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无法无天
“聂政！”
一众恶奴齐齐惊呼。
“聂政？”
那疑似潞王的公子，倒是露出一幅有趣的神情，上下打量李默然，嬉笑道：“生做人杰，死为鬼雄！你乃是有名的大刺客，化为鬼雄也不稀奇！嘿嘿，算你今日有福，孤乃当朝潞王，麾下虽有人杰无数，却无鬼雄效力，你若肯替孤效忠，孤便替你修庙宇、铸金身，再让卫辉府、怀庆府、大名府的百姓都来拜你，保你香火鼎盛，你看如何？”
李默然虽然年轻，但出场方式忒也离奇，此地又恰巧是聂政墓所在，因此这潞王倒也不疑，信了他就是聂政。
只是李默然万没料到，此人竟如此狂傲，开口便要收聂政为手下！
俗话说：举头三尺有神明。
在李默然的认知中，无论高官巨贾，权势滔天，真正面对鬼神报应，也定是颤若寒噤。
然而这个潞王却连鬼神也不放在眼中，这等心境，已不是“无法无天”所能形容！
李默然愣了片刻，伸手一指那被殴书生：“为何殴打此人？”
却是潞王做派太也磊落，他甚至暗自怀疑，莫非是自己误会了对方。
潞王扫了一眼那对男女，撇嘴道：“这书生是个连秀才也考不上的书蠹，家里穷得常常断炊，这女子同他指腹为婚，分明千娇百媚，却只得嫁这蠢驴，你说这天地何等不公？因此本王拨乱扶正，欲救这女子出苦海，去我王府纳福，这男子偏偏不肯，一路跟随到此，说不得便存了刺王杀驾的歹心肠！”
那书生哭叫道：“不敢不敢，草民岂敢存此歹心？不过是舍不得我家娘子，想着多望她一眼也好……”
李默然淡淡道：“原来如此，可我瞧那女子，似乎也不大乐意随你入府啊。”
潞王嘿嘿笑道：“聂政，你这等汉子，自不懂女人的心。女人此物，最是虚伪，她心中虽喜不胜收，可若是表现出来，不是显得嫌贫爱富？因此惺惺作态，假充情深意重，才好让本王爱她也。”
那女子拼命摇头，连忙跪倒在李默然马前，哭叫道：“尊神在上，为小女子做主，小女子若存一丝攀龙附凤心思，天诛地灭！我家虽穷，夫妇一向和美，小女子宁做贫家妇，也不要去做个王府玩物。”
潞王指着笑道：“聂政你瞧，这女人说出真心话了罢？她岂是不想进王府？只是怕本王玩腻了弃她。咄，王氏听着，你若伺候的本王快活，便让你做个侍妾亦无不可，假若生下一男半女，自然母凭子贵。”
他一套套歪理，层出不穷，这些贫家小户百姓能有多少见识？听他东拉西扯，只觉欲辩无言，一时满心悲愤，大哭道：“你这厮放屁！民女今日便撞死此处，以证清白。”
潞王大笑道：“你撞，你撞，你若真敢撞死自己，本王便信你不爱慕繁华。”
女子脸色瞬间煞白，狠狠瞪了潞王一眼，挣扎怕起身，一头向聂政墓碑撞去。
李默然忙将马鞭一甩，扯住女子胳膊，不料这女子冲撞势头沉重，李默然连忙加力，将女子拖一个跟头，厉声喝道：“爹娘生养你一条命，旁人三言两语你便不要了？”
女子满身泥尘，跪倒大哭道：“尊神，民女心中苦也。”
李默然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又瞪着那书生道：“你这厮也是个没种的，杀父夺妻乃是不共戴天之仇，你便刺了这厮又如何？”
书生唬得脸都白了，连连摆手道：“此等大逆不道之语，草民万不敢听、万不敢听。”
李默然冷笑道：“若不是看你娘子刚烈，任这狗王爷打杀你，也休想我管。”
潞王听李默然骂他，变了颜色，喝道：“聂政，本王瞧你有些名气，好心招揽，你竟敢如此放肆？你若是活着，本王或还惧你三分，但你不过区区野鬼，岂敢猖狂？岂不知本王身为大明亲王，龙气所钟，鬼神难近，这便令人以狗血屎尿填了你墓穴，令你魂飞魄散！”
龙气所钟，鬼神难近？
李默然这才明白对方底气何在，冷笑道：“你那微弱龙气，一般鬼神或者惧怕，却不知我聂政本就是刺客，如今做了神祗，莫非还不如生前么？”
说罢一跃下马，抽出背后长刀，拽开大步直取潞王。
潞王不料他说上真上，脸色一白，大叫道：“护驾、护驾！”
他身边那些豪奴，虽忌惮鬼神，却是更怕主子出事，当下齐声大叫，各自抽出兵刃，一拥而上。
潞王强抢民女，身边只带这么几个从人，一者是他在自家封地上狂妄惯了，二者也是这几人的确有些真才实学。
尤其簇拥他身前几人，都是重金聘来的江湖好手，武艺着实不凡。
若是之前的李默然，怕还不是这几人的敌手，但如今他得了桓侯的好处，招数上虽无甚进境，力道却是大了数倍！
但见李默然长刀左劈右斩，一刀刀又快又重，偏偏他的刀又锋利，对方若以兵器抵挡，往往连兵器带身体，都砍两截，若是一味躲闪，却又当不住他追击招数一刀快似一刀。
不过片刻之间，几个有名的好手都被砍翻在地，具具都非全尸。
潞王看得呆了，他不怕鬼神，只不过有所倚仗，却不是真个悍不畏死。
此刻见李默然暴起杀人，出手狠辣，惊得魂飞魄散，慌手慌脚拉马调头欲逃，李默然早已赶上，扯着腰带将他拽下马鞍，重重掷在地上。
潞王摔得闷哼一声，大哭道：“饶命，饶命，求尊神饶过小王，小王必散尽家财，盖一千所庙宇，让尊神香火万年……”
李默然用刀抵着他胸口，居高临下望着他道：“你这些年残民以逞，不知多少可怜人曾向你告饶吧？王爷告诉小人，你饶过其中几何？”
潞王动也不敢动，只是大哭：“你若杀了本王，皇上震怒，必然连你坟墓都要掘了，这不是两败俱伤？你且三思……”
李默然好笑道：“皇帝怎么知道是我杀你？”
潞王叫道：“你能杀尽我的人，还有这个王书生和他老婆，难道你也杀了？本王劫王氏于光天化日，许多人都眼见，本王死了，他们难道能逃？捉了他们，他们亲眼见你显圣行凶，他们便不会说？”
李默然看向那书生夫妇，果然二人面色惨变，李默然不在意笑道：“你倒是想得久远，不过就算铲平我墓穴，却有何惧？”
话音方落，便听一人喝道：“你这却是仔卖爷田不心疼，拿老子的家产来充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