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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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情急中,夏桐手捏鱼叉,一个凌空跃起,怒骂一声:“你这个害人的畜生,瞎了一只招子还不老实,索性也把你这只招子瞎了。”

他使劲地把鱼叉刺向疫鬼的另一只眼睛,一击即中,这一刺可比陈一硕那一叉厉害了。陈一硕只是碰巧了瞎了它的眼。夏桐这个可是通过眼睛把鱼叉直接捅进了它的脑袋里,这可要了它命,它挥舞着爪子,一下子拍到了他身上,他被巨大的力量震飞,又重重地跌入水中,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夏桐迷迷糊糊感觉自己喝了许多水。他不渴,他不想喝,但水还是源源不断流进他的嘴里,他都觉得肚皮要被撑破了。

所以等他意识清醒了,就再也忍不住狂呕起来。

“夏壮士你终于醒了。”

他呕了许多水,才有机会停下喘息,看着围在身边的人,关心地问:“大家都没事吧?”

“我们大家都安全,”

“我们没事,夏壮士放心。”

“叔叔,我也没事。”陈一硕用手抚着他的胸脯,高兴地说:“告诉你个好消息,那疫鬼让我们杀了,它再也不会出来害人了。”

夏桐欣慰地笑了。

此刻,日头移到山峰挡不住的地方。明晃晃的日光泄满了烛龙潭。

夏桐指挥着大家把船靠近那些壁洞,虽然除掉了疫鬼,但他还不想返航,毕竟陈一硕的父亲还没回家,这次出来他定要找个究竟,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壁洞离水面不算高,个子高点都能自己爬上去,就是陈一硕需要别人帮忙才能上去。

一众人留下两个人在船上,其他的人都跟着夏桐进了洞。

壁洞大概靠近水面的缘故,里面很潮湿,空气中还充斥着一股腥臭。再走几步,地上居然看到一堆鱼骨头,夏桐伸手捡起一根鱼骨,看上面还有新鲜的鱼肉。

他皱眉,低声对众人说:“这鱼骨还新鲜着,像是刚吃的,这洞里看来不知还有什么野兽,大家要小心了。”

众人听了,都警惕地攥紧了手里的鱼叉。

“是憨儿吗?”

一个声音在洞的黑暗处响起,接着就蹒跚着走出一个衣衫褴褛人。

“父亲”

陈一硕终于认出那人正是自己半年未归的父亲,跑过去,扑进怀里大声地哭起来。

父亲在这里见到儿子。也是喜极而泣。抹了一会眼泪,才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对洞内喊道:“大家都不藏了,都出来吧,是家里来人接我们了。”

他喊声落下,洞内就急慌慌地跑出几个同样衣衫褴褛的人,前来营救他们的人虽没有他们的儿子,但什么侄子,兄弟,妹夫,小舅子也是有的,亲人见面,大家相拥在一起,都为这劫后余生唏嘘流泪。

这可是热闹了一番。

好一阵子大家才安静了下来,大家也开始关心地问他们几个这半年在这里遭遇。原来陈一硕的父亲半年前来到烛龙潭也和疫鬼发生了遭遇战,一开始就被疫鬼打翻了船,一共来了八个人,死了三个,剩下他们五个人拼命游到壁洞里,这才幸免于难。半年的时间里他们靠吃生鱼度日,他们也想回渔村跟家里人团聚,但这里有疫鬼把守,没有船敢经过这里。所以他们也就一直耽搁在这里了。

他们讲述完又问他们怎么来到这里的,来的人也把他们今天斗疫鬼的事详细地给他们说了。他们听说疫鬼已经被他们杀了,都难掩脸上的兴奋之色,又听说是夏桐带头完成了这个壮举的时候,褴褛之人都对他表示感激,感谢他为渔村做了件好事。

大家歇息片刻,决定返航了,毕竟渔村的父老乡亲们还在等着他们回家,他们一刻不回去。他们的心就一刻也不安宁。

夕阳红彤彤地染红了河面,无风无浪,不起波澜,几只戏耍的蜻蜓点水,但也掀不起任何风浪。宁静祥和的气氛笼罩了整个渔村。

渔家大嫂坐在院子里织网,心不在焉的梭子刺破了手指,她有点疼,垂头看到溢出血水,茫然的放到唇边吸吮,这让她的心好疼,疼得不由自主地流下眼泪。

就在此刻,褴褛之人进了院子,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好长,长长地送到了她的脚下。

她怔住了。

她缓缓地抬起头,看着他,心又疼了一下,像被大手攥了一把般的痛,她强忍着没让自己哭出声,嘴角蠕动许久,才说了句:“这是你的魂回来了吗?”

