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坦白
凌天回到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走到门外时，他没有听到意料中的哭声，心中生出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江惠可能还没到家。
可当他走进屋里时，心猛然一沉，顿感呼吸困难，胸口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着。
江惠还是回来了。
她没有哭，而是像个木头人一样，低着头跪坐在江大柱的床边，双手紧紧握着江大柱干枯的手。
江二娘也在屋里，眉头紧皱，神情哀伤，眼角依稀能看见一些泪光。
她从小看着江惠长大，又何尝不知这孩子有多孝顺呢？
江惠不哭，不是无动于衷，恰恰是因为悲痛至极，欲哭无泪。
若不是江惠身子骨还行，见到父亲躺在床上生死未卜，怕是直接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凌天，七彩水晶莲找到没有？”江二娘走到了凌天身边，低声问。
凌天点点头，“我拿给你……”
话还没说完，江惠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凌天的面前，她手中正拿着散发着幽蓝微光的水晶莲。
看来，她在听到江二娘的话后，一瞬间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凌天去荆棘之林不是赚钱，而是为了给自己的父亲寻找救命的药材。
“二娘，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说，我爹的命就靠你了。”江惠面如死灰，再也没有之前的光彩了，就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细声细语。
“你放心吧，惠惠，老身我一定会把你爹给救回来的。”江二娘注视着江惠的眼睛，点了点头，然后双手接过江惠手上的七彩水晶莲。
“二娘，一切就拜托你了。”江惠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江二娘磕了一个头。
“哎呀！惠惠，你这是……干什么呀。”江二娘赶紧把江惠扶起来。
“二娘，我家里穷，我也没什么本事赚不到钱，二娘的恩情，我江惠无以为报。”江惠顿了顿，“你以后就把我当成你的女儿吧，我给你养老送终。”
“好好好！我的惠惠啊。”江二娘连声答应，泪水模糊了视线。
看到这样温情的一幕，凌天在一旁也不知说什么，只能用行动来表示自己的感激。
救治行动迅速展开，在江二娘的安排下，江惠在卧室和厨房之间来回奔波，时而拿着脸盆和毛巾，时而双手小心翼翼捧着熬好的药。
而凌天则是在厨房里忙活，劈柴，熬草药……
两人一直忙碌到后半夜，期间一句话也没说，江惠连目光也躲闪着，刻意不去看凌天。
凌天心想江惠应该不会原谅自己了，他打算忙完之后，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
这倒不是为了给自己辩解什么，他对江惠的态度始终是心怀亏欠。
江大柱那份深如大海的恩情，让刚进入游戏的他备受感动，所以他一直竭尽全力帮助这四处躲藏，甚至不惜改名换姓的武道人家。
他要把江大柱的苦衷告诉江惠，让她不要为之沮丧而把高考葬送掉。
等到江惠考上大学，江大柱的生命趋于稳定，那就是他凌天该离开的时候了。
熬好最后一碗药，凌天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江二娘告诉他一切都完成了，接下来就看江大柱明天能不能醒来。
如果能醒来，那么续命之法有效，江大柱还能活上几个月，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考上大学。
倘若不能……他只好安排后事了。
所以今晚就是最关键的。
一想到这个，凌天就觉得屋里闷得慌，空气都仿佛被凝固了一般。
于是，他独自一人出来透透气，看看月亮。
今晚的月色很好，月亮如玉石般光滑明亮，月光打在门前的院子里像是一地水银。
这样的良辰美景，让凌天不禁想到了蓝星的中秋节。
一家人和和睦睦地坐在院子里，吃着月饼，抬头看着夜空中的圆月。
只可惜，在这样美好的夜晚，江大柱命悬一线，还不知道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
另一个家人应该也在屋里……
凌天看见不远处的路口立着一袭俏影，那是每天上山都要走的山路，羊肠小道，曲折蜿蜒。
现在这个时间点，应该不会有人上山了。
难道是……她？
凌天怀着疑问慢慢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好像在靠近一头小鹿。
看见月光下像是凝结了冰霜的侧脸，凌天肯定了内心的想法，眼前这个人正是江惠。
不过这个时候，她不应该守在江大柱的床边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小时候，到了傍晚，我就会站在这里等我爹回来。”江惠慢慢转过头，清冽的眸子中映着凌天的脸。
“等我去县城上学了，我爹每天傍晚也站在这里等我回来，不过我一学期也就回来一次，所以我爹老是等不到我，但他还是会等，就像我在这里等他一样。”
“对不起，惠惠。”凌天微微低头。
“为什么不告诉我？”江惠冷冷地说，“你那天来找我，给我送报名费，其实是不想让我回家对吧？”
“没错，叔叔当时跟我说了你那几天要交报名费。”凌天点点头。
“那个时候我爹就在医院里了是吧？”江惠转过身，盯着凌天，质问道：“你当时为什么不跟我说？”
“叔叔不想打扰到你备考，所以……”
“所以就让你来骗我？”江惠走到凌天面前，“笑笑熊，连衣裙都是为了麻痹我是吗？”
“不是的！那是我真的想送给你。”凌天急切地说。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不知道我爹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吗？你不知道我这么努力学习刻苦修炼就是为了我爹吗？你不知道我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个亲人吗？”
“我也是怕影响到你……”凌天弱弱地说。
“怕什么？怕我承受不住吗？”江惠突然笑了起来，“你觉得我是一个爱哭的女孩子吗？”
“在我六岁的时候，我娘为了保护我被妖兽撕成了两半，我就在站在那只妖兽的面前，鲜血溅了我一身，模糊了我的视线。”江惠摸了摸脸颊，好像那里还残留着母亲的血。
“我当时被吓傻了，站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浑身冰冷唯独脸上却暖暖的。”
“那是我一辈子都不敢回忆起来的画面，每当夜晚来临，妖兽就从黑暗的角落里钻出来，像梦魇一样纠缠着我。”江惠闭上眼睛，双手放在胸前，像是在默默哭泣。
“可我还是挺过来了！”江惠睁开眼睛，眼神凛然。
“我听到修炼元气可以斩杀妖兽，所以我拼命地修炼！班里那帮人还想孤立我，可我一点也不怕，他们越排挤我讨厌我，我就越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