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以后每天陈一硕跟爷爷打鱼回来,就在院里跟夏桐练剑。夏桐开始用嘴教他剑谱口诀,随着身一天天地的康复,就手把手教他,一招一式耐地的指导,小儿原本也不笨,进步很快。这让出来进去的爷爷和母亲眼神里很是欣慰,都夸他这个师做得的好。
不几日,夏桐和陈一硕正在院子里练剑。突然就涌进来很多的渔民。原来是渔家老爹这里来了一个有本事的人,正在教授陈一硕练剑的事传了出去。渔村里壮年的汉子们都想跟着学。毕竟每个人都知道学会本事可以防身,日后若出去打鱼遇到那疫鬼也可以和它搏斗一番。
疫鬼和渔村每家每户都有血海深仇。
面对这些求教的渔民夏桐感觉无法拒绝。他们一个个都是整日在河里捕鱼晒得黑黢黢的老实人,他们本都是有着一颗善良的心,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只为了一口饱饭。若不是被疫鬼逼得,谁愿意吃苦练习武功。这样的一群人来求教,他怎么拒绝?
夏桐答应了教他们剑法,这下渔家老爹的小院子可热闹了。每日渔人收网回来就都聚集来地的学习剑法。
这番热闹也引来许多看热闹的人,渔人的生活本就枯燥无味,有热闹大家自然会聚集。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这也让渔家老爹和渔家大嫂跟着忙活了。渔家老爹热情招呼着渔民,渔家大嫂忙着烧水沏茶,给每个人奉上,能来他们家小院看热闹也是她家的荣幸,若是平日里恐怕请都不来还敢敢怠慢了。
那些跟着夏桐学习剑法的人也都是知恩图报的人,今天这个送来一只鸡,明天那个又送来一只鸭。虽然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也是渔民们平日里舍不得吃的,最宝贵的食物了。
他们把这些好吃食送给夏桐吃,是对他传教的感激。淳朴善良的人们表达感激的方式就是这样简单了。
也就数日,夏桐教渔民的剑法也都有些样子了。这样他感到很是欣慰,体内的伤也完全恢复了。这样也让他心情好起来,再加上渔家大嫂每日里炖鸡炖鸭的做好吃的,他的面色红润有了光泽,也有了笑容。
又一日,小院忽然的冷清了,也没一人来找他学剑,渔家老爹和陈一硕也没回来,渔家大嫂出来进去地忙着家务,脸上也没了笑容,一切的反常,让他预感有事发生了。
“大嫂。渔村发生什么事了吗?”夏桐忍不住拦住欲去井边淘米的渔家大嫂问道:“平日里学剑的人一个也没来。”
渔家大嫂端着溲箕,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道:“村东的李家汉子昨儿去烛龙潭打鱼又没回来,他婆娘觉得他是被疫鬼害了,一时想不开,今天上午喝了毒药自杀了,这个时辰正在抢救,渔村的人都去哪里帮忙了,谁还有心思学剑来。”
她说完,犹自叹息道:“一硕和他爷爷也去哪帮忙了。”
“那我也去看看。”
夏桐说着就出了门,向村东李家赶去。
这些日子他和渔村的人朝夕相处,心里早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一分子,如今渔村发生了这样的事,他怎能不去看看。
夏桐赶到村东李家时,李家院子里挤满了聚集的渔民,渔家老爹和陈一硕也在这里,他们似乎在商议着什么,一个个都握紧了拳头,义愤填膺的样子。
“我们不能再让疫鬼这样害人了,疫鬼这些年害了村里多少人?哪家没有被它害过的人?为了我们渔村人的安危,我们这次一定要铲除它。”
“是该和疫鬼清算的时候了,这次我们就算拼了性命也要和疫鬼做个了断。”
“我们这些日子跟着夏壮士学剑,都长了些本事,到时候大家一起上,不信就斗不过那疫鬼。”
渔村的人都称夏桐为壮士,开始学剑时他们想称呼他为师傅,夏桐觉得不妥,他虽教他们的是昆仑派的剑法,但他是瞒着师傅教授的,只怕有朝一日师傅知道了怪罪,哪里还敢让他们叫师傅。何况渔村的人跟他学剑的人大多都比他年龄要大,平日里他都要称叔喊伯,更遑论什么师生?不许叫师傅,渔村人就干脆喊他为壮士。
夏壮士的名头也就这样叫了起来。
“夏壮士来了。”
不知谁先看到夏桐的到来,这样喊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夏壮士武功了得,我们要么请他带大家去,这样对付那疫鬼更多几分胜算。”
有人这样提议,立刻得到了众多的附和:“我们就推举夏壮士做我们头领,我们大家都听他的指挥,你们看怎样?”
