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野祭司
回去的路上，徐林精神恍惚。
江榆捧着他的花回到林站，放在小碗里，浇水，静心抚育。
赵刚已经起来，关了火，在吃早饭。
江榆切下一小块咸菜疙瘩，递给徐林，“想什么呢？魂不守舍。”
徐林随口念道：“这两天的事。”
江榆以为是“人参事件”，看着天边，“不要担心。这种事以前也发生过。人丢了，自己又走回来了。追问，什么都不知道。只认为是森林里迷路了。”
江榆叮嘱：“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徐林点点头，指着花，“队长，你真的没听到什么声音？”
“你听到什么声音？”
徐林连忙摇头。
王俊生起来，问徐林，“你有火吗？”摸身上，“我的烟怎么不见了？”
“你等着。”徐林上楼去寝室拿。翻枕头、被子、衣服、桌子上，都找遍了，也没看到自己的烟和火机。
烟呢？
用过早饭，江榆交代，“今天呢，正式开始培训。先熟悉各个林区的情况。待会开车带你们走一边。”
“因为林下空间黑得早，所以我们早上早两个小时上班，下午早两个小时下班。早上六点上班，下午四点下班。中间午休两小时。明白吗？”
四人换好衣服，坐车出发去林区。
就近绕着1区调查时，再次碰见石老板一群人。
这次石老板跟在一个女生后面.
女子戴喜鹊羽冠，身穿兽裙，裙挂二十四飘带，项戴动物骨链，手拿金叉。
旁边还站着之前的“大祭司”，只是穿着麻布衣服。
两个祭司一同出现？
江榆解释：“石老板他们认为那12个人的丢失，是山里的精怪勾走了魂魄，让他们找不到家。所以拜托祭司帮忙。”
江榆叮嘱一声：“涉及到民族信仰问题，可以不相信，但不能不尊重。碰到这种事，我们远远躲开就行了。”带队往反方向走。
徐林和王俊生却还在探头观望。
王俊生笑，“队长，讲讲呗。”
“对啊。”徐林跟着起哄，“这两个祭司……”他没记错的话，这两个祭司好像不是一伙的，还有点对抗嫌疑。
江榆叹气，解释清楚：“那个胖胖的，穿麻布衣服的女人是满族家神祭司。”
“戴喜鹊羽管，穿着神衣的是蒙族野神祭司。她们都是萨满教，民族不同，流派不同。”
“乾隆年间，废除了以动物崇拜为内容的野神祭祀，代之以祭祀祖先神灵为主要内容的家神祭祀。”
“但在我们这边，野神祭司依旧被保留，并是主流。”
江榆向着家神祭司的方向昂一下头，“祭司有很强的领域意识，不会闯入别的祭司领域祭祀。”
“这片森林是那位野祭祭司的领域。”
“那位石老板请了别的领域的家祭祭司，把两位祭司都得罪了。”
“家祭祭司必然要禁食七天作为惩罚，还得向这位野祭祭司赔罪。”
“两位祭司之间有嫌隙，可能还会爆发部落冲突。”
“这不是我们能触及的，赶紧走！”
江榆拉着徐林，“走走走走走。别惹祸上身。”
徐林离开，但眼前有个黑影从不远处的森林晃过。
身影非常熟悉。
“等等，等等。”徐林不动，睁大眼睛继续看。
江榆叹气，无奈继续深度讲解，“如果我是你，我宁愿得罪那位家祭祭司，也不愿得罪那位野祭祭司。”
徐林好奇心被引过去，“为什么？”
“你知道看一位祭司的神力高深，主要是看什么吗？”江榆指着野祭祭司的神衣，“看她神衣上的飘带。”
“祭司能与哪位神灵沟通，请神上身，就会在飘带上画上神的法相、象征。”
“但你看她的飘带，已经画上日月河山。”
“这意味着，她不再是简单的祭司。”
“她是神。”
“她掌管这里的神灵。”
“这就是她和那位家祭祭司的最大区别。”
“家祭祭司可能供奉着几位仙家。”
“但那位野祭祭司可以轻易杀死仙家，并让仙家们的山林直接死去。”
徐林瞪大眼睛，他看向队长，又缓缓看向那位蒙族野祭祭司……
“走吧。这种事，不能多看。”江榆拉着徐林离开。
徐林边走边小声询问，“如果我得罪那位野祭祭司，会怎样？”
“啊？”
徐林反手指着祭司的方向，小声说道，“我刚刚不走，是我又看到了那个小孩，就在野祭祭司旁边啊。”
小孩的黑影从深林闪过之后，落在了野祭祭司身后。
看样子，是一伙的。
“啊？”江榆下意识回头去看，并没看到小孩。
徐林也回头去看，正好看见野祭祭司正盯着他看，好像什么都听到，什么都知道。
江榆扭头盯着徐林，不可思议：“你不会，也通灵了吧？”
徐林：“啊？”
江榆拉着徐林快步离开，路上不断回头朝徐林看，眼神中充满了打探与疑惑。
徐林也不由自主地回头看那位野祭司，发现那位胖胖的家祭司对着野祭司点头哈腰，似乎说着什么。
而那位小孩黑影就站在家祭司面前，死死盯着她。
家祭司几次弯腰差点撞上小孩，都毫无反应，似乎看不见小孩。
徐林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一路上神情恍惚地被江榆拉着走。
江榆几次奇怪地打量他，徐林都没发觉。直到被王俊生“不经意”撞了一下，才回神。被王俊生眼神示意方向，转过头去，注意到江榆的视线。
江榆微笑着注视着他，眼神非常亮，似乎在确认什么事。
江榆立即回神，跟上队伍。
原本是进山讲解林型，为了避开祭司队伍，临时改为坐车讲解。
依旧是赵刚开车，江榆负责讲解。
“林区很大，大概100万公顷。太大了，不可能全部巡查。”
“保护区分核心区、缓冲区，开放区。”
“核心区是原始自然林，动植物的聚集区，减少人为干扰，不太需要管，一管必是大事。”
“开放区偶尔管，主要是在抓人工作上。”
“重点都在缓冲区。”
“简单介绍一下这片森林，也是你们以后日夜工作的地方——兴安落叶松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