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镜花水月
天色渐暗，残阳如血，将竹林染上一层诡异的红光。陈襄在林中徘徊许久，始终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大人，天色已晚，我们还是先回县衙吧，明日再来查看也不迟。」赵虎看了看天色，忍不住开口劝道。
陈襄点点头，正准备离开，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林中的寂静。
「报——」
一名衙役骑马飞奔而来，滚鞍下马，单膝跪地，神色慌张地禀报道：「大人，城中出事了！」
「何事如此惊慌？」陈襄眉头微蹙。
「回大人，城中‘镜花缘’珠宝店店主之女……失踪了！」
「镜花缘」？陈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家装潢奢华，店面气派的珠宝行，心中不禁咯噔一下，「何时失踪的？」
「回大人，就在今天下午，据说当时店里客人不少，那小姐还好端端地招呼客人，谁知一转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衙役战战兢兢地说道。
「镜花缘」的店主之女名叫白露，年方十八，生得如花似玉，是城中有名的美人，追求者无数。如今却在光天化日之下失踪，此事非同小可，陈襄不敢怠慢，立刻带着赵虎和秋菊赶往城中。
「镜花缘」位于城中最繁华的街道，此时，珠宝店外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议论纷纷。
「哎，你们听说了吗？‘镜花缘’的掌上明珠白露小姐失踪了！」
「可不是嘛，真是太可怕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发生这种事！」
「谁说不是呢，那白露小姐可是个美人胚子，也不知道落到什么人手里了……」
陈襄拨开人群，走进店内，只见店老板白掌柜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一个劲地唉声叹气。
「白掌柜，节哀顺变。」陈襄上前安慰道。
「陈大人，您可要为小女做主啊！」白掌柜见到陈襄，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小女一向乖巧懂事，从不与人结怨，怎么会突然失踪呢？」
陈襄安抚了白掌柜几句，便开始仔细询问情况。据白掌柜所说，白露今天下午一直在店里招呼客人，直到傍晚时分，他才发现女儿不见了。
「当时店里可有什么可疑之人出入？」陈襄问道。
白掌柜仔细回忆了一番，摇摇头，「今天店里客人很多，来来往往的，我也没太注意。」
「可有人注意到白露小姐最后是什么时候，和什么人在一起？」
「这……」白掌柜顿时语塞。
陈襄眉头紧锁，看来想要从白掌柜这里得到有价值的线索，怕是不容易了。他环顾四周，发现店里的伙计们都低着头，噤若寒蝉，便问道：「你们谁最后见到白露小姐的？」
伙计们面面相觑，都不敢说话。
「大人问你们话呢！都哑巴了？」赵虎在一旁厉声呵斥道。
一个年纪较小的伙计怯生生地站了出来，「回……回大人，小的最后一次见到小姐，是……是在后院……」
「后院？」陈襄心中一动，「她去后院做什么？」
「这……」小伙计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道，「小的也不知，小的只是远远地看到小姐进了后院，之后就……就没有再见到小姐了……」
「后院可有什么异常？」陈襄追问道。
「没……没有……」小伙计吓得脸色苍白。
「带我去后院看看。」
陈襄跟着那名小伙计绕过珠宝柜台，来到后院。与前厅的富丽堂皇不同，后院显得有些冷清，只有一方小小的院子，种着一棵老槐树，树下有一口水井，井沿上长满了青苔，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使用过了。
「大人，小姐就是在这附近不见的。」小伙计指着井边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陈襄环顾四周，眉头紧锁。后院地方不大，一目了然，除了那口水井，再无其他可疑之处。难道白露真的是从这里凭空消失的？
「赵虎，去看看那口水井。」陈襄吩咐道。
「是，大人。」赵虎应了一声，走到井边，探头往井里看去。
「怎么样？」陈襄问道。
赵虎摇了摇头，「井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拿火把来。」
很快，赵虎便取来了火把，点燃后扔进井里。火光照亮了井壁，井水并不深，隐约能看到井底有一些杂物。
「大人，井里好像……」赵虎刚想说什么，突然脸色大变，「大人，您看！」
