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见多识广的赵羽飞
这是为天子分忧，理直气壮驳斥黄文学的言论，是长脸的事情。
赵羽飞根本不怕别人知道。
魏忠贤未见得那么好心，反倒替自己宣传出去吧？
魏忠贤必定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这会衬托出他的无能。
言官上书，谏书将陛下气得暴跳如雷，你权势滔天的九千岁魏公公，却无能为力。
最后还是靠一个站岗执勤的，小小的锦衣卫百户，替皇上出了主意？
关键是这个主意出的很好很强大，正打在黄文学立论的虚弱之处，一棍子打死，再无反驳余地。
魏忠贤又慢悠悠说了几句，赵羽飞听了之后，才明白为什么当日发生的事情，被百官知晓。
只因天子的一言一行，都是关系国本的。那日，天启皇帝被黄文学的谏书气得半死，听了赵羽飞的建议后又欣喜若狂。
在中医看来，这都是不好的，所谓七情过极，心在志为喜，肝在志为怒。换句话，从御医角度来看，当天朱由校是先伤了肝，紧接着又伤了心。
普通人的话，不管是大怒还是大悲大喜，都没人管。但是皇帝不一样，关系到皇帝的事情，再小也是大事。
对皇帝健康可能有影响的事情，统统都要记录在案，比如这次，先大怒、再大喜的经历。
万一过几天天启皇帝病倒，御医集体会诊时，这天“七情过极，伤及心肝”的事件，是要拿出来仔细研讨的。
所以当日在场负责记录起居的太监，打死他也不敢不写。不过他也没多写，只是机械记录了事情的原委，大意就是陛下看到御史黄文学的谏书，怒发如狂，后当日在场执勤的锦衣卫百户赵羽飞，和陛下说了什么，陛下心情立时大好，大笑不止……
也可以说，天子的一言一行，时刻都处于监控之下，毫无隐私。
现代人顶多交通怕拍照，上班怕监控被老板发现在摸鱼，但起码晚上回家和媳妇啪啪啪，只要不在旅馆，在自己家，那是不怕别人窥视的。
但皇帝连这点啪啪啪不受打扰的自由，也没有。
晚上妃子侍寝，也要详细记录的：皇帝当夜或者当日，在什么地方，幸了哪个或者哪几个妃子，多长时间，陛下幸完了满意不满意，等等，这都要记得很详细。
别以为是小事！
有时候就这一张纸的起居记录，能决定千千万万人的命运。成化五年，明宪宗在宫里散步，偶遇宫女纪氏，一时性起，当场临幸了纪宫女。跟在他身后的太监，将此事忠实记录了下来。
十个月后，纪宫女诞下了后来的弘治皇帝。
如无这张纸的记录，朱祐樘后来能不能成功登基，就很难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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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忠贤慢悠悠说完了这些，赵羽飞听明白了。
魏忠贤这话有两层意思，第一层是跟赵羽飞交个底儿：赵老弟，这事儿可不是我闲得蛋疼，没事跟文官们磨牙。
天启身边的这些臣子、近侍们，谁真正知道赵羽飞在天体皇帝心目中的地位？
那就是魏忠贤。
其他人顶多以为赵羽飞是因为傻大胆儿，杀了有辱大明尊严的五个建奴，博得陛下欢心，所以一飞冲天。
但魏忠贤知道，事情绝不是这么简单。换个其他百户，魏忠贤正眼看一下，那都是魏忠贤输了。
但赵羽飞的地位不同，是以魏忠贤这种几乎有些自辩味道的话，可以认为是一种示好的手段。
另一次意思也是隐约敲打下赵羽飞：宫里规矩大，小子，你得学着点。那天别看就你我二人在场，剩下几个太监，你以为都是我的子孙，你给陛下出主意这件事，外头人就不知道了吧？
一样能知道！
魏忠贤说完退回朱由校的身侧，文官们又开始议论起来，嗡嗡声渐起。
赵羽飞看着这些家伙，心想这帮文官，已经被魏忠贤的阉党压得透不过气来。之前骨头硬的，现在都在诏狱里等死，骨头软的早成了阉党。
剩下的就算不是阉党，也在争先恐后地跪舔魏忠贤九千岁。
赵羽飞一个武夫，竟然给陛下进谗言，这让他们觉得实在丢面子，必须出重拳打击！是以又是你一言我一语的，一个个义愤填膺。
赵羽飞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些人的表演，脸上仍业务挂着憨厚的笑容。
这吵架的秘诀就是谁生气谁当真，谁就已经输了；谁把对方当猴看，谁就立于不败之地。
这些文臣们见赵羽飞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军户子弟，能有什么见识？
遇到这种排山倒海一般的批驳，必定会手足无措，吓傻了的。
他们却不知道，前世的赵羽飞在网上跟人对喷的强度！
仅仅在各种游戏里，被全国各地网友，痛骂为小学生的次数，那都不知道有几千次了！更不要说什么贴吧、Q群、微博、知乎等等战场，哪个不是尸山血海？
面对狂喷他的文官，赵羽飞心静如水，完全没有一丝波澜。
要知道后世网络上各种祖安老哥老妹喷人的力度，是大明的这些官僚们完全想象不到的！跟后世祖安的惊涛骇浪比起来，大明这些官僚们喷来喷去的，也就是个莲蓬头，能浇浇水，养育下温室里的花朵。
喷人这件事跟另外一项活动，有异曲同工之处。
那就如果是对方的反应越强烈，主动方就越快活。对方如果十分淡定，面沉如水，丝毫没有任何反应的话，主动的这一方也会觉得垂头丧气。
见赵羽飞丝毫不为所动，脸上仍是憨厚的笑容，这些文臣们在垂头丧气之余，却也暗暗佩服！
他们当然不知道赵羽飞前世经历过多少场喷人大战，只以为他是个没有见识的军户子弟，在这种烈度的狂喷之下，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
这小子，他怎么就这么沉得住气呢？
别说一个小小的百户，哪管是锦衣卫指挥使，在我们文臣的这种烈度的狂喷之下，恐怕也会跟黄文学一样，昏倒在地了！
而另一个人，现在心里对赵羽飞是又有些愧疚，又是佩服不已，同时心头的喜悦，也在同步增加！
这个人就是高坐龙椅之上的天启皇帝，朱由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