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妖魔乱世
天渐破晓。
但寒日里却是阴云密翳，不见阳光倾洒大地。
好在被褥里暖香温玉，抱春满怀。
李暮看着枕边俏丽佳人，心中思绪纷飞不休。
“今夜，就要进入妖魔乱世了。”
“叠香楼那边，需猎到一头狍子或野猪，才能证明有稳定供货的能力。”
“昨天有小黑在旁辅佐，再加上一夜耕种，总算将箭术又提高了一个品秩。”
李暮瞥了一眼面前，眼帘中顿时浮现出几行小字。
【技艺：射箭（小成）】
【进度：（0/100）】
【效用：一瞬三射，六十步内，百发百中】
箭术最难之处，在于连矢瞬发。一瞬三射，顾名思义，便是能瞬间连射三次。
李暮只觉射箭技艺与经验如醍醐灌顶，纷至沓来，但气力上却不见增涨。
“今天继续进山打鸟，砥砺箭术。”
李暮笃定心思，正要起床，却见身边菡娘子眨眨眼，看着自己。
“醒了？”
李暮笑道：“菡姐，天冷，再睡会儿。”
菡娘子伸出雪白柔荑，嘤咛一声：“暮哥儿，你可真会疼人。”
却见李暮快速穿衣下床：“菡姐，我去趟山里。”
菡娘子趴在床榻上，压着胸前圆润雪白，轻声掩笑：“这么早进山，打鸟呢？”
“锅里留了一碗粥冻，吃了再进山。”
“好。”
···
···
离了溪水村，李暮不消半刻，便进了卧牛山中。
九拐八转，他在一处山坳里，喊来黑狼，又开始了箭术操练。
自从知晓只需由自己射出、射中活物，便可增涨进度后，李暮便开始投机取巧，另避蹊径。
拿弹弓射麻雀，不仅仅是思维的跨度，更是箭术“精益求精”的跨度。
灌丛蔼蔼，芊眠擢秀。
一只麻雀扑腾着翅膀逐渐停落枝头，待到停稳，便开始用鸟喙梳理羽毛。
下一刹，一颗石子爆射而来，那只麻雀如遭陨星撞击，颈骨瞬间断裂，如落叶般从枝头坠落而下。
就在这时，又有两颗石子骤息逼至，只见麻雀坠落的轨迹上，瞬时多出两团血雾，如玫瑰在空中铺开花瓣，一蓬，一蓬。
“呼，终于进阶了！”
李暮面露喜色，看着眼前字样再次变化。
【技艺：射箭（精通）】
【进度：0/500】
【效用：增八十斤气力，百步之内，目力纤毫毕现，百发百中】
一股记忆与力量渐次灌顶而来，如触电般酥酥麻麻。
李暮身躯似乎未发生多大变化，肌肉却逐渐紧实，又恰到好处，还未壮硕到虬结盘生的地步。
值得一提的是，他只需稍稍凝神，周遭百步之内，目光所及之处，便能视小如大，视微如著。
就像是善射之人再学射，以目承牵挺，虽锥末倒眦而不瞬，以牦悬虱而观，大如丘山。
古时纪昌学射，怕也不过如此。
他只是稍稍松身，四肢无需刻意舒展，骨骼间便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
“若以梁三作计量单位，我感觉自己现在可以撂倒十个梁三。”
他脚尖一挑，身前横拦在地的藤木，瞬时离地而起，飞空而去。
直至三息落定，这才轰然砸落下来，迸溅出滚滚尘土。
天色尚早。
李暮稍稍又在山里转了一圈，但偌大的山林里却看不见一只飞鸟。
兴许是李暮为了修习箭术，太过赶尽杀绝。
直到巳时，李暮才下山进村。
甫一临进村口，就听得一堆村民说三道四。
“呦，李暮，两手空空，这就回家去了？”
“李暮，听俺的准没错，卖了你家婆娘，能管好些饱饭！”
“李暮，不如給你家里的猎弓赠我，让我去跟三哥进山吃香的喝辣的！”
“......”