陈襄顺着赵虎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井底的水面上，竟然漂浮着一只绣花鞋，那绣花鞋正是白露今日所穿！
陈襄心中一沉，看来白露失踪一案，并非想象中那么简单。他立刻命人将井水抽干，很快，井底的景象便展露在众人眼前。
一具妙龄女子的尸体，静静地躺在井底，不是白露又是谁？
白露身着湖绿色衣裙，身上佩戴着各种珍贵的珠宝首饰，仿佛精心打扮过一般。只是，她那原本白皙的脸上，此时却覆盖着一面破碎的铜镜，镜中映出的不是白露的容颜，而是一张张扭曲的面孔，像是地狱里的恶鬼，狰狞可怖！
围观的众人看到这一幕，顿时发出一阵惊呼，胆小的更是吓得脸色苍白，连连后退。
「呕……」那名带陈襄来后院的小伙计，再也忍不住胃里翻江倒海，扶着一旁的老槐树，吐了个昏天黑地。
陈襄强忍着心中的不适，仔细查看白露的尸体。白露的脖颈处有一道明显的勒痕，显然是被人活活勒死的，而她的双手，则被一根红色的丝线紧紧地绑在一起，丝线上还系着一枚精致小巧的铜锁。
「大人，这铜锁……」秋菊指着白露手上那枚铜锁，欲言又止。
「这铜锁怎么了？」陈襄问道。
「回大人，这铜锁……好像是‘锁魂锁’。」秋菊压低声音说道。
「锁魂锁？」陈襄眉头微皱，「那是什么东西？」
「大人，锁魂锁是一种极其邪门的玩意儿，传说只有精通巫蛊之术的人才能打造，而这锁魂锁的作用，便是锁住人的魂魄，永世不得超生。」秋菊解释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恐惧。
陈襄看着白露手上那枚精致的铜锁，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寒意。难道白露的死，真的与什么巫蛊之术有关？
「大人，这案子，会不会是……」赵虎看了看周围，凑到陈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会不会是闹鬼啊？」
陈襄瞪了赵虎一眼，「休得胡言乱语！」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陈襄心中却也泛起嘀咕。白露死状诡异，现场又出现「锁魂锁」这种邪门的东西，莫非这案子真的与鬼神有关？
「大人，您看，这是什么？」就在这时，秋菊指着井边的一处角落，惊呼道。
陈襄连忙走过去，只见那处角落里，散落着一些细小的白色粉末。陈襄蹲下身子，仔细查看，这些粉末质地细腻，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大人，这会不会是……」秋菊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会不会是……」
「是什么？」
「是……」秋菊刚想开口，突然，一阵阴风吹过，院中的老槐树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有人在耳边低语，令人毛骨悚然。
秋菊脸色一白，剩下的话，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
秋菊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说道：「大人，这会不会是……迷魂香？」
陈襄眉头紧锁，迷魂香，顾名思义，是一种可以迷人心智的香料，通常用于江湖骗子行骗，但若是剂量过重，也会致人昏迷，甚至死亡。
「你确定？」陈襄问道。
「奴婢不敢确定，只是这香气……」秋菊说着，又仔细闻了闻，脸色更加难看，「这香气中，似乎还混杂着……尸臭味！」
尸臭味？！
陈襄心中一惊，难道这迷魂香中，还掺杂了其他的东西？
「来人！」陈襄立刻吩咐道，「将这些粉末全部收集起来，带回去仔细检验！」
「是！」赵虎应了一声，立刻叫来衙役，将地上的白色粉末全部收集起来，小心翼翼地包好。
陈襄再次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井边的那口大水缸上。那水缸中的水清澈见底，水面还漂浮着几片花瓣，显然是刚换过不久。
「秋菊，」陈襄问道，「这水缸里的水，是谁换的？」
秋菊想了想，回答道：「回大人，是奴婢换的。今日一早，奴婢发现水缸里的水有些浑浊，便换了一缸新水。」
「你换水的时候，可曾发现什么异常？」
「异常？」秋菊仔细回忆了一下，摇头道，「没有啊，一切都很正常。」
陈襄没有说话，只是走到水缸旁，伸手从水中捞起一片花瓣，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
花瓣上，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正是那迷魂香的味道。
陈襄心中疑云更甚，难道说，凶手是在秋菊换水之前，就已经将迷魂香放入水缸之中？
可是，白露又是如何吸入迷魂香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