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断舍离
就在韩军快顶不住时候，孔姐通知韩军可以走了，事情调查清楚了！
转机，来的这么突然！
韩军疲惫眼神，拉杂胡须，杂乱头发，感觉像是熬了几个大夜而早起的人。在经历23天的所谓PIP之后，韩军得到稽查部门定论：此同志意志坚定，作风硬朗，可委以重任，建议组织给与重点培养。
等等，半天前，孔姐还在追问：想清楚了没，把问题交代清楚？半天过后，变成了重点培养对象。
这是开什么国际玩笑吗？
韩军放出来后，点起一根烟，第一时间给Sara打了电话，Sara冷笑道：“你看，这就是 PIP，搞倒了你，就说明你有问题，搞不倒你，就说明你得到组织改造提升成功了，左右都是人，就你不是人！”
“回来吧！”韩军对Sara发出邀请。
“先缓缓，你先摸摸底，有项目了，我随时回，没项目，我可不想贴发票！”
“也好，我先稳定，再给你电话。”
韩军不想给罗志和刘欢他们打电话，因为不用到晚饭时间，整个公司和合作伙伴的人都会知道。自然而然会有人通知他们。
韩军关了手机，开车到王泉源常去那小码头，点跟烟，望着夕阳西下，灯火渔船！
商业社会这么累的吗？王泉源是怎么过来的？张士勇也是这么过来的？图啥？名声？权利？金钱？
多少都图点！但可能更多的是，社会推着走，人群推着走，时代推着走，你要独善其身，几乎不可能！
那就只能加入，加入一定会弄脏自己，有心理洁癖的人，在这个社会上很难立足，更谈不上能获得成功！
流氓痞子无赖才能有所成就，你看刘邦，刘备，曹操，赵匡胤，韩信！
老是说帝王家不能有感情，现代社会，做领导的也不能太有感情，就像王泉源当时在这个位置上说得那样，只要满足大部分人的利益，那么事情就能做！
在此评判原则上，杀伐决断，都是对的！
韩军突然理解那句话！
怀菩萨心肠，行霹雳手段！
大白话就是为了集体利益，牺牲小部分人利益，成事过程中，血流成河也没办法，该杀，杀！
韩军还剩下一根烟，不点了，放在石头上，赠有缘人吧！
韩军突然不恨廖家权了！
因为廖家权也只是被时代，被上面，推着走，这次针对他的动作，如没上面允许，廖家权是不敢如此大张旗鼓针对的，按照他对廖家权了解，此人做人做事心思缜密，宁放暗箭，不来明刀，这次针对自己，太过于明刀了，所以，大概率不是廖家权主导，他只是听从上面意思。
廖家权不自愿地脏了自己手！
如此可推断，应是张士勇下达命令，而且王泉源大概率知道这个命令，只是双方明面上都有需要对方互相支持的工作和项目，暗地里却都在找对方死穴，软肋，以求在必要时刻，来一发致命子弹！
韩军差点成为子弹！
现在看，张士勇可能认为逼一逼韩军，韩军要么成为子弹，要么投诚张士勇，毕竟张士勇之前招揽过他。而王泉源这边，也可能一早就得到消息，只是对王泉源来说，韩军即使叛逃了，也成为一颗臭弹而已，成为不了致命的子弹。暂缓出手相救，只是为了观察韩军，看看韩军对自己的忠诚，看看韩军作为一名战士的意志！
韩军有坚定意志，并通过王泉源人性考验，王泉源肯定也没少去打探韩军周边人对韩军评价，因此王泉源才决定出手相救。
韩军将成为王泉源最靠的心腹之一！
思考太废脑子了，何况韩军本来就不太擅长思考，回到住所九点多，韩军没有洗漱，一倒头，睡到隔天11点，这是这个月来睡得最好一次，醒来浑身酸痛。
韩军终于打开手机，一堆留言信息，其中有王泉源一条短信。
“给我电话！”
韩军起床收拾自己一番，才走回客厅，给王泉源去了电话。
“王总。”
“阿军，辛苦了，你的事我知道了，昨天我打电话喊他们放人的，放心，接下来没人能对你怎么样了！”
“王总，谢谢您，我什么都没说！本来也没什么，所以更加坚定什么都没说！”
“我都知道了，阿军，非常好，是个意志坚定战友，后面我会交给你更多业务的！你是我信得过的人！接下来，你有什么想法，休息下还是接着工作？哪种选择我都会支持你！”
“接着跟您王总干。”韩军沉默了一会说。
“很好，我三天后回国，我们见面聊！”
韩军轻轻挂了电话，长舒了一口气，如果当初说了什么，如果当初直接辞职，那这会估计就在老家摆地摊了。
有时，选择决定了人生后面的轨道。
韩军叫了个外卖随便对付下
