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伦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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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潜入地窖

两个女孩悄悄摸入漆黑的大街。

“快点”,赞娜说,“就在那儿。”

“这太疯狂了,”迪芭压低声音说道,不过她也弓着腰,移动的速度跟她的朋友一样快,“我们甚至连手电筒都没有。”

“是的,但我们必须去看看,”赞娜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她们匆匆加了点衣服就出了门,在黑暗中看起来有些害怕,微微颤抖着。她们鬼鬼祟祟地左顾右盼,望向周遭黑漆漆地街道和街灯投射出的光环,向刚才那个诡异冒出的金属垃圾桶和垃圾堆走去。

“所以说,那其实是一个远程遥控的东西,是吧?”迪芭说,赞娜正在臭熏熏的黑暗中四下张望。“也有可能……我猜的话,有可能是摄像机之类的玩意儿……和……”迪芭停止说话,因为她的话听起来变得越发荒唐。

“过来帮我。”赞娜说。

“你在干什么?”

“找东西。”赞娜回答。

“找什么?”

“痕迹。”

赞娜指着那堆垃圾,然后用一根棍子戳了戳,有奇怪的东西流了出来,让她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这里可能有老鼠之类的东西,”迪芭说,“别管了。”

“看,”赞娜说,“看到了吗?”她指着园区水泥地面众多条污痕中的一条。依稀可见那条污痕一路从垃圾堆延伸到了赞娜家一楼的窗边。

“它是从这里出来的。”

“就是这样,明白了吗?”她说,“你可以看到这些划痕。都是它用它的……你知道的,金属尖戳出来的。”

“既然如此,”迪芭说,“我们跟上去吧。”

“我们甚至连自己在追踪什么都不知道。”迪芭跟在赞娜身后说着。赞娜小心翼翼地在黑暗中弯着身子追寻地上的线索,而迪芭也伸长脖子越过朋友的肩头辨认污痕。

“你看上去完全就像个疯子,”迪芭抱怨道,“万一被人看见,人家该怎么想?”

“谁会在意?再说了,附近根本没人。如果有,我会赶紧离开的。”

“我什么也没看见。”

“记号,”赞娜说,“痕迹。

她朝住宅区背后走去,来到几栋巨大的棕色混凝土建筑之间。她们深入这些高楼后方从未使用过的区域,走进这个由高墙、垃圾箱、停车库和垃圾构成的迷宫之中。迪芭紧张地环顾四周。

“行了,赞娜,”她说,“我们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了。”

“这边……”赞娜说完仍旧快速地扫视下方。事实上,她此刻看上去仿佛是跟着记忆,或者说直觉在走路,而不是什么痕迹。她在这些巨大建筑之间曲折前行。

“我看不见,”迪芭焦虑地说,“这里什么都没有。”

“有的,这里有。”赞娜恍惚地说。她几乎看都没看就伸手指向一处。“在那儿,看到了吗?”她听起来很惊喜。“它走的这边。”她脚步加快了。

“赞娜!”迪芭惊慌地喊道,随即也小跑起来,跟上了她。当她经过她朋友指的那一处时,她一眼就望到了赞娜所指的那个十分模糊的污渍。“你是怎么看到那个的?”她提问道。

大路已经看不见了,她们还能听到车辆的声音。赞娜转了个弯,她的动作看上去就像有人在拽着她似的。

“等等!”迪芭喊出声,接着就追了上去。

两个女孩看到面前出现了一扇门,门就嵌在一根独石柱的石基上,石基被众多水坑环绕,水坑里是漂亮的油质液体。门半开着。在门口处,就连迪芭都看到了那里有一摊油污。

“不行,”迪芭直视赞娜阻止道,“你不能去那里……”

赞娜走了进去。在她身后,迪芭喊道:“站住!等等!”然后她也跟了上去。

“有人吗?”赞娜问道,不过声音不大。她们处在地下一层的一段狭窄廊道里。唯一的窗户靠近天花板,又窄又小,上面布满裂纹,斑驳不堪,还有蜘蛛网和苍蝇壳。它们不情不愿地让光线透了进来,仿佛它们是囤积光线的守财奴。

“我们要离开了,”迪芭说,“这里什么都没有。”

管道和电线沿着墙面铺设,有计量表发出滴答的声响。

“有人吗?”赞娜唤道。

廊道的尽头是一间地下室。它一定是从整栋大楼向下延伸出来的。墙上是些陈旧的工具,有厚重胶土裹住的绳索,还有粗布袋,生锈的自行车,还有一台预热过但干透了的冰箱。日光从那扇肮脏的窗户照进来。女孩儿们能够听到往来车辆发出的呜咽声。

在房间中间,众多管子捆成一根柱子插入了一个分线盒里,上面仪表的指针忽上忽下,许多粗大的铁阀门传送着压力。

而在房间正中央有一个古旧的,方向盘大小的东西。看上去很沉,就好像扭开它,就能打开一驾潜水艇的气闸室。

“我们离开吧,”迪芭悄声说,“这地方有点吓人。”

然而赞娜缓慢地拖着脚步向前走去。她看起来仿佛在梦游。

“赞娜!”迪芭朝那扇门往回走。“这间地窖只有我们。而且没人知道我们在这里。够了!”

“这里的油渍更多了,”赞娜说,“那东西……那把雨伞,之前就在这里。”

她试探性地碰了一下那个巨大的阀门。

“……‘待轮盘转动之时’。”她说。

“什么?”迪芭说道,“好了,你过来了吗?”她转身。赞娜抓住了那个轮盘,然后开始转动它。

它最先动得很慢。她不得不用尽全力。因为生锈,它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随着它的转动,光线发生了变化。

迪芭僵住了。赞娜有些犹豫,接着又将轮盘转动了几度。

在轮盘转动时,光线开始变化,光闪烁了起来。房间里的所有声音都逐渐消退。迪芭转过身来。

“发生了什么?”她小声地说。

赞娜继续转动,每动一下,光和噪声都会瞬间变弱,随后轮盘又转动了一点。

“住手,”迪芭劝说道,“停下来,求你了。”

赞娜又将数值转动了几英寸,声音和光线又转变了。房间里的所有灯泡陡然变亮,接着外面车辆的声音也不可思议地突然变大了。

那个铁质轮盘旋转了起来,起初很慢,随后越转越快。房间里变暗了。

“你把电断掉了。”迪芭说,但接下来她没有继续说了,因为她和赞娜抬头一看,发现是窗外的天光变暗了。

随着光线变暗,声音也逐渐变小。

她俩惊奇地瞪着对方。

赞娜旋动那个轮柄,它跟上了油似的。外面轿车、货车和摩托车的噪声变得尖细,就像录音一样,或者说仿佛是从隔壁房间的电视机里传来的声音似的。车辆的声音随着日光一起消退了。

赞娜关掉了交通的声音。那个阀门关掉了所有车辆的声音,也关掉了日光。

它关掉了伦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