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也许之后你会明白，那只猫就是前辈
可是有一天，窗外又有了响动。
变成了吱呀吱呀凄厉的怪叫，穿透力很强。
衫山司打开窗户，望见比阴影更阴影处，一个血色的小肉球像是母猫尸体上开出来的血花。
其实，母猫的尸体已经冷掉了。
小肉球上满是褶皱，微微抽动。
衫山司将其捧在同样纤细的掌心中，对着它哈气。
小猫被养在了纸箱里，纸箱放在桌格下，用一摞书本挡住。
它没有断气，或许命不该绝。
可牛奶呢……
牛奶应该去便利店买，但她没有钱。
她偷拿了父亲的钱。
只需要一罐奶粉就足够。
衫山司找来奶瓶——妈妈生前为她准备的，只不过一直没能用上。
小肉球被灌得奶汁横流，衫山司小心翼翼地哺育。
直到它长出金灿灿的毛。
并不像它妈妈，它妈妈是只白猫。
按照父亲的话说，也许这就是“杂种”吧？
长出金灿灿的毛，变成小型的太阳一样，其实也很好啊。
后来它能喵喵地叫几声，再后来奶粉用完了，衫山司试着喂它吃自己吃的那些东西。
她忽然担心：以后的纸箱会装不下猫。
她的担心终究是多余了。
明明那几天是变热了，可少女回想起来，总是觉得当时应该很冷才是。
衫山司赤脚站在房间中，看着她那酒鬼父亲，人生第一次彻彻底底地……感到绝望。
猫没有了，和纸箱一起，和啤酒瓶一起，当作垃圾，扔出了窗。
她当时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想要和那只小猫一样死去。
可是，她最愤怒的是：即使她死了，父亲也并不会内疚，反而会欣喜地撬一瓶清酒，为失去她这样一个累赘。
这是她活下去的意义，互相纠缠，至死方休。
◇
及川律忽然想。
前辈，其实很像那只猫。
他就是前辈多年前射出去的那颗子弹正中眉心。
他应该小心呵护她，绝对不能让她死。
“前辈。”
“嗯？”
“答应我，就算死也要给我活着。”
“你这是什么话……”衫山司抱着猫，没办法抬起手捂嘴笑，只好偏过脑袋。
“答应我。”
“嗯……说什么呢……”衫山司仰望星空，“暂时没有那个打算。”
◇
她轻轻将猫放下。
它似乎是知道自己有了家。
听说猫咪绝育后会很暴躁，但它到底没有发狂。
只是迈着步子，在団地小楼嗅来嗅去，最后在掉皮的老沙发前停止，高高翘起尾巴，毫不在意自己的隐私。
“别咬。”这只哈基米要是敢和前辈一个生活作风，及川律可不管它失去妹妹的痛苦，绝对不会饶了它！
“乖……乖……”衫山司抚摸着小橘，它听得懂似的，竟然真的不咬了。
及川律给衫山司倒了杯水：“谨遵医嘱，吃药吧。”
“……”衫山司就着水吃下了一颗胶囊，“还好这次不是片剂……”
“是啊前辈，只是苦了我，”及川律坐在一边，拿起数位板，“……以后又要养你又要养猫。”
“……”少女的脸颊蹿红，“你真讨厌！”
“真讨厌？”及川律想起床上的前辈了，哪有一点讨厌的样子。
“你……不然你要我怎么样嘛。”
“怎么样？”及川律像一个反派，向少女走去，停在她身前。
及川律背着光，少女所处的那一块让阴影笼罩，她下意识往后退。
“帮我……”
及川律的唇都变成了微动作，性感的喉结滑动，少女咽了口口水。
帮你……
她的视线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才不会显得心虚又僭越，少年白皙俊秀的脸颊到底是有很大杀伤力。
少女的脸红得能滴出血。
“写作业。”
“？”
他帮玉子写作业，前辈帮他写作业，很合理吧。
要不怎么说白川私塾的学生会长呢，及川律可是转移矛盾的高手。
于是，他得以在阳台前给小早川玲奈打视频电话。
[嘀嘀嘀——]
长时间的忙音。
奇了怪了。
◇
东京
元赤坂二丁目
某一户建。
房间很小，或者是因为墙上的画太多，显得很挤。
少女光溜着身体躺在床上，画板就那样竖在小腹上，葱白的手指衔着画笔，在描摹着一幅人物肖像。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小早川玲奈颤巍巍伸出手去够。
抓住手机，滑了。
手机掉在了地板上，小早川玲奈喘了两口气，先让大脑重新连接恢复运作，再缓缓爬到床边。
手机上，显示及川律的视频通话。
小早川玲奈从床上掉了下去。
“律……律！”
怎么办？
小早川玲奈看着满墙的画，眼神从迷茫游离逐渐恢复清明。
周遭的画，灯光照射或照射不到的，有素描、有彩绘，只是画的主角全都是及川律。
不管了。
小早川玲奈抓起手机，翻身进了被窝，点开了视频通话。
◇
“玲奈？”及川律半只手伸出阳台外，扬声器出来的声音被夜风吹散。
手机屏幕贴得很近，她锁骨以下影影绰绰，洁白如玉，看背景是仰躺在床上。
“律……”
“玲奈，你脸怎么红了？”及川律眯了眯眸子。
“咕~”小早川玲奈解释道，“刚运动完。”
“运动完就躺在床上？咦……”
“嘛……律……我…”小早川玲奈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有解释出什么。
“哈哈……”及川律被她傻乎乎的样子逗笑。
“律！”少女娇嗔道。
“好好，”及川律隔着屏幕去刮对方的鼻子，“玲奈，晚安吧。”
“这么快就晚安？不要。”
“啧……玲奈，早睡才是乖宝宝。”
“亲。”
及川律撅起嘴唇戳了下屏幕，说实话，他觉得在屏幕视角里这个动作有点恶心，但玲奈想要的话，无所谓了。
“啵。”
小早川玲奈同样回以香吻。
“啵啵啵。”又来了几下。
“律……要看看吗？”她疏忽小声说，眼神飘忽不定，却没敢看及川律的脸。
“？”
镜头旋转，然后一黑，前置手电筒打开。
及川律挂断通话。
他看着黑色的夜空，夜空深不见底。
……
实话说……毕竟今天下午……
但保健室里太暗，的确没有看仔细。
但是。
及川律还是有原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