一边吃一边想着，突然，韩军扔掉筷子，决定干一件事，这事如果放在以前，他决定不会，但这会，他想着，得这么干！不要脸就不要脸！
其实，脸面值钱，也不值钱！
具体场景具体分析。比如，你是单位负责人，你出席活动拉高了活动档次，面子值钱，你跑银行贷款，银行看你脸面降点利息，面子值钱。还是你，为了争取一个大项目签约，天天给甲方的老总太太送礼端茶，人家别墅里佣人都看不起你，你还得对人家佣人点头哈腰送点鹿茸片，为的是打探老总家里情况，这时脸面，不值钱！
所以天天说我的脸面往哪搁的人，大概率都不行。
那种嬉皮笑脸，尊严都不要的人，大概率有机会上的话，会很厉害。
历史上，刘邦就是个典型！这个汉朝开国皇帝，是历史上唯二的平民出身皇帝，他身上有个特质：脸皮超厚！比如都 40岁了，到处欠人家酒钱！这你能干得出来吗！？
韩军穿了一身干净合身衣服，到楼下熟悉水果店买了个最大果篮，开车回公司了！
韩军亲自抱着大水果篮，招摇过市走过集团大门，走过前台迎宾，走进电梯，走过茶水间，走进酒店发展有限公司的办公室门，走过众人惊讶眼光，走进了总经理廖家权的办公室。
前台花瓶已经打电话叫了保安上来，怕出现水果刀伤人事件。众人都站了起来，以为要吵架或持凶伤人。
韩军轻轻把水果篮放在茶桌上，转身走到廖家权办公桌对面，伸出手说到：
“廖总，感谢！我一点心意送了个果篮过来感谢您。理解，真的理解，大家都不容易，都执行任务，都为了工作，这次我去稽查部，洗脱嫌疑，证明我还是个好同志，希望后面能好好配合您工作！”
韩军一边说，一遍做握手状，把其右手一直举在空中，等待廖家权的右手！
门口保安也及时赶到，被花瓶抬手制止出声。
廖家权其实是被吓到了，他一下子搞不清楚韩军想干什么，虽说自己已经站起来，但还是下意思往后躲了一下，廖家权也怕韩军这个退伍军人直接动手。
毕竟他在这事上面确实搞得太过分恶心了。但韩军这会的这动作让他始料未及。直直呆住在原地，没反应过来。
廖家权望着韩军，仔细琢磨了下韩军的话，是的，都是各为其主，都是身不由己，如果不是碰巧在同一个单位里面成为不同的队伍的竞争对手，也许他们两个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合作伙伴。
韩军比廖家权先看透了这一点，是刚在吃外卖时想到的，所以主动过来送果篮，主动过来握手，主动过来当着他们所有的人的面，拉下了脸面，主动和廖家握手，这可以说是韩军主动求和！
这是一种低姿态的大智慧！
面对这个事情，韩军可以选择撕逼，也可以选择求和，毕竟自己是大家眼中受害者，但选择主动求和，是一种大胸襟和大智慧。
工作上，都各为其主，该怎么干还得怎么干！至于私下，也许大家更惺惺相惜，会更加相安无事。总好过现场撕逼。
这有一点点管鲍之谊那味道了！
韩军比廖家权这个985毕业生，更早参透了这一点，韩军在姿态上，赢了！
廖家权呆了快一分钟，十分感慨，目光迎着韩军，廖家权看到韩军是一脸真诚的。廖家权也终于缓过神来，赶紧从办公桌后面，绕了半圈走到韩军面前，双手紧紧握住韩军手，半低着头懊恼道：
“韩总，实在对不住您，真的十分抱歉，实在是身不由己！身不由己！我宁愿干事，也不愿去搞人，但，您懂的，各为其主，人才得不到，不能让对方得到，，，”
“我在说什么，您看我碎嘴，谢谢您，谢谢您，来，韩总，您请上座，我给您泡好茶！”
韩军也有点动容，如果真不是权位已定，阵营对立，也许韩军和廖家权会是很好的生意搭档，以廖家全的学识和专业，以韩军的死皮赖脸，他们俩就是韩信跟张良，搞不好真是能成就一番大事业！只是现在各为其主，楚汉之争，时也，命也！
总经理办公室门一关，韩军和廖家权竟然聊了整整三个多小时，直到快下班，廖家权有饭局，才依依不舍话别！
韩军起身，再次握住廖家权手说道：“你我相见恨晚，但实在时局不如我们意，廖总，如你不介意，我认定你这朋友了，今天下午跟你聊天，实在胜读十年书，我还有个问题请教兄台你。”
“韩总请说，但凡我方便说的，一定如实回答！”廖家权分得很清，韩军人可交朋友，但公事上，确实得分开，没有办法，廖家权和韩军分属不同敌对战线。如果公私事情混为一谈，这就不是廖家权水平了！所以廖家权很谨慎，用了“韩总”这个称谓，以防是公事，公事得公办！
