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黑暗降临了
人性是复杂的。
当年李文山、李德良和陈凤钦三人分《秋水残阳》的时候，并不是按《基础功法》、《秋水剑法》、《残阳剑法》这样整体的分的，而是随便撕吧撕吧，一人几张，并没有什么规律。
但是到了最后，三人私下里交换了信息，才各自得到了一套完整的功法。
其实，他们都曾在某一个时刻想过，修炼这门《秋水残阳》以提升自身的资质，只是到最后，李文山和李德良没有付出行动，而陈凤钦修炼了自己整合到的《基础功法》。
当李文山看到第一具惨死的少女干尸时，他就预料到了今天，他终其一生都在追杀陈凤钦，直到最后被陈凤钦反杀。
他告诉自己儿子，去玉阳城，离小林镇远远的。
李德良也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会死在陈凤钦手里，但是他没有逃走，其中有年纪大了、故土难离的原因，也有……
他总觉得，每一个被陈凤钦杀掉的女孩，都有一份他的罪孽，是赎罪也好、是了结此事也罢，他其实一直在等着今天。
今天！
修行数十载，李德良知道自己资质平平，他从没有感受过那些天才所说的冥冥之中。
冥冥之中，天人感应。
但他今天感知到了，那种强烈的感觉告诉他，自己会死在今天。
今天，陈凤钦会来。
李文山让李青云去玉阳城，不要再回来了，李德良也是这么跟李青云说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李青云还是回来了。
李德良一方面不希望李青云淌这趟浑水，事情了结在他们三人之间就好了；
一方面又想，如果李青云学了《残阳剑法》，那他们叔侄俩对战陈凤钦，会不会有一丝胜算。
犹犹豫豫、拖拖拉拉，直到那天陈凤钦真的来了，他才临阵磨枪，教给了李青云《残阳剑法》。
而教了之后，他又后悔，因为他意识到，这似乎会害死李青云。
李青云会了《残阳剑法》，那不管陈凤钦有没有从他这里得到这门剑法，他都会去杀李青云。
婆婆妈妈、犹豫不决，这就是他李德良终其一生也没有什么成就的原因，他自己也知道。
晚饭吃得很丰盛，李德良很满意。
吃过之后，他让女儿回房间休息，自己坐在房檐下磨刀。
“嗞——嗞——”
是他惯用的长刀砥砺在磨刀石上的声音。
妻子陈氏收拾了碗筷，出门来，依靠在门框上，静静看着他磨刀。
刀磨好了一面，换另一面，李德良拿手鞠起一捧水滴到刀刃上，他看着水滴摔碎在刀面，终于出声。
“小霞，我对不起你们。”
他该死，但妻子和女儿是无辜的。
陈氏靠着门框微笑着，没有回他的话，而是说道：
“这个画面我看了无数回了。你这一辈子接了无数的挑战，磨了无数次的刀。但每一次你都赢了，他们都说，李德良是小林镇第一。”
“这次不一样！”
“这次也是一样的。”陈氏柔声说道。
“啪！”
又一滴水滴到了刀刃上。
“我给你泡壶茶吧？”陈氏问。
“好！”
李德良点头道。
“嗞——嗞——”
磨刀声又起。
可能是风大夫独家秘制的外伤药效果很好，也有可能只是人家妖族的身体好，小猫的伤势恢复得挺快。一天一夜，伤口就结痂了。
就是，它还只是恹恹的窝在撮箕里，不出来，也不说话。
还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
也不知道它喜欢吃什么东西，吃荤还是吃素。
风月语就荤的素的给它拌了一碗。
“像人家喂猪一样。”
李青云在门口剑架前，随手拿起一把小镇铁匠打的精钢剑，回头跟喂猫的风月语调笑道。
“晚上还要练剑吗？”
风月语看过来问。
“嗯！”李青云回道，“今晚不用去万宝阁当值嘛！也有好几天没练剑了，再不练一练，手都生了。”
风月语的眼神顿时变得奇怪，这个臭家伙这几个晚上天天都在打架，怎么可能手生呢？
“什么时候回来？”她又问。
“还不确定。”李青云道，“看什么时候练完。”
看陈凤钦什么时候来。
“哦！”风月语乖巧点头，如往常一般提醒李青云，“早点回来。”
“哈哈……”李青云笑了一声，看着风月语道，“收到！李夫人！”
“呸！”风月语羞着脸啐他一口。
沉云暮色中，李青云带着精钢剑走出门，在屋檐下抬头望天空，天空隔得很远，沉云压得很近，云近乎死寂的灰色，暮色带着血一样的暗红。
“不死两个人都可惜了这天气。”他感叹道。
就下台阶，走过菜地，直接从泥墙跨过，来到了李德良家的院子里。
李德良还在屋檐下静静磨刀，陈氏在凉亭里泡了一壶茶。
李青云走进凉亭，随手把剑丢在一个石凳上，跟陈氏笑道：“麻烦婶娘给我倒杯茶。”
陈氏看着他，说道：“你该带着月语和妹妹离开小林镇的。”
她虽然是凡人，没有修为，但她只是凡人，而不是蠢人，有着自己的智慧，她在静处旁观了一切，其实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事。
“婶娘不必担心，我和良叔会解决一切。如果你想去其他地方玩，今晚过后，我带你去。”李青云道，“小林镇地属偏僻，但胜在宁静自然，我很喜欢，不想搬去其他地方。”
“也是一个犟种！”
陈氏叹了一声，知道自己劝不住，就只是给李青云倒了一杯茶。
暮色已浓，夜色降临。
天地之间像是泼了墨一样黑。
冷冷的风一吹，湿湿凉凉的。
李青云端起茶杯饮茶。
“吱呀！”
院门被人推开了。
“呼沙沙！”黑漆漆的天空终于落下了雨。
“嗞——嗞——”
屋檐下的磨刀声还没有停。
“喵——”
不知道什么时候，泥墙上窝了一只狸花猫，黑暗中的双眼如同宝石亮着光。
“轰隆！”
一声惊雷，闪电劈下，照亮了黑漆漆的院子。
大雨中，一个头戴斗篷的蓑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口。
按剑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