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受教
时光，过得操蛋地快。
韩军作为王总司机，已经第二年了。
这两年，韩军打开了眼界，整个人思想像被开悟了一般，看啥事情都比别人更深一层。因为王总做的事，接触的人，谈的话，是他之前完全没有接触过的领域。
跟着王泉源，这两年他接触的圈层也是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以前都是黑尾这样跑苦力的社会基层人物，现在都是银行，保险，各行业老总，市委，省里各部门人主要负责人。虽说韩军还够不着和他们平起平坐地谈话，但站在王泉源旁边，安静听他们谈话，反而是一种十分好的学习过程，就像在上商学院的MBA课程一样，一上就是两年，虽然可能案例没法全面了解，但从中也能听出个二三，久而久之，潜移默化之下，眼界也就打开了！思维方式也跟着有了大的变化！
改命，往往就在一个决定！
回报，跟风险是成正比的！
那种既要钱多，又低风险，还轻松自在的好事情，在这世上是不存在的。
这是韩军这两年对来，在王泉源身边，学习并悟出来的三条原则。
人类社会的经济活动，每个人价值，在于自身能力，或在于自身生命组成价值。
要发达，得拿命搏，所谓搏一搏，单车变摩托！这句话题眼在“搏”字，搏者，乃是性命攸关，而不单单是站不站队，失不失业的问题。
但凡要取得大成就，要拿出去换的代价就越大！
韩军花了两年，借着王泉源司机身份，也顺利把刘欢一众兄弟们搞到集团旗下各清闲岗位，跑腿送单据的，车辆进出登记的，加油卡发放的，饭堂包厢招待经理的，反正基本都在非主营业务，也算是让兄弟们有个正职，有份工作，不再在马路上到处游荡闯祸。
鸿泰集团是当地最大的交通运输集团。随着规模发展，中国加入WTO机遇，社会经济高速增长，鸿泰借助这波中国经济大爆发式发展行情，业绩每年翻番，业务版图不断扩大，除了交通，还有码头，仓库，物流，招待所，房地产，娱乐等等，经过十年发展，集团下属 23个公司，业务规模庞大，已是当地最大纳税大户之一。
在大时代浪潮下，大浪潮推着企业走，推着每个人走，发展是完全没问题的，唯一要求是水性好。
水性，体现为个体自我修为！
半夜1点，韩军被电话叫去一个 KTV，换做他人，肯定骂骂咧咧一通抱怨，但韩军不一样，慎言，忠诚，执行王泉源的命令。
韩军 10分钟就到指定地方，王总和廖秘书很满意点点头。廖秘书走过来对韩军耳语了一番，韩军眉头紧皱了一下，然后沉思片刻，点头。
廖秘书秒懂，微笑着点头回应，就扶着王总，打车走了。
韩军出到 KTV走廊里，打了三个电话，喊来服务员，一起把 KTV包厢里剩下2个男人夹起来，拖到四楼宾馆里，每人各开了一间房，安装妥当，刚准备关门，黑尾就到了，跟着黑尾是2个女孩子，韩军一人500元塞过去，转头问黑尾：“人嘴严吗？”
“钱到位，嘴严，除非她们不想在琼海混了！”黑尾答。
“老三到了吗，动作快点，把胶卷全部拍完！”
“在楼下买电池，马上上来。”
韩军到楼下，点起了烟，抽到第三支，姑娘先下楼，韩军又各追加给了100元，伸手拦了出租车，再付了车费，送走 2个姑娘。抽第四根烟，老三和黑尾下来，老三说了句：“奶罩和底裤各留了一件，胶卷拍完。”
“这是二百，你们去吃夜宵，后天把照片和底片给我送过来，走吧。”
韩军又等了10分钟，看了下确认各兄弟没有来电话，确认事情顺利，才离开 KTV门口，这会时间指向了凌晨三点半，打车回宿舍。
