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池袋黒医诊所

川柳千代提供的地址是池袋西口公园附近的一家黒医诊所。

池袋西口公园盛产两种东西，游手好闲的年轻人和在本地讨生活的海外黑帮。

前者自不用提，日高见真藏面前的喷泉广场的长椅上正坐着不少辣妹。穿着长筒靴和短裙或者豹纹套裙，衣物都紧身得像是故意买小了一号一样暴露身体曲线。

在真藏眼里，这些都是比川柳千代还要正统得多的辣妹装，甚至都算是伤风败俗的暴露系着装。川柳那一身衣服穿出去至少不至于被父母骂，戴的首饰太多了些都能勉强当做特殊收集癖处理，秋叶原的宅男不也喜欢把二次元人物印在体恤上吗？

在这一圈长椅外围，玩极限运动的染发青年或者扫弦都扫不明白的音乐爱好者各自占领一方空间，两边正暗中较劲谁更闹腾。

偶尔会有帅哥玩累了走过去长椅那边的辣妹老巢搭讪，大概花上个五分钟左右时间。有看上眼的两人就手拉手去附近的爱情旅馆，要是时运不济就灰溜溜地跑回男人堆里。

总之这里是个非常闹腾的地方，很对川柳千代的胃口。

而真藏只能对此地敬谢不敏了。他自认为是个纯爱系的，喜欢安安静静的学校和年纪小一点的女生，最好是还没从高中毕业的那种。

西口公园这里虽然也有高中女生，但是她们好像都呆在公共厕所旁边做生意，会时不时地消失在厕所门前。根据大学里学长的经验之谈，这些女高中生的本职工作都是勒索犯和小偷，平时离她们越远越好。

步行穿过这西口公园，就可见一栋小楼的二楼放着“尼古拉伊万诺维奇诊所”破招牌。那破木板实在是旧得可以，还跟同一层爱情旅馆的招牌挤在一个，让人怀疑这诊所是不是早就拆迁了。

他本来没有必要花时间步行，把车停到诊所门口就好。可这附近的停车位已经被池袋特产之二的海外黑帮车子占满了，他也没办法。

然后等到真藏推开大门的时候，一队俄罗斯黑帮正和另一队东南亚黑帮在一楼的非法酒吧火拼。

人已经死了不少了，被子弹爆头眼睛凸出来的尸体在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了好几具。还有胸口中了枪嘴巴不停吐着血泡泡，像条搁浅了的金鱼一样的男人抓住真藏的脚，用蹩脚的日语和他说拜托救救我。

真藏抱起这个重伤的男人，似乎觉得接下来的话有点不合时宜，踟躇了一会才说道：

“请问，可以让我和伤员先上去二楼吗，我很赶时间的。”

肉身堵住楼梯的俄罗斯壮汉很不喜欢这个突然闯入的毛头小子，手里苏联产Saiga-12霰弹枪对着真藏的方向清空了半个弹鼓。

真藏只感到身体正面受到子弹的冲击力后退了一步，怀里抱着的男人像根融化的冰激凌一样从中间断开，血肉软乎乎地从手上滑下来摔成一坨，眼看是没可能救了。

看来对方是耳朵不太好使的类型。

真藏硬着头皮朝楼梯走过去，可是看守楼梯的黑帮们都被这面前的青年吓傻了。那十几发霰弹连棕熊都能放倒，可为什么子弹打到这个青年不仅没有伤口，身体表面还出现了火星和跳弹溅射，干掉了围观的倒霉黑帮小弟。

真藏倒是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

之前吃掉的那个黑色寄生虫特制料理，他能感受到半透明的黑色黏液顺着循环系统渗进了他的骨髓里。既然骨髓的功能是造血，那恐怕他身体里的血液现在全都是黑色的生物金属了吧。

每一根毛细血管都比钢铁还难穿透，这是24小时自动防御。

他拿出手机找到翻译软件，花十来秒现学了俄语，对守卫楼梯的壮汉说了句“请您让开”。

壮汉满头冷汗地乖乖放行。

他走过楼梯来到二层，川柳千代已经在上面等待多时了。

这黒医诊所哪里都脏兮兮的，唯独这间病房意外地很干净，因为病房里面是个需要无菌环境的重度烧伤病人。

病人全身缠满绷带像个臃肿的木乃伊

按千代的说法，这是个叫多由良的青年，他的年纪比川柳小一岁。多由良在坏孩子里算是很普通的一个，他直到高三才不在学校出勤，不管是飙车还是打架斗殴他都是站在不起眼角落给大伙助威的。

真藏起初以为这人肯定是很倒霉被暴走族的汽车爆炸波及了，或者夜总会失火时被同伴忘在火场里。可是川柳千代却予以否认。

“是他家里失火了，父母都被烧死。”

“仇家找上门来了？”

川柳千代神情古怪地回答：

“不，虽然听上去有点不可思议，但按照多由良昏迷前的说法，他父亲和继母在家中亲热的时候身体突然开始自燃，他家才陷入火海。

警视厅那边是以烟头引发的火灾来结案，多由良平时没什么积蓄也住不起医院，我就把他带到黒医这里续命。

不过我们两个心里都很清楚，这肯定不是普通火灾吧。”

真藏感到空气中有种窒息感，说不定多由良父母死掉的过程他曾经见过。那个杀人魔杀手不是上传过21个人的自燃录像吗？

“四肢健全的成年人在家庭火灾中全身烧伤，这情况不常见到吧。”

“阿真，这跟家庭火灾没关系。多由良和他父亲一样也是自燃哦。”

川柳千代说完这句话后，见到日高见真藏眼中困惑的神情，又补充说道：

“多由良的身体现在是什么状态，就由尼古拉酱解释给你听吧。”

川柳招呼办公室里的尼古拉医生进来。

别看川柳“尼古拉酱”叫得很亲切，但那是个六七十岁的俄罗斯医生，须发花白茂密又梳得整整齐齐，像是斯拉夫版本的肯德基上校。

如此体面的人在当黒医真是令人意外，不过这个医生的脾气确实不太友好。

医生说了句“我要给病人换绷带你们站在旁边看着就行了”就开始自顾自地解掉病人手臂上的绷带。

真藏发现在那绷带下面居然还有一层防火涂料。看到涂料的时候，他就明白连尼古拉医生都放弃了救治病人，多由良大概是没救了。

多由良的手臂暴露在空气当中。那是一截保持了手部形状的煤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