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上刑架
当然，没整死，就不算整！
韩军还没想好怎么主动出击，就被新公司人事小蔡通知去公司面谈。
韩军不知道面谈什么，但还是收拾了下，如期而至。
小会议室里，只有小蔡和韩军。
“韩总，抱歉，我这里有几个问题，请您配合回答我下。”小蔡直入主题，韩军一看就知道小蔡是新手，顿起怜悯之心，好吧，要配合的。
“最近2周您怎么没来上班？”
“啊？！”韩军瞪大双眼，妈的，竟然查考勤，他这个副总经理级别，是不用查考勤的，现在查考勤，还只能证明，有人搞事情，搞他韩军！
韩军刚出现的怜悯之心一下子全无，转而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你再问一遍！！！”
这直接把小蔡吓哭了，估计小蔡也不知道韩军反应这么大，也没处理过这种情形，直接就掉眼泪了，但不敢大声哭出来。
韩军又心软了，韩军见不得女人哭。韩军输了，像泄气皮球一样一样坐下，歉意道：“十分抱歉，小蔡，吓到你了，我没控制好情绪，还有什么问题，你直接问，能回答我回答！”
小蔡还没缓过了，眼泪还在流，但还是没法开头，小蔡索性把列了问题那张纸递过去。
韩军一看，好家伙，黑子白纸打印出来的5个问题，不是手写的，所以看不出谁的笔记，看来是准备周密。
问题 1：为什么最近2周都没来办公室上班？
问题 2：对新项目看法和建议？
问题 3：为了新项目顺利推动，做了哪些工作？
问题 4：请详细说明下上一个项目 32万挂你名下费用使用明细和原因？
问题 5：你个人还需公司怎样支持才能拉到新项目？
韩军看完，想冷笑，但又怕再吓到小蔡，只能无力说：“以上几个问题，我得想想，今天给不了你答复，我们再约吧！”
小蔡眼泪巴巴地点点头。
韩军拿起问题纸张转身要出办公室，停了下，转头问小蔡：“谁让你来约谈我的？”
小蔡哆嗦着答：“集团稽查部，给我，我这张纸，喊我，我来问您。”
“稽查部，你确定！”
“嗯，确定，稽查部的孔姐给我的这张纸，喊我问您，然后每天反馈给她！韩总。”小蔡情绪稍微稳定了些。
韩军又看了一眼，除了第四个问题算是稽查部管辖范围，其余四个问题都是业务问题，都应该是廖家权想问的问题，而且廖家权压根不关心答案，只是纯粹恶心韩军，喊了一个级别最低的人事小蔡，像审犯人一样审副总经理。
这个谈话本身就是一次侮辱。
韩军终于领略到廖家权多么会整人！
如果韩军对小蔡发飙，那么只能证明韩军没有度量，看不清背后铺排。如果韩军配合小蔡的工作，不为难小蔡，那会变成整个集团饭堂里的一个笑话。
所以无论韩军怎么做，在接受小蔡谈话这个事情上面，怎么做，都是错的！
这招真是毒辣，让韩军左右都不是人！
韩军把这五个问题的纸放到了 Sara的面前，Sara看了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
“你被人家搞PIP了？”
“啥是 PIP？”
“Pesonal Improve Projoect，首字母缩写 PIP，行业黑话，一开始是为了帮扶某个落后员工的技能提升，就是国企里的老师傅一带一，一般不是资质太差，是很好帮扶带方式，但如果徒弟能力不行，师傅带了一段时间给与评价也不行，那是企业会考虑淘汰这个徒弟或员工。”
“但因为涉及到评定淘汰，因此后来也被一些企业和人事，当做逼人走的一种手段，名义上是帮你提升技能，实际上是用很多非常规手段逼你走，不如谈话，比如高强度拜访客户，比如上不可能完全项目，等等，明面上是上难度突破你自己，实际上就是逼疯你，让你自己离职，连赔偿都不需要。”
“操，还有这种玩法，你们外企也这么玩吗？”
“你看缩写就知道这是外企玩出来的，国企也一样，只是不一样名字，做法却是惊人的一致！这算是业内一种恶心的酷刑”
“那我还陪不陪他们玩？”
“这事轮不到你决定，你只能决定你能抗多久？”
果然，Sara一语中的。
隔天小蔡电话就追过了，约了下班时间6点钟开始。
Sara在电话里直白道：“这是在上刑架！对你进行满清十大酷刑！你能忍到第几关？”