无论多晚睡，隔天一早准时8点15出现在王泉源家楼下，王总还住集团大院里，只是他家房子是三房二厅，最大套，比普通职工大好多。王泉源也准时在8点25就出现在车里，雷打不动的习惯。
两年来形成了习惯，王泉源不问，韩军不答，两人相处时，从不寒暄，韩军也从不多嘴打探任何事情，这让王泉源十分欣赏。
车程其实很段，出门掉头直走，5分钟就到。
但，这一路的仪式，大奔准时出现宿舍广场，路人围观，门卫起立敬礼，迎宾前台问王总好，已形成一种默认高规格仪仗，这是就是地位象征。
王泉源很懂这套玩法，韩军也体会到，树威树信树场面，就靠这仪仗，这仪仗程式，执行久了，大家就习以为常，真的就相信了，王泉源就该有这种待遇和级别，就信了。
这种相信，会导致一种后果！那就是权威和权利的集体崇拜！
韩军送完王泉源，在车的旁边点了一根烟，抬头望了望王泉源的办公室的方向，碰巧廖秘书正在给王泉源准备茶水，跟他对视了一眼，韩军缓缓的点下了头，廖秘书会心一笑，回点。两年来形成的一种习惯，事情如办得顺利，确认就是一个眼神一个点头。廖秘书一个观察，就知道事情办妥。
晚上王泉源的局，韩军送王泉源去吃饭的地方，王泉源喊韩军把一件五粮液搬到吃饭包厢里。
进包厢，才知道宴请客户是昨晚那两个男人，韩军刚放下要走，王泉源叫住：“韩军，稍等下，我来给你引荐下，这是王行，这是孙行，都是省里响当当的银行老总，一把手，我们学习的楷模啊，这是韩军，我的最亲密战友，是我的最信任私人保镖兼司机。”王泉源稍作停顿，给他们互相握手认识时间，韩军主动笑脸迎上去，双手上前和两位行长握手，他们一听司机，就高傲起来了，只伸出一只手去接韩军双手，因为他们俩在省行里也是配了车和司机的，怎么会跟一个司机客气握手，碍于王泉源介绍，极不情愿伸手出去，快速抽回，韩军一脸不自在，不清楚为啥王泉源要介绍他，让他难堪，平常韩军是不会出现在这种场合的。
王泉源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等各自坐下，韩军转头要走时，“韩军，昨晚两个老总都喝醉了，是你帮忙开房和安排两位老总休息的吧？有没有安排妥当？”
韩军正立答到：“安排到位，两位老总应该还是满意的！”
这时，就轮到两位老总尴尬了，因为他们早上起床的时候，发现床上面各有一个奶罩，一个蕾丝底裤，自己浑身赤裸，地板上还有保险套的包装，各自心底都有点担忧，因为昨晚完全喝断片了，压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即使记得一些事情，也是记得确实有小姐上了他们的床，从现场的痕迹判断，应该是发生了一些事。
而这些事居然是有一个叫韩军的人安排的。
这时，两个老总面红耳赤，赶紧站起来，重新跑过来跟韩军握手：“感谢韩兄弟，感谢兄韩弟，韩兄弟安排得很好，实在太麻烦你了，来来来，既然是王总的亲密战友，我们坐下来一起吃饭。”两个老总拉着韩军入席。韩军望了一眼王泉源，王泉源并没有任何表态。韩军知道，直接又是一个正立：“两位老总跟王总好好吃饭，我在楼下等候，有事您们随时跟王总说，王总叫我是随叫随到。能服务好两位老总是我的荣幸。”说完也容不得两个老总的劝阻，转身出门，把门轻轻带上，在关门的一刹那，听到了王泉源的一句话：“两位老总，贷款的事就拜托两位了，务必支持到位，哈哈哈哈，来，喝酒，今天每人二瓶，喝不完不准走！...”