李暮大步流星，将这些风言风语远远丢在身后。
今时不同往日，敏锐目力之下，李暮还未临近篱笆小院，瞳孔中就倒映出一道倩影，正在院中忙碌。
对于这个小家而言，向来都是李暮务外，菡娘子务内。
菡娘子不辞幸苦，从不抱怨，这些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菡姐。”李暮推开栅栏，轻声呼喊。
“呀，暮哥儿，你回来了！”菡娘子别过头，眼中满是喜意，“我去給你打水洗脸。”
“没事，我自己来。”
“呀，暮哥儿，你坐着，我来弄。”
菡娘子神色如常，依旧坚决不让李暮在家中操劳一下。
李暮也只好作罢，享受着家中有人伺候的滋味。
之后半日，他未上山打猎，而是静坐在院中，打磨着一块块射石。
猎弓肯定不会交給梁三，但若为了猎弓而起冲突，导致其暴毙身亡。无论如何，李暮必定难辞其咎。
要想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就只能假意应承，跟在梁三身边，找准时机，在深山中杀人抛尸。
血腥味会引来山中恶兽，将所有痕迹啃食殆尽，死无对证。
“就这么办！”
李暮笃定心思，用囊袋装好射石，抬头一看，已是暮色。
彼时。
梁三家中正有三五名男子，围坐在桌前，喝酒吃肉。
这些人无一例外，皆是为梁三马首是瞻的泼皮无赖。
“嘭！”
梁三一脚踹门而入，看向几人，脸上神色阴晴不定，怒气腾腾道：“吃吃吃，就知道吃！”
“三哥，发生啥事儿了？”有个贼眉鼠眼的光头，忽然一问。
梁三阴沉着脸，一屁股坐在桌前，沉声道：“妈了个蛋子，老子刚得到消息，吩咐办事的贵人，昨夜被人杀了。”
“那咱们的银子和肉，管谁要？”身侧忽有个癞子头憨憨问道。
“要你姥姥！”
梁三气不打一处来，当即便一记耳光扇了过去，啪的一声，响亮至极。
力气之大，竟直接将那癞子头一巴掌扇晕过去。
光头稍稍思索，两只眼球滴溜转悠，顿时猜到了梁三苦恼何事，于是便“死谏”道：
“三哥，咱们不妨先給些甜头，然后挑几个好欺负的猎户带入山中...”
“到时候，咱们再进村吃绝户。”
梁三哼笑一声，“吃绝户可以，至于給甜头···真当老子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村里最好欺负的猎户，无非就是李暮，和那刚死了爹的小孙头。”
“李暮这小子混得一天不如一天，家里准没藏肉，就先从小孙头开始，咱们慢慢搜刮。”
···
···
是夜。
月上中天。
李暮悄悄挪开菡娘子的藕臂，离开被褥，然后穿上衣裳，手持搜山图，摸着黑走到屋外。
月色稀疏，落影细碎。
却见一缕缕清冷月光落在院中，在兽皮书上方骤然凝聚，形成一抹淡淡月晕，内里璀璨至极，仿佛有一轮皎洁大月，蕴藏其中。
竟有那么一霎，天地为之黯然失色。
就像是天地间所有月辉都汇聚于此，才得以凝成那一抹清冷月晕。
蓦地，月晕中那轮若隐若现的大月，如同鲸喷，顿时有刺眼白光裹挟着李暮身影，一闪即逝。
···
···
夜幕重重，无星无月。
可天地间却并未因此黯淡无光。
原来竟有星星点点的莹白光簇，密如雨点，宛若泡沫，从地上腾起，飘荡在天地之间。
“嘶......”
李暮艰难撑开眼皮，打量着四周。
“没想到，竟然是先前原身慌不择路，躲藏的一间山中草庐。”
“看来除了半个时辰，等若于妖魔乱世一天之外。再度进入妖魔乱世，还会出现在离去时的地点。”
“先躲在此处，熬过一夜，再去看看附近是否有人烟聚集。”
“咦？”李暮眸光一转，注意到墙上挂着一件缁衣，黑底红边。
“这里，怎么会有捕快缁衣？”
正思量时，却突然听得屋外传来一声暴戾低吼，仿佛野猪哼唧，卷有阵阵腥臭。
“阎老弟，今夜咱们该去小枫村吃香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