韩军无奈笑笑，昂首挺胸去面对！
小蔡这次实打实说：“韩总，真的抱歉，我不想接这个事情的，但被人硬塞，我这会问完你，得加班写报告，明天一早得交给孔姐！您大人大量，体谅下我，我有什么做不对的，先跟您道歉！”
韩军知道，小蔡只是跟他一样被人推到前头当刀使的苦命人，还是钝刀子，割不死人，但就是难受恶心。
“我懂，不会为难你的，你问吧！”
还是那 5个问题，韩军都答简要回答了下。
小蔡认真坐着笔录，然后抬头望下韩军，眼泪都快掉下来说：
“韩总，会不会太简单了，这样的话，我没法交差！昨天我已经被骂了一次，今天又估计会被骂！”
“小蔡，我不为难你，我说过的，你把笔录拿过来！”
小蔡恭敬双手递过去，韩军拿回来，要了支笔，在笔录本上写：找个能说事来谈话！韩军。
然后递给小蔡，说到：“我给你找了借口脱离这事，你把这个给孔姐，应该能把你从这事摘出来，你明天交报告时，就跟孔姐说，我韩军又拍桌子又骂你了，一点都不配合！反正这会都下班人没人知道！”
小蔡起身，含着眼泪朝韩军深深鞠了个躬。问韩军需要啥晚餐，小蔡请韩军吃！
韩军知道，这么早下班，小蔡会被说的，韩军也不推脱，要了一份干拌粉！
慢慢吃，陪小蔡吃饭，就各自下班了！
隔天，小蔡被孔姐说了几句，孔姐就亲自给韩军打电话约还是下午 6点谈话。
韩军没法拒绝，也不能拒绝，准时6点赴约，这次是在大楼3楼稽查处的小会议室，还带录像设备，孔姐说这次谈话不录像，但做记录，韩军第一次体会到被人审问是什么感觉！
这次，韩军尽量配合回答，因为韩军想着，如果能尽量配合，是否就能早点把这事情翻篇。
但十分遗憾，这只是韩军一厢情愿的做法，孔姐谈话目的不是了解情况，不是提升韩军能力，而是纯粹恶心韩军，想逼韩军走。
韩军低估了廖家权的手段！
连续5个工作日，下午6点，谈到晚上8点多，来来去去还是那4个问题，只是每次回答，孔姐都说不深入，没诚意。
不深入，没诚意，这种评价是主观的，没有标准的，你觉得不深入就不深入，你觉得没诚意就没诚意。这种纯粹的主观判断，就是流氓逻辑评断，就是纯粹恶心人！
韩军耐心被磨到奔溃边缘，好几次想起身揍对面孔姐。
但韩军清楚，动手了，韩军就彻底输了。
韩军理解告诉他自己，孔姐也是刀子，幕后是廖家权，只是孔姐这把刀子有点锋利，刺得他难受，倒不是孔姐谈话水平高，而是孔姐卖老，并且只做负面表态，不深入，没诚意，这种流氓式谈话，就是酷刑之一。
职场，什么时候也像古代那样上刑了！
谈话，一点也没有停下来意思！
韩军想找王泉源了，跑去王泉源办公室，才发现王泉源已经出国考察了，需要一个月才回来，看来，廖家权挑了个很好时机。
韩军退而求助Sara，打了几通电话， Sara也没啥办法，只对韩军说：“这是摆明搞你走的，抗不住就走吧，天涯何处无芳草！”
“我离开鸿泰，就啥都不是了！”
韩军很清醒认识到这一点，韩军现在在江湖上地位，某种意义上，就是鸿泰集团赋予的。
离开鸿泰，罗志不会给韩军面子，赵队长也不会认韩军，刘欢他们，可能都看不起韩军，这就是事实！
但这个残酷事实摆在韩军面前，让韩军选择抛弃一切离职，就选割自己肉一样艰难！
割肉是佛祖圣人才能做得到事情，韩军就是一痞子，做不了！
谈话换成了写材料，孔姐丢给韩军5本公司信笺，说到：“韩总，有问题不怕，只要真诚的，毫无保留的，彻底交代清楚，组织是不会放弃你的，会挽救你的，前提是，你得真诚毫无保留交代问题！”
这番话前提是，韩军有罪，有错误！写了材料，就有错误，就是有罪。不写，就对抗组织。什么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就是例子！
韩军真奔溃，哑着笔头，写还是不写，都是麻烦！都是折磨！都是恶心！
韩军被请到稽查科事情，也在集团饭堂传开了。前段时间还是韩总前韩总后想加入韩军团队，这会可好，一堆人幸灾乐祸说，那个开车韩怎样怎样。
世间嘴脸变化真快。
坏事比好事传得更快，更广，更邪门！
饭堂里都处谣言，什么韩军贪污，韩军公款养小三，韩军毒死人家鱼塘的鱼，韩军和银行的人嫖娼少女。什么难听传闻都出来了！传得像真的一样！