一顿饭吃到晚上11点，韩军上来接上王泉源。王泉源对着韩军说：“不用管我，我送两位老总去开房休息。”两位老总吓得连忙摆手：“不不不，我们自己来！”王总知道这事妥了，笑了笑：“那就不勉强了！贷款事情多拜托两位老总了，感谢感谢！鸿泰集团大门永远为两位老总敞开！韩军，明天到我办公室保险柜，给两位老总各送1件我特别珍藏的五粮液，务必，逐一，亲自，交到他们手上！务！比较贵重，务必谨慎！”
“一定安排好，王总！两位老总，电话留给我，我明天再打电话一一确认两位的时间和地点！”韩军拿出手机记下两位行长电话。
“王总，这怎么好意思啊，收你那么贵重礼物！你放心，贷款我一定办好，以后有贷款需求，找我和我兄弟！”孙行拉着王行识趣说道，王行有些不太情愿，但一想到可能昨晚小姐事件有把柄在王泉源手上，也就只能附和说：“一定办妥！”
韩军亲自送两位老总到楼下，顺便路上确认下明天打电话时间。送完两位银行老总。韩军回来接上王泉源。
王泉源上了韩军的车：“韩军，拉我去那个码头吹吹风吧，喝多了！”
“好的，王总，”韩军知道他喜欢去的那个小码头。是市郊一个给本地渔民出近海捕鱼停靠小码头，这会夜里还有零星出海捕鱼归来小渔船，有时运气好能买到一些好海货。
还是那块填海的水泥墩上，王泉源点燃了一根烟，看着半夜过来，上海货的小渔船，王泉源像是在对韩军解释，又不是，只是自言自语道：“国家政策的开放和经济的腾飞，在这波大浪潮下，我们赶上了，就是要搞经济，就是要搞发展，就是要把大家的生活水平、收入提高，发展实在太快了，政策跟法规都跟不上，很多事情都没有先例，很多事业都是摸着石头过河，速度也要向深圳速度学习。邓小平说了，无论是黑猫还是白猫，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因此，我们地方上，无论采取哪一种手段，能够发展，搞经济，把大家钱包搞鼓起来，就是一个好手段。”
“在这个时代，上天刚好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了，我就只能干！我不能违背天意！所以，我始终坚守，怀天下苍生利益，行霹雳肮脏手段，于绝大部分人的利益有益，我就干，一定得干，必须得干。不然，愧对这个大好时代！愧对上天德行！”
海风卷着浪，拍在巨石上，一声巨响划破天空！
一根烟抽完，王泉源说：“韩军，回去吧！今天只喝了2瓶，剩下4瓶五粮液你拿回去，明天你送完我之后，再去找一下廖秘书。”
“王总，我不能要，我，，，”韩军赶紧客气推脱下。
“韩军，信我，听我的，你会看到，我会做一番大景象的，中国现代化经济史上，必须有我王泉源名字！”
“嗯，起风了，王总，回去吧。”
隔天还是那个总经理出行仪仗形式，宿舍广场注目，街上回头，门口保安起立敬礼，门口迎宾的问好，大家都知道，这部大奔豪车，就是集团总经理王泉源的。江湖上都是他的传说。甚至还有人说他出生时天有祥瑞，出生时有彩虹，也有人传他是某京城大人物的侄子，甚至有传他是台湾首富的大陆私生子。当然，还有一些人，不断骂他是混蛋，垃圾，吸血鬼。
这世界上，有多少人赞赏你，就有多少人咒骂你！
韩军还在回忆昨晚王泉源论调，从今年开始，韩军越来越能理解王泉源的做法，从刚开始诧异，不解，鄙视，到现在的敬佩，理解，崇拜。韩军知道，这是难得的人生贵人，导师，领导，默默学，偷偷学！
送完王总，韩军找到廖秘书，廖秘书交给他一个信封，还有一个总经理特批条，说：“你先把这个信封收好，别露白，再拿条子去人事部，直接找王部长，递条子就行，把这条王总抽开特供烟也带上，一起给人事部王部长。”
韩军接过信封一掂量，估计又是 5万，然后看了下特批条：韩军工资提到 9000元/月，分配集团宿舍2房套间。
韩军不多言，默默紧握了下廖秘书的手，长长点了头，转身就走了。韩军每次帮他们干完这种脏活，都会收到一个信封现金，已经形成默契，无须多言。韩军先把信封放回车里，然后再折回去人事部找王部长。
王部长是王泉源亲戚，这在内部是公开秘密，其实整个集团都是盘根错综的亲友关系，这已经公开秘密，看谁路子硬，谁就能入职。
