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马甲差点爆了
“嗯，今天就先这样吧。后续再有其他问题，我们会联系你的。”
“......好吧。”
夜枫只能清空思绪，认真阅读了笔录，签字后又推给蓝雨伊。
蓝雨伊看都没看就签了，起身离开：“我去一趟洗手间。在外面等你。”
“行，千万别乱跑哦。”
“知道了。”
“那就十分感谢您的配合了。”王警官也微笑着起身，掏出手机，“这是我的工微。另外，本次询问的内容请务必保密，绝不能向你们之外的第三者透露，能做到吧？”
“当然，我也会跟她说的。”
“另外，还有一件事......”
王警官停顿了下，脸上流露出复杂的表情，似乎在斟酌着什么。
“怎么说呢，算是，一个私人问题吧。你回不回答都行。”
“您但说无妨。”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超能力吗？”
夜枫的眼瞳猛地一缩。
下一瞬，他眨了眨眼睛，眉头微皱，嘴巴轻张，侧起脑袋，眼底露出澄澈的茫然。
“......啊？”
“就比如说，什么隐身啊，读心啊，替身使者啊，这种超现实现象。”
王警官悄然观察着他的神情，结果说着说着，自己先绷不住了，捂着脸摆了摆手。
“呵呵，没事了，你当我在说梦话吧。去吧，带齐东西，去找你的女朋友吧。”
“......哈哈，那我真就走啦？”
夜枫懒得否认，免得生事端又要被问，开始收拾书包。
刚才超能力马甲突然给爆了，他是真的吓了一跳。
他还以为王警官也有人格分裂，刚才加微信时两人碰手了，以为“画面”又漏了。
现在来看，不太像。
王警官的眼神更多是试探，虽然不清楚他咋想到“超能力”这词的。
只能希望他的演技糊弄了过去，不然给警察逮到，他还不如和“洛筱鹿”互爆。
“哦对，还还有一件事。”
跟老爹似的，王警官说完，又露出一种欲言又止的表情。
“看你这样，那女孩子应该没告诉你。她本人大概没法开口。但既然是她男朋友，哪怕出于私心，我也认为，你需要知道。虽然可能是多管闲事......呼，你选择吧。”
夜枫沉默了半晌：“您说吧。”
于是，王警官就凑到夜枫耳边，低声说：“那晚交通事故的受害者，白色轿车的车主，名叫林茹妍。她当时就在驾驶座上。她和已离婚的前夫有个女儿，叫蓝雨伊。”
......
蓝雨伊站在公安局门口，瞧见夜枫从门口出来，便捋了捋耳侧的发丝，朝他微笑。
“都搞定了吗？”
“......嗯。”
“那，回学校吧？还能赶上最后一节自习，晚上还和芊雅约定好了呢。”
少女的声音明明很清晰，却莫名有种轻盈感，就像是飘在水面上的羽毛，或者......
是因为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疲惫和脆弱，大抵是累了吧？
也难怪。
在刚才得知了她的经历后，夜枫似乎能感同身受下她的痛苦，他自己也曾体会过。
正也因此，他心底异常清楚：现在不是回学校的时候。
逃避在多数时候，或许会有些作用，但在某些关键时刻，是绝对不能触碰的选项。
毕竟，他有超能力啊！
已经知道了，就不能无动于衷，有些事情是拖不得的。
“怎么了？不舒服吗？”
蓝雨伊见夜枫有点奇怪，以为他喝多了肚子痛，他刚才把她那杯剩下的也喝光了。
“我们先回里头坐下吧，我陪你去厕所......”
“你现在有什么，更想去的地方吗？”
犹豫了很久，夜枫轻声问道。
蓝雨伊微微一怔，明白了：“王警官和你说了一些事情？”
她忽然忍不住笑了笑，旋即深呼吸一口气，大步走近夜枫。
在他身前停下，少女踮起脚尖，仰首挺胸，琼鼻和他的鼻尖轻轻触碰，视线交错。
“如果我说，有，想回去看看......但我一个人会害怕。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吗？”
夜枫重重地点了点头：“当然。倒不如说，我想要陪你一起。”
蓝雨伊无声微笑：“那就......中心医院。”
“好。”
“你来打车。”
她把手机还给他，转身将小手叠在腰后，一蹦一跳地，头也不回地下了台阶。
夜枫什么都没再说，只是默默跟了上去。
五分钟后，白色的电车载着两人，低吼启动，驶向远方。
一路上，蓝雨伊沉默地看着窗外残影般的路景，并偷偷把小手塞进夜枫的手心。
......
傍晚，六点整，黄昏。
中心医院，住院部，1501病房。
冷峻的白色墙壁和白色病床，有规律的打点滴声在“嘀嗒，嘀嗒”作响。
这间病房是单人房，唯一的病床上躺着一个女人。
她看起来芳龄不过四十，眉宇间依稀能瞧见，年少时令人惊叹的颜霜。
她安详地睡着，眼眸轻阖，不知何时将醒，面上的呼吸罩被平稳吐出的白雾覆盖。
一个男人守在她的床边，穿着黑皮鞋和黑西装，左腕上有块金色的机械表。
他靠在躺椅上，眉头紧锁，看起来睡着了。
“咔嚓——”
这时，病房的门被人轻轻推开。
少女迈着无声的步子，如清风般飘进来。
瞧见男人的瞬间，她微微一愣，见他并未醒来，便悄然松了口气。
而在目光移向了病床上的女人时，她的眼神又逐渐变得柔软......混杂着一大片复杂。
她慢慢慢慢地，靠近病床，在床边跪下，再慢慢慢慢地伸手，握紧了女人的手。
女人的手是那么苍白，萎缩，干燥，冰冷的，似乎感觉不到温度。
女人没有任何动静。
少女默默低头，垂下眼帘，轻轻叹息的同时，又含着低低的呜咽，肩膀微微颤抖。
渐渐地，温热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一滴，一滴地落上她的手背。
“妈妈......”
这时，躺椅上的男人突然睁开眼，看见少女的瞬间，他惊讶得下意识张了张嘴。
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幽幽叹息着闭眼，仿佛从未醒来。
少女就这么跪在床边啜泣着，一动不动，近十分钟。
然后，她慢慢慢慢地起身，揉了揉双眼，似乎腿都蹲酸了，摇晃着似乎将要摔倒。
隔壁的男人其实一直在悄悄观察她。
见此情形，他想起身去扶她，却突然发现病房门又被推开了。
这次是一个穿着高中校服的少年。
他及时接住了少女，并小心翼翼地带她蹲下，又伸手和床上的女人握了下手。
数秒的沉默后，他才默默起身，搀扶着少女一起朝病房外走去。
离开前，他回头看了眼男人，眼神好似澄澈，平淡，又深不见底。
男人微微一怔，就知道被发现了。
“啪嚓——”
房门重新关上，再一次，病房里恢复了彼时的宁静。
男人瘫回到椅子里，抚摸着额头，悠长地舒了一口气，干燥的嘴角悄然上扬。
不知是苦笑，还是祝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