，才不得不放弃深造的机会。
“从这些事情中，不难看出他想要赚钱的初衷......”
听完刘剑的介绍。
郭院长和刘教授沉默不语。
终于知道陆鸣不愿意深造的原因。
一时间，为他感到惋惜、心疼，同时，也明白了他为什么会如此成熟稳重，完全不像刚刚步入大学的年轻人。
“当一个人拥有不属于他年龄段的神韵，那就具有他年龄段所有的不幸，失去本该有的纯真与热情，这或许是成长的礼物，但大概率是一种诅咒。”
“年少轻狂不是一件坏事，碌碌无为也无需自责。”
刘教授不再纠结：“随他去吧，我们在后面看着就好，如果需要帮助，就扶他一把。”
所有人都同意刘教授的决定。
深造不是唯一的选择，或许，陆鸣会在游戏界闯出名堂。
只有刘剑觉得可惜，他失去了成为院士学生的机会。
不禁为陆鸣感到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