韩军到了后把烟和条子双手递给了王部长。王部长见到这包特供烟和条子，立即明白怎么回事，站起身来，把着韩军的手感叹到：
“欢迎加入，好久没新成员了！”
韩军一脸疑惑，但他紧守“慎言”二次，就笑了笑，长长点了点头。
“你晚点就会知道！这种烟，只有王总有，只有王总认可的人，才能拿得到整条！”王部长神秘说。
韩军转身离开，中午随便吃了点，等到 2点半，王泉源午休后开始办公时，韩军敲门进来，找王泉源要那两件珍藏五粮液！
所谓珍藏五粮液，就是用五粮液外包装箱，里面装好现金，一般能装个120万，然后用特别封条封起来，再盖上王泉源自己把玩的一个印章，王泉源十分胆大，干这种事不是不留痕迹，而且硬要给收礼对方知道，这是我王泉源亲自安排，打包，过手给你送的东西，你要念我一辈子！时刻提醒你为我王泉源办事！
王泉源权力已经大到，在自己办公室里私设小金库，保险柜里动不动就是几百万现金，先用，月底再到财务报账！
全集团，就2个人有这种特权，张士勇和王泉源。其他分公司老总也有小金库只是没有这么大额，并且如果是预支现金，得打报告使用！像张王这么随性用的，全集团，就这两个联合创始人！
韩军先给孙行送货去，约的是孙行所在银行营业厅停车库。韩军专业，五粮液外卖再套一个芒果箱，让人以为是送水果。
韩军将水果箱搬到孙行后备箱里，就说：“王总让我转达，芒果熟了，赶紧吃！”
转身就走，干脆利落，孙行赶紧小跑过来，塞给韩军一条中华软盒道：“兄弟辛苦了！以后有贷款需要，随时找哥，能办一定给你办！”
韩军不客气接过烟：“感谢孙行关照，我先走了，您留步！”
出了停车场，给王行电话，王行十分谨慎，问了韩军车牌号，人数，然后先约了个滨海大道西，中途又电话改为码头，再电话改为水果批发市场，把韩军都搞生气了，这种人，没胆量，不深交也罢！
不出所料，王行极快完成交接，一脚油门走了，韩军连根烟都没拿到！
送完东西，韩军给王泉源电话汇报了下，然后就去集团办公楼等王泉源下班了。
晚上韩军喊上刘欢一众兄弟，到市里最好 KTV，包了最大包间，闹腾了一个晚上，花了2600元。算是庆祝自己的加薪！
中国自从加入WTO，中国经济发展形成巨大的大浪潮，推着所有人前进，好多人感受到钱越来越好赚了，好多企业家也矗立在浪尖上。经济高速发展，往往伴随着相关法律法规滞后！因为太快了，快到法律还来不及立法！当然，伴随而来的，也是很多人对法律边缘和空白区域的疯狂试探。
大时代，顺势而为！大概率成事！
当然，大浪潮里，除了弄潮儿，也还有泥沙和虾蟹！
鸿泰集团董事长是张士勇，总经理是王泉源，两人当年合作，联手收购濒临倒闭的鸿泰食品厂，然后借助改革发展春风，不断拓展企业的业务线，用惊人速度把一家食品厂，硬生生做成一个大集团，涵盖食品，物流，房地产，运输，贸易，交通等等业务，而且，做一个行业成一个行业，成为当地最有名气的集团企业。
张士勇董事长负责战略和对外公共关系，王泉源总经理负责运营和管理，由于 2000前后那几年，经济发展太快，集团也跟随发展很快，好多事情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在大浪潮大时代下，好多项目也成功了，失败很少，这就导致集团组织架构和公司规章制度跟不上业务发展，很多项目立项，调研，决策，执行，反馈，修正，都无法按照正常流程走，或者根本没有流程可依，毕竟集团才用短短 10年，就走了人家 50年发展路程。
而这，随着中国加入 wto，又迎来一波巨大的发展，一波巨浪，全民收入快速增加，各行各业蓬勃发展，财政收入增速极快，大浪潮里都是兴奋的搞经济声音。其实集团成功更多是借助中国这一波经济高速发展。但人类很奇怪，当自己取得一两次成功后，他们就觉得是自己的能力决定了成功，而忽略了时代，国家，运气等等关键因素。
集团高速发展，落后组织架构，导致项目立项决策都是一言堂，而且项目成功又反哺一言堂，导致各项目负责人各事业部老总，权利越来越大，形成权利越来越高度集中的放大循环！
权利如果没有被限制，那么将是吃人的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