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天赋异禀
李默然如今身体，按他本人认知，乃是自后世穿越而来。
但是按徐老道说法，却是前世遗骸，仰仗茅山至宝天香续命胶之功，化育而出。
可若是如此，无法解释李默然的眼角蜈蚣般的瘢痕。
而若是后世穿越，则无法解释此身为何竟有拳脚本事的肌肉记忆。
后世的李默然不曾习武，觉醒前世记忆后，所练种种招数自然想起。但后来对战蛙妖时，他才察觉到有时身体的反应竟比脑子更快！
譬如对方长枪刺来，自己格挡、反击，招数运用熟极而流，想来若非千锤百炼，万万难以做到这一步。
所以真相究竟如何，李默然自己也一肚子迷糊，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前世也好后世也罢，总都是自家身体。
他和卢象升所学武艺，一套拳法，一套枪法，一套刀法。
拳是岳家拳，枪是岳家枪，刀是岳家刀。
卢象升自幼崇慕忠臣义士，尤其景仰岳飞，少年时学武，苦求父母替他寻访名师，点名要学：关羽、岳飞的本事。
所幸家境富裕，也舍得为他花钱，因此一番折腾之下，终于拜得名师，得传正宗的鄂东岳家拳。
而相比拳法，枪法、刀法更是难得。
概因有明一朝，盛行七家枪法，乃是石家枪、峨眉枪、杨家枪、马家枪、沙家枪、少林枪，汊口枪，岳家枪则传承极少，卢象升也是费了极大心力，这才寻到岳家枪谱及刀谱。
要知岳飞临敌，不仅使枪，亦常常使刀及铁鞭，岳珂所著《鄂王行实编年》中，多有相关记载。
譬如其中一段：“贼魁出斗，先臣驰骑独往，奋大刀劈之，自顶至腰分为两，数万众不战而溃。”
再如岳家军所使麻扎刀，刀法亦是岳飞自创传下。
李默然得传这三门功夫，枪法、刀法也还罢了，唯这门鄂东岳家拳，号称内家形意拳之母拳，他苦练三年，身体内已隐隐生出一丝气感。
只是这一丝气感，也只有使拳时才能隐约察觉，随着发力动作游走周身，平时若想调动，那便千难万难。
可偏偏此刻随着徐老道讲解修罗战气如何凝练、使用，李默然专注倾听之余，忽然察觉这一丝平日难以感知其存在的气，竟是慢慢动了起来。
徐老道先还未曾留意，自顾说道：“这门功夫的功法，大致便是如此，只是若要真个练成，却也不易，首先要依法练出内气，以为根本，待得蓄养浑厚，施展开来，周身便似一个无形气旋，能采纳方圆一丈之内血气入体，淬炼转化为自身精气，若是功夫高深，采纳范围不断扩大，淬炼速度也不断提高，周围战死之人越多，血气越浓，所化精气便愈多……咦？”
他忽然瞪大了眼，震惊望向李默然，却是陡然发现以李默然丹田处为中心，空气似乎有隐隐扭曲迹象。
这迹象极不起眼，若不是徐老道自幼修道，对气机极为敏感，万难察觉。
“你这小子，资质这般高么？”徐老道看了片刻，愣愣说道。
他虽自诩解说的清楚，但毕竟这功夫他自己也未曾练过，不过是照本宣科，然后凭借自家炼气经验加以解析。
本以为李默然就算听懂，也要先尝试许久，方能凝练气感，然后再体悟许久，才得开启气旋，不料他话都未说完，李默然这边已经成功。
这种感觉，就好比后世有人想写网文，你跟他说：“你啊先这样注册……然后开始写，黄金三张巴拉巴拉，爽点节奏巴拉巴拉……再这样啊发书……好了，去努力证道封神罢！”
然后次日在新书榜，发现《夜无疆》下降了一位……
