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记忆

梨罗破出人妖结界时满身污血，在人迹罕至的密林中拖着腿往前走。

却在晕厥的前一刻遇到了孩童模样的平烨。

再醒来，她被平烨绑在床上。

她同平烨周旋着，知道这个手上从未沾染鲜血的小妖是被父母耗尽妖力送到人间的，因为他的父母在妖界欠了灵力，两个灵力低微的小妖压根偿还不上，债主就要将他们一家三口都抓去制成妖丹，一家人走投无路，趁着结界破裂拼死将独子送至人间。

梨罗唏嘘一瞬，便听那小妖大言不惭要取她的妖元，增强妖力，重回妖界，救回父母。

只是梨罗昏睡之际，因此前从未有人教他如何取妖元，平烨便一筹莫展，只能像对待动物一般，将人捆起来。

梨罗轻而易举挣脱禁锢，反手便将平烨制住，告诉他，捆妖是不能用寻常绳子的。

后来，平烨一直跟在梨罗身后。

梨罗妖力强大，一路教导平烨，偶尔杀个自己看不顺眼的人类开个荤。

这样随性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梨罗遇到仙阁弟子莫何如的那天。

梨罗那天气运不佳，刚杀完一个登徒子，便招来下山历练的仙门弟子的围剿。

她重伤而逃。

误打误撞逃到仙阁弟子猎杀妖物的阵法中。

但这个阵法并非为她而设，莫何如担心伤及无辜，当即终止阵法，放过了梨罗。

梨罗觉得莫何如为人特别，至少与她见过的宗门弟子都要不同，伤好以后无聊，便想着去寻他。

找到莫何如后还告诉他，自己会帮他们擒住因她而逃脱的恶妖。

历经种种，梨罗不负众望的爱上莫何如。

但是，洞悉镜上的画面一下子被鲜血糊住。

“噗呲”一声，长剑离体。

梨罗跪在地上，嘴角挂着鲜血，而她的胸口却血淋淋的。

莫何如面无表情地站在她面前，出声道：“我已娶妻，你若再纠缠，我定会让你神形俱灭。”

记忆到此便戛然而止。

梨罗双目微睁，慢悠悠的起身。

“所以，你为什么在乞巧镇杀人?”

奚盈感觉到梨罗的记忆太残缺，直觉告诉她，梨罗的记忆里肯定有秘密。

“莫何如娶的女人来自乞巧镇。”

梨罗淡声道。

奚盈沉吟，恨意这种东西，可真是世间最为曲折离奇的东西了，所有不相关的东西，都能靠恨意连接上。

奚盈目光复杂：“最后一个问题，林尚宜答应了你什么?”

“她?”梨罗眼角上扬，“她是个妙人。只是现在，恐怕她也不会兑现她的承诺了，毕竟，她全家上下可都被我杀了个干净。”

奚盈蹙眉。

梨罗和平烨被棠献带了下去。

“哥，这件事算解决了吗?”

上下不到两日，奚盈总感觉太快了，快得让人心中不踏实。

奚频坐下，端起水饮了一口：“先将他们押到仙阁收押吧。”

“仙阁……”奚盈轻声重复了一遍，“你说，莫何如还在那里吗?”

想到梨罗和莫何如的爱恨情仇，奚频也难得沉下脸，没有接话。

众人商定由棠献押解两妖去仙阁，其他人第二日各返各宗，而家破人亡的林尚宜也被娄惜月带回砾山派。

奚盈心事重重的同众人告过别，踏上剑飞向云端。

刚刚被冷风吹静下心，奚盈察觉后面有人紧跟着她。

奚盈堪堪落地，身后的人也堪堪落地。

奚盈转过头，阮安书的气息她再熟悉不过，“你跟着我做什么?”

阮安书五指蜷曲攥紧，缓了一会儿才缓缓松开：“我对不起你……你想要什么，我可以尽我所能补偿你。”

奚盈冷笑：“多谢你还为我反思自己。不过不必了，断，还是断干净为好。希望阮师兄也不要纠结过去，朝前看吧。”

“最后一个问题，”阮安书抬眼看着她，“你在寒山究竟遇到了什么，能告诉我吗?”

奚盈有过一瞬间错愕，这是阮安书第一次以祈求的语气跟她说话，放在退婚前，奚盈大概会高兴得一晚上无眠。

奚盈轻笑：“无可奉告。”

奚盈浅行一礼，告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