说完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你可知道我夜夜的思念,你可知我心碎的等待,你为什么才回来!”

她泪眼婆娑地望他,一字字道:“你的心真狠!”

他走过去,把她拥在怀里,用手轻轻地为她拭泪,喃喃地说:“你受苦了!”

在他怀里,她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了。

柴扉门前,夏桐牵着陈一硕的手,相视而笑。

烛龙潭一役。渔村大胜,不但除掉了千百年害人的疫鬼,还救回了几个失踪的渔民。这样的胜利无疑是渔村最大的喜事,家家户户像过年般放起了鞭炮。

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扬眉吐气的笑容。

只是那疫鬼也是冤枉,它本是喜居水畔的兽灵,若不是渔民去它的地盘侵扰,原本可以和渔民和平相处。

是渔民想占它的栖息地,才会发生争斗,孰是孰非实难说得清楚。是夏桐带头铲除了它这个祸害。所以他现在就是渔村的英雄!

夏桐的确是渔村的英雄了。

在这个偏僻的地方,大家很少和外界联系,整日里就是打鱼织网周而复始的劳作。夏桐的到来不但给他们带来了枯燥以外的事,还带头灭了疫鬼,这样一个外来人。如此都快在他们眼里放出光环。他渔民眼里他不但是英雄,甚至是神灵了。

这日,夏桐的心情又低落了,因为他想起了那个让他牵挂的人,尤其是他看到渔家大嫂和丈夫重逢的场景。那份牵绊,那份温暖,那份生死相依的感情,让他触动很大。他知道他伤了她的心,所以他想去找她,告诉她,他错了。

渔家大嫂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收着晾晒的渔网,问了句:“大兄弟,你莫不是有了走的心思?”

夏桐点点头,说道:“你看我的伤也痊愈了,你们待我再好,这里也不是我的家,我迟早还是要离开的。”

“走吧。”渔家大嫂叹口气:“我们知道也留不住你了,你想什么时候走?”

夏桐想了想,说道:“明天吧。”

渔家大嫂抿抿嘴,然后说道:“那我晚上多做几道菜,就当给你践行。”

她说着又把收起的渔网挂在木架上,可见他的离开让她心神不宁了,做事也颠三倒四了。

晚饭做得的确很丰盛,满满的一桌子菜,香气四溢了整个小院。但围在桌前的人却都没有食欲。尤其是憨儿,听说他要走忍不住抹起了眼泪。憨儿是真舍不得他离开,有他在的这些日子,他跟他不但学到了本领,还学了很多做人的道理,孩子家最懂感恩,舍不得也是真的。

还是渔家老爹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端起一杯酒,对他说:“你来我们家这些日子,我们一家都拿你当亲人般,以后无论你走到哪里,心里都要记着,这里还有你一个家。”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用手揩一把嘴角,说道:“记着,要常回来看看。”

夏桐点头。

夏桐记得方菲儿说过她的家乡是磁州城,她心里惦记着父母的衣冠冢,从离孤山走了定会回家乡一趟,所以他想去哪里找她。渔家老爹说这里去磁州城走水路比较方便,就把他们家的小木船送给了他。

渔家大嫂忙活了半宿,给他做了许多干粮让他路上吃。

那天早晨,知道他要离开,渔村的人都来河边给他送行,又送来很多吃食,满满地堆了半船舱。他知道这都是渔民的心意,也不好拒绝,和大家告别后,就一个人泛舟离开了渔村。

他这一路泛舟独行,时而穿梭在河水湍急的山涧里,时而随波逐流在有花有草的两岸,白天他会看着两岸的风景心旷神怡,夜晚他会躺在船上望着满天的星星发呆。偶尔他会遇到迎面而来的货船,他挥着手打招呼,有时他也会遇到渔家嘹亮的歌唱,跟着哼哼唧唧,这一路走来并不寂寞。连着几日都行驶在宽阔的河面,夏桐知道离磁州也不远了。

这一日,他划船靠近了一个繁华的码头。码头上人头攒动,人声鼎沸。船工们忙碌着搬运货物。好一派忙碌的景象。

夏桐对一个等待卸货的船工喊:“艄公,这是什么地界?”

“看你样子是外地人吧?”那艄公看他一眼说:“这是磁州城东码头啊。”

夏桐对他笑笑,想想说:“我把我这小船送你如何?”