“我看行。”
“我也同意。”
“夏壮士你来给大家说几句。”有两个人过来,拥着夏桐来到院子中间。
夏桐环顾四周,看着群情殷切的目光,就算有心推脱,也实难开口了。何况,疫鬼十分可恶,渔民要去和它决斗他也无法袖手旁观。那一刻他想起了为父报仇陈一硕那坚定的目光,想起了渔家老爹那苍老无奈的神情,想起了渔家大嫂那日日忧伤的心思。不由得就心潮澎湃了豪气,这个铲除疫鬼的头领他是义不容辞了!
夏桐对大家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说:“既然让我带大家去铲除疫鬼,那大家就都听我的安排。”
“我们大家都听你的。”
夏桐顿了顿又说:“那疫鬼毕竟是难缠的怪兽,我们要选渔村精壮的汉子们去,那些年长年幼的人就不要参加了。”
他说这些话考虑到了陈一硕,他总想着去烛龙潭救他的父亲,他有豪气干云的心情值得赞,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他不能看他去涉险。而这样的安排也是所有渔村人的心思,所以大家都很赞同。
“接下来,由我选出明天去烛龙潭的勇士,选到谁就站到我这边,选不上的也不许有争议,既然大家让我起头,必须都得听我安排。”
“夏壮士你选吧,我们都听你的。”
夏桐在渔村住了有些时日了。对渔村的人也有所了解,所以他选出十位最精壮的汉子。
这样的选择也没引起异议,那十位精壮的汉子能被选上,也是一种骄傲,站在他的身后一个个挺直了腰背。
“大家先散了吧,都回家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准备明天去烛龙潭。”夏桐安排道。
渔村的人都听了他的安排,从李家院子里散去了,好消息是,那个服毒自杀的李家婆娘经过郎中的诊治,转危为安了。
渔家小院的晚餐吃得很沉闷,大家似乎都有心事,却都憋在心里没有说出来,渔家老爹一杯接一杯地喝酒,那酒里充满了对明日的担忧。
“明日,我要跟你们去救父亲。”到底是孩子,第一个沉不住气说了出来。
“不行。”夏桐坚定地说:“你还是个孩子,去了帮不上忙,还会扯别人的后腿,只要有我在,我是不会允许你去的。”
陈一硕负气梗起了脖子。
他心里是想去的,但也知道他执拗的脾气,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好。
“憨儿听话。”渔家老爹望着他说道:“正如你叔叔说的,你年龄还小,去了只会给大家添乱,你相信你叔叔他们一定能救回你的父亲。”
“可是……”他欲言又止,实在也说不出什么令人信服的理由。
这时,渔家大嫂夹块肉放在夏桐碗里,叹口气说道:“这件事本来与你无关,没承想就这样掺和进来了,此去定很凶险,你千万注意安全,保全自己回来?”
看得出,她心里是真的担心他,那担忧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放心吧,大嫂我这次定会把大哥带回来。”夏桐说。
渔家大嫂点点头,她相信她能把丈夫带回来的誓言吗?这过去几个月的时间了,在她心里早就做好了丈夫不在的心理准备。若说能救回来,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说法罢了。
她眼中噙满泪水,强忍着没有流下来。
烛龙河起源太行山脉,穿燕赵进齐鲁。此刻,正是水势充沛的季节,水流湍急,河面要比平时更宽阔些。
夏桐和昨日挑选的十位精壮的汉子架着木船,正行驶在湍急的河流中。
他们手里都捏着锋利的鱼叉,对渔民来说,这就是他们最好的武器。
夏桐也把渔家老爹的鱼叉拿来做了武器,他虽精通剑术,但他更明白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对付疫鬼这样怪物,是不能和它贴身近博的。用鱼叉就是对付它最好的武器。
他们每个人没有去斗疫鬼的恐惧,他们挺着脊梁脸上都有大义凛然的豪气。
能为渔村除害,是他们的骄傲。
“你们看那是什么?”