李默然这时已闭上了眼，默默感受着气旋运转，在他的感觉里，仿佛丹田处忽然长出了一张小口，呼呼的拼命吸气，可是什么也吸不到，不大工夫，小嘴就没了力气，委屈巴巴的闭上了，而气旋也默默停下。
缓缓睁开眼，正对上徐老道看妖怪一般眼神，倒是吓了李默然一跳：“怎么了？”
徐老道猛然凑近，急切道：“卢象升教你武功时，可曾说过你的悟性天资，有那么一点点惊人？”
李默然回忆了一下，摇摇头：“卢大人倒是说过我不算笨……”
老道惊得呆了，喃喃道：“这种资质，仅仅是不算笨？怪不得姓卢的文武双全，却不知他又是何等的妖孽……”
李默然心想这也有理，即便是学霸，在真正的学神眼中，怕是也仅仅称得上不算笨吧。
此时他二人倒是都忘了李默然死而复生之世，十世记忆叠加，尤其是后世经历过信息浪潮冲刷的意识，难道对大脑竟未造成任何改变？
功法传完，已值三更，二人自知分别再即，也懒得去睡，就着冷鸭劣酒，边喝边谈。
徐老道经历丰富，见多识广，高谈阔论，皆是李默然闻所未闻之事，只听得津津有味。
笑谈之间，玉兔西落，金乌东升，灿烂霞光映入窗扉，酒也恰好喝尽。
李默然半醉不醉站起身，抱拳道：“小弟这趟南归，最庆幸之事，便是得遇道长结为至交，今日一别，山高路远，道长吟啸林泉，多多保重，待有暇时，当得再聚。”
徐老道亦起身，掐指算了一回，笑道：“你我缘分久长，未到尽处，不久还有相见之日。”
李默然听了大喜，出门就泉水便洗漱一番，又托徐老道向茅山掌门转告，谢他相救恩德，负起长刀，上了瘦马，循着小道出山，投东方而去。
急行大半日，至得镇江府，道上人烟稠密，李默然下马牵行，一路走到西津渡口，只觉腹中饥火难耐，遂找了家面馆，要了一斤肉、一碗面，伏案大嚼。
吃完了面，抱碗连汤饮尽，正要起身，忽听外面喧哗骤起，许多人自门外飞奔而过，有人惊叫道：“鼋怪食人也！”
李默然好奇心起，摸把铜钱扔在桌上，快步出门，随着人潮来到渡口，已是人山人海。
他寻了株大树攀上，翘首望去，只见大江中金山之下，掀起波浪滔天，一条木舟打得粉碎，隐隐有一巨物出没浪中，又有妇人惊呼惨叫远远传来，不多时便自无声，只剩破碎木板漂浮水上。
要知此时地理，颇与后世不同，在后世，长江窄了许多，似金山、北固山、焦山，都和陆地连在一起，西津渡更是成为了旅游景点。
而在明时，西津渡紧邻大江，金山等都是江中孤岛，大船驶来，都停靠在金山脚下，然后换小船至西津渡登岸。
李默然看得震惊不已，周围百姓也是惊呼不绝，有人叫道：“这鼋怪如何又来伤人？不是和尚们以血食供养么？”
又有人道：“想必是外来的客人不知禁忌，引出它来，可怜可怜。”
正喧闹间，忽然有个老者强挤入人群，定睛看了片刻，忽然哭倒在地：“老夫何等命苦，千里迢迢来嫁女儿，却是害了全家，老夫不活了也。”
说罢涌身便往江水中跳，被周围人七手八脚抱住，纷纷劝道：“老丈节哀，这鼋怪多年来害人无数，你便死了，家人也难活来。”
那老者求死不得，嚎啕痛哭，李默然听得不忍，暗自咬牙，心想这年代妖怪怎么这般多，这般公然害人，竟然没人管一管么？
便下树来，挤去人群中问道：“诸位父老，小子请问一句，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他盘踞在此害人，官府竟不过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