“送我?”艄公不解地看他,心想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真的吗?”

“当然!”他说着身形一纵,人已经跃到艄公的船上,对还在发愣的他笑笑,然后踩着他的船上了岸。

只听后面的艄公欢快地喊起来“娘子,天上掉馅饼了,有人送了一条船,还有半仓的货……”

夏桐穿过熙攘的码头,进了磁州城。小城不大,却因处在交通要道上,来往的商贾众多,大街上商铺也是一家挨着一家,叫卖声此起彼伏,还有些耍把式卖艺的,卖力地表演着,皆都是为了吃喝凑了这人间烟火。

夏桐听她说起过,她老家在磁州城,却不知准确的地址,一时站在热闹的大街上,有些茫然地不知去向哪里。

最后他决定先找个客栈住下,再从长计议。

他找了一个比较大的客栈,要了间上房,亦也到了饭点,他就来到楼下的大厅里吃饭,厅里约莫有那么十几张桌子,稀稀拉拉也坐满了人。有的是真的为了饱腹吃饭的,有的也是喝点酒闲扯皮的。

各不耽误。

只听一人说道:“话说磁州城出了事一桩,那何太爷要审问青羊,审问青羊为哪般?刘家的女李家郎,两家结亲配成了双,杨氏女一死,她见了阎王……”

只听有人接道:“杨氏女一死,为什么审问青羊?”

只听那人继续说道:“城西刘老汉种了四亩西瓜,刘家女去看瓜,正巧李家的郎路过,郎有情女有意,就约了在闺房里私会。结果刘家嫂子以为来了贼人,大喊捉贼,就被一刀捅得见了阎王。刘家报官,刘家女说是李家郎,何太爷捉了李家郎,定了罪收了牢,待到公开处斩的那天,晴朗的天空突然狂风大作,刑场上突然就多了一只大清羊,何太爷感觉这里面有冤情,决定公开审问青羊。

“那后来怎样了?”

“原来刘家女说李家郎胸口有个大痦子,李家郎没有,为了找出那天冒充李家郎之人,何太爷决定公开审问青羊,还让全城的人去看,待全城人去了,官差就围了,放走老人孩子女人,只剩下青壮年的汉子。何太爷让他们都脱了上衣,露出胸膛,果然找出了胸前有大痦子的人,屠夫王三。原是那日他偷听到李家郎和刘家女在瓜田的谈话,夜里就偷偷去看热闹,见李家郎没来就冒充了进去偷欢,刚到一半,遇刘家大嫂一阵喊喝,慌乱中就用刀捅了人……”

“吁,你这都是些老故事,有没有新鲜的事,说说。”

那人喘口气:“新鲜的当然有……”

“什么?你倒是快说啊。”

那人似乎故意卖着关子,压低声音说:“你们不知道吧,薛宅这几日闹鬼了,这鬼魂据说着实厉害,丈八的个子,青面獠牙,嘴巴张开比磁州城门都大。他夫人已被吓得剩下半条命,这几日薛家老爷子正满世界寻找驱鬼之人。出得赏银颇丰,你们谁有那本事,我和那薛老爷倒也相熟,我给你介绍。”

“咦,我听说那薛家害过人,莫不是被害人的鬼魂前来索命来了。”

“你说的莫不是那私塾方家?据说他们一家人遇害跟他家二公子有关。只因那二公子在私塾里受了些气,一时气不过就害了人家。”

“这事无凭无据可不敢乱说,小心吃了官司。”

“就是,这些关乎人命的传闻可说不得,还是说点别的吧。”

夏桐听到这里,忽然感觉他们说的似乎是方菲儿一家,因为方菲儿曾经说过,她们家是开私塾的,也曾说过就因为父亲训斥学生引起不满才被人下了毒。

这些都对得上,他们口中说得闹鬼的薛家莫不就是害方菲儿的那家仇人?他想既然找不到方菲儿,倒不如先去她仇人家看看,找机会帮她把仇报了,也为了她出了这口恶气。

想到这里,他对刚才那人招招手,说道:“你过来。”

那人诧异地看他:“你喊我?”

夏桐点头。

那人怔愣了片刻,被一个陌生的人喊感到有些迷惑,但还是走了过来。

他一个邋遢粗布衣的中年汉子。看也似整日无所事事的街串子。每个地方都会有这样的人,好吃懒做,东逛西逛的,喝点酒就吹牛皮的人。

但这种人知道的消息也是最多的,坊间绯闻,邻里隐私,他们一般都比平常人知道的要多些。

夏桐找他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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