在烛龙河一个拐弯的地方,有一条小船,上面站着一个十几岁孩子。
“那不是陈家的憨儿吗?”
夏桐无可奈何地摇头,他早上出来时没有见到他,还以为他贪玩去了别处,想不到他早早来这里等候了。
说话间,两船相汇。那憨儿如灵猴般手脚并用爬上了他们的大船。双眸调皮地看着夏桐,说道:“叔叔,你们就带上我吧,我躲在你们后面,绝不给你们添乱。”
“夏壮士这可怎么办?”
旁人征询指挥官的意见。夏桐有些为难,不让他跟着他还是跟来了,此刻再打发他一个人回去也不放心了。
夏桐无奈地叹口气说:“他既然来了,就算他一个吧。”
他说完又看他叮嘱他说:“让你跟着也行,但你要听话,不许乱跑乱动。”
“放心吧,我保证听话。”他满足地笑了。毕竟是孩子,得意忘形间就手舞足蹈了。
大船又行驶了一段,两边山峰越来越高大,越来越陡峭了,像被斧子劈了般整齐,河面也突然宽阔了。
站在船头负责警戒的汉子,手里不由自主地捏紧了鱼叉,脸色也紧张了。
他盯着平静的河面,似怕什么东西突然窜出来般,头也不回地说道:“夏壮士,这就是烛龙潭了。”
夏桐站过去,仔细打量着烛龙潭。这是河水拐弯留下的一片宽阔的水面,湍急的河水沿着另一边急速流泻而去,留下这片宽阔宁静的水面像一潭死水。此刻,高大的山峰挡住了日光,阴影里潭水成墨黑色,这样的环境,让他突然地就心慌了。
“我们往那边走。”
夏桐仔细观察地形,发现陡峭的石壁下与潭水交汇处似乎有几个壁洞在哪里。他潜意识地觉得他们在潭中央有种无依无靠的危险,靠近那些壁洞万一有什么事,也是个退路。
精壮的船工挥桨极速地向那壁洞靠近。
船桨荡起的涟漪,一层一层向四周扩散,越来越大,越来越狂,须臾,竟在潭中央形成了一个漩涡。夏桐暗叫不好,这漩涡绝和他们的船桨无任何关系。
“大家一起划船,赶紧往那边靠。”夏桐意识到了危险,急着喊。
所有人都手里的家什奋力划船,有用桨的,有用鱼叉的,还有用手掌的。
潭中的漩涡越来越大,越来越急。就像潭底漏了,巨大的漩涡像是要吞掉一切的大嘴,几条大鱼恐惧在漩涡里想跳出来,在空中甩了几下尾巴,又无奈地重重掉进漩涡,不见了踪影。
他们的大船也正被漩涡拖着后退,照此下去,他们的下场必和那几条大鱼一样了。
情急中,陈一硕把手里的鱼叉使劲地拋向漩涡里,在他看来那漩涡底下必有古怪,不管何物,先给他一鱼叉再说。
他这一叉下去,还真奇怪了,漩涡居然慢慢变缓了,甚至有趋于平静的趋势。
大家站在船头正诧异地观察着,突然,一声彻天嘶吼,漩涡里窜出一个巨大的蓝面小孩,只见它额头占了一半脸,巨大的嘴巴掩不住两边尖刀般牙齿,额头和嘴巴把鼻孔和眼睛都快挤没了,样子真是丑陋极了。
陈一硕抛进漩涡里鱼叉凑巧戳在他眼睛里。它虽生了一个小孩脸。但它体型巨大,想是那鱼叉刺疼了它的眼睛,它狂怒地嘶吼着。挥舞着尖利的爪子向他们的大船游过来。
“大家用鱼叉刺它,不要让它掀翻我们的船。”夏桐急着喊。
说话间疫鬼已经来到他们近前。船上的众人一起用鱼叉刺他,但那家伙似乎皮糙肉厚,鱼叉刺到它身上似乎也伤不了它,它的利爪已经抓到他们的船尾,眼见它就要把船掀翻了。
夏桐皱眉,此刻船若被它掀翻,船上人虽都是渔民,也精通水性,但到了水里,他们断不是疫鬼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