“廖兄台果然专业！敬佩敬佩！”韩军也感受到廖家权突然转变称呼，韩军更加敬佩廖家权为人处事，实在是年轻有为，滴水不漏，只可惜是对方阵营的人！
“我刚突发奇想，我想申请去集团海外项目工作，廖兄台，你看怎样？”
“啊？啊！”
廖家权又再一次惊讶起来，死死盯着韩军，眼里充满了敬佩和惊叹！
离开集团总部，相当于放弃中央权力和晋升机会，把自己外放到偏僻地方官，把在中央原来积攒下来的人脉资源都放弃，跑到海外去重新开始。
这是韩军的牺牲自我，成全廖家权，某种意思上来说，算是张王之争，王部的落败！这样至少在韩廖这个级别层面，避免了在集团总部权力中心里明争暗斗，避免韩廖两人短兵相接的正面冲突！
“韩兄弟，你不知开玩笑吧，这事，临时起意？王总知道么？”廖家权很快理解韩军的意图，也许韩军这样做，对廖家权和韩军是最好选择，不用两条战线上的关键人物短兵相接，而且坦白说，廖家权也没想好接下来怎么安排韩军工作，即使今天下午刚刚认可了韩军，但这种认可，是私下的认可，公事上，派别不同决定了立场对抗！
公私无法双全！对韩军和廖家权来说这是最矛盾的地方。
但韩军刚提出这个想法，却是目前看起来能避免他们两个人直接冲突的办法，只是，韩军付出代价太大，而且韩军上面那位王总，同不同意，还得另说！
“廖兄台，是我刚突发奇想的，只有这样，你我才会比较好开展工作！”
“韩兄弟，这样，你牺牲太大了，王总也不一定会同意的！”
“我能说服王总，而且，搞不好，我在海外发展机会更好呢！”韩军真诚说笑着。韩军这会确实轻松了很多，毕竟，跟他同个重量级的竞争对手，这会已私下成为朋友，至于公事上，自己提出的方案，也许能解决公事上对抗！
牺牲自己？！还不一定呢！
“韩兄弟，我已经不知道怎么说了，你有啥需要我的地方，请你随时吩咐！”廖家权十分愧疚道。
“真的？！那我可就提了！”韩军知道，这会提要求，一来趁热打铁，要求都能满足，二来这会提，才显得韩军这个自我牺牲的决定，是为了换取另外的东西，这样才显得合情合理！
韩军这么多年来跟着王泉源，深知交换原则！
韩军提的事情是酒店发展有限公司有些项目，可以的话，关照关照刘欢哥几个小公司业务！
这个事情对廖家权来说举手之劳，廖家权也知道，无非就是韩军几个结交兄弟多赚一点钱！这对廖家权来说，事小，代价小，风险低。
“一定一定，如果他们未来几年每年业务不能翻番，你唯我是问！”廖家权拍着胸脯答应。
脸面在韩军提着果篮刚集团大门那会，不值钱！
脸面在廖家权亲自送韩军下楼到集团大门口那会，又值钱！
Sara在听完韩军电话之后，酸酸地说：“江湖义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人家都拿刀子捅你了，你还去送果篮，还去葬送你在集团的事业，你是江湖义士，集团楷模好吧！我服了，你这么弄，我怎么办？跟你流放海外吗？”
“不行吗？”韩军嬉笑道。
“什么都没有的海外项目，又回到认识你那会，我可不想再经历一次，老娘我马上四十了！我没有时间！”Sara生气道。
“啊，这个我倒是没想到，你都四十了！”韩军抱歉道。
“韩军，你脑子瓦特！去你大爷！”Sara生气挂断电话！
韩军有点后悔，不敢再提Sara年龄的事情，这估计好两串和田玉才能哄得好！
韩军给刘欢电话约宵夜，在老三亲戚大排档上，韩军心情很好，开了2瓶王泉源送给他的五粮液，跟兄弟们把最近事情都简要说了下，特别提到最后韩军和廖家权达成的口头协议。
这把黑尾整哭了！黑尾拿起五粮液直接吹瓶，说对不起军哥，自己无能帮不上忙，未来几年生意还得靠军哥自我牺牲获得！
韩军笑着对刘欢说：“大哥，你管管黑尾，把我说得我去流放送死一样，你们就不能盼着我在海外大展拳脚，取得更大成绩吗？”
“军哥，你会外语吗？！”老三抢话问。
“不会！”
“那跟流放没啥区别！”刘欢开口了，自己也顺便仰头喝了一杯五粮液！
韩军不知道怎么说，只是望着海面上的月亮发呆。
几年前也在这鱼排，认识了琼海当地几个好兄弟，这会也在这鱼排，却要跟兄弟们话别了！
也不知道几时能再会！或者，有没有机会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