造谣无罪，八卦无害！
人言可畏，人言可杀人！
韩军算是体会到了，每天从9点待到晚上8点多，才从稽查科小会议室放出来，这算是酷刑另外一种：精神上时间上耗死你！
Sara也看不下去，劝韩军算了，离职吧，韩军不肯，Sara见不得韩军这样，就自己买了机票回家陪父母去！留韩军一人独自面对这个状况。
韩军实在放不下他今天得到这一切！
没有人能轻易放下已经得到的财富，名声，江湖地位！
历史上能全部放下的，韩军想不出来有谁！
韩军又死抗了孔姐的一周，以为过去了，翻篇了！
谁知，得到通知是周末继续，将由孔姐直属领导和酒店发展有限公司的市场部经理，三人联合谈话！
三司会审，表面上看更公平更高规格，实际上就是上头的意思，纯粹为了加速执行上头意愿，加快定罪！
上头认为你有罪，执行部门就会给你定罪，仅此而已！
坏消息像娱乐八卦一样，传遍了所有合作伙伴，罗志换了一个号码，半夜11点连打韩军三个电话，韩军不耐烦接起来：“谁啊，活腻了！我干死你信不信！”
“兄弟，是我罗志，你能接电话就好！这就说明你没有坊间传说被双规！”
“啊，罗大哥，不好意思，最近心情不好，而且看到陌生号码连续拨打，有点烦躁！我没事，就是天天被恶心要求写材料，写不出来，他们就不让我好过，大概就这样！”
“那就好，那就好，兄弟你可得扛住，我想办法解救你出来！”
“大哥有心了，放心，大哥，一个字我也不会写！没有错误，硬要写错误！我可不会傻到自认几个罪名！好歹我也是军人出身，罗大哥放心，我心里有数，一个字也不会写！”
“好兄弟，委屈你了，有啥需要，你打这个电话，我力所能及事情，一定办到，你知道大哥我的，我还在照顾着前老总孩子读书！所以兄弟你有啥难处，随时提，随时！记住！”罗志看起来是关心韩军生死存亡，其实打电话过来打探消息，最关心的是韩军是否会把他罗志的那些事情抖出来！
目前看来，韩军是值得托付的人！
那么，罗志也得值得托付，就是如果韩军挂了，进去了，那边罗志一定是要帮韩军善后的，等价交换！这才是商业场上的最佳模式。
那种互相举报，鱼死网破事情，对这帮社会上层圈子人来说，是最不愿看到，也是代价最大的事情。
大致上，所谓上流社会圈层投名状，要么付出一笔钱，要么出去关系资源，要么就是自己身体和自由！
韩军懂，宁愿自己无期徒刑，也一个字不能说！不然会累及身边的人！
刘欢哥几个也来电话，韩军都简要说明下目前状况，韩军再次跟兄弟们强调“一个字也不会写”立场，以及告诉哥几个不要来电话了，以免这个敏感时期节外生枝。
在落难的时刻，还这么为着兄弟们着想，刘欢哥几个都特别感动和敬佩韩军担当和义气。
韩军其实没有想着要兄弟们或合作伙伴为他等价做什么事情，因为韩军目前单身一人，无牵无挂。
要说牵挂，也是老家亲人，亲人们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反而是个好事。
而像刘欢罗志之类的，都有太多牵绊的人，所以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韩军宁愿扛下所有，这对整个韩军圈内的人来说，是最低损失！
划算！这样想想。
所以，韩军会抗下所有强加给他的污名！但不会主动承认污名！
强加罪名可以！主动承认不行！
宁死，不认污名！韩军也没想到，就取得这么一点点成就，也没影响别人利益，就被人眼红，上刑架，扣罪名，呵，现代商业社会也是吃人的！
也许是，怀璧其罪！
是的，当你拥有某些别人没有东西时，在别人眼里，你就有罪！
所以，各子公司老总，部门负责人，都有这种原罪，因为权利，因为地位，因为财富，社会上骂他们的人不少，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大家都喜欢骂了，其实普通人对富人，当官都不太了解，但都喜欢骂，原因在于。
怀璧有罪！
凭什么就你有，而不是我有！
你有，我没有。
所以，我骂你，是应该的！合理的！
天经地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