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回旋镖,终是打在了自己脸上
撕破了伪装的齐渊似狼,
被撕破了高贵甲壳的云莺,便似那任人摆布的羔羊。
狼面对羊,且尖牙已经咬在了喉间,羊便也自然予取予求。
一番深入地交流后,
齐渊核实了方才的判断,也让伪装成媒玉的窃听器,挂在了云莺的脖间,深衣下,
似胸坠一般坠入了云莺的深邃。
媒玉,即煤矿石,在此代算是一种很寻常,很亲民的装饰玉种。
如此,便是云莺多了一枚这样的胸饰,旁人也不会太过在意。
齐渊当然没有告诉云莺这是窃听器。
只是以此为赔罪之礼,不由分说地给云莺戴上,且命其不准取下。此外,又说方才核实的话,便是所有目的,
诱人作恶时,总是一开始诱其做小恶,然后……一点点拖人下水。
“放轻松,方才什么都没发生,你也从未说过什么。
“只是我感念近侍对家妻的照顾,送了近侍一枚媒玉胸坠罢了。
“你我清清白白,你也从未背叛过女君,更不会遭到什么惩罚。”
齐渊尽量宽慰着身前这个所谓的良家,以防其想不开,真自爆了。
走在前方的云莺没有回声,
原本活泼的她,此刻有些木木的,有些愣神。
她只感觉方才齐渊给她佩戴媒玉时,其手触碰到的地方,似蚂蚁爬过一般酥酥麻麻的,
让她恶寒,却同样,莫名。
她晃了晃脑子,试图甩开一切的杂念,而后,或是觉得齐渊的话语温和了,她又企图用凶戾来掩盖内心的不安:
“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知道吗?”
她鼓起勇气,恶狠狠地朝身后之人道,似往日颐指气使一般。
然却见那人弯腰,靠近,低声道:
“女侍,你也不想……”
她的气势顿时一滞,然而还没等她再说什么,便听那人又道:
“好,方才其实什么也没发生。”
云莺的神情一松,带路在前面,却又觉得心中那股莫名,又加剧且蔓延开了。
也迷迷糊糊地,把人带进了宫,带到了堂前。
褒国的宫殿不及镐京宫的尊崇,无论是形制还是高度上,都差了那么一筹,
只是屋檐上的瓦当(屋檐最外边的瓦片),添着几些纹路,比镐京的素面无纹的瓦当,美观几些。
宫人穿着,用度上,着丝比例相比镐京高上不少,尽显其富庶。
也让这周遭宫人,便是不着丝的,其麻衣也格外鲜亮,色案华美,颇为养眼。
齐渊大大方方地扫视着周遭的宫人,碰到有宫人正也在偷偷打量他,便也朝其一笑,
也不管其或厌恶,或羞涩的后续神情。
总归,谈不上多有礼,也谈不上多失礼,就是个路人。
观望了没一会儿,齐渊便被唤入了堂内。
跟随引着的宫人站定,齐渊便行大礼作揖弯腰,
其揖还没做完,就听堂中躺椅上,响起一个似亲和又老迈的声音:
“我这宫中,还是头一次进来商人,往后,估摸着也再难有其他商人进来,如此,倒也稀奇。”
齐渊听出了这个老王后,是在点他今日能够觐见的殊荣,于是恭敬道:
“不曾想我一无功无德之商人,也能有得见女君圣颜这天,当是不胜荣耀,感念女君恩泽。”
老王后:“也不兴说无功无德,钢矛及这木器呈上,又怎称得上无功,就是这德吗?倒也看你这商人知不知趣了?”
齐渊眨巴了下眼睛,合着投效了你,便是有德。不投效你,就是无德了:“女君当面,我一贱商,怎又敢不识趣。”
老王后的声音扬了一下,“不敢之意,是说你不愿?”
齐渊低头,道:“商人籍贱,不敢称尊周礼,可生于这世,仁义总是知其一二,吾主有恩于我等,若因女君一言而叛之,终归是有些不愿。”
“哦?可我只听闻你商人搏利,不曾听闻你商人仁义啊!”
唉——齐渊心中叹了一句,我说仁义,你加价便是了,骂人做什么,虽说是事实吧。
可谁让其是上位者,能一言端了他呢,于是深吸了一口气,道:
“女君,是我刚才言语不清晰了。其实在我商家,仁义也是可以明码标价的,是故我的意思是,
“得加钱!”
“哈哈哈哈!”躺椅上的老王后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这商人,倒也是有趣,似你这般直白的,不多。”
“女君,我商家,便是如此的,纯粹!”齐渊像是听不懂老王后的好赖话一般,回着。
其实吧,齐渊听得懂。
可此时被收买时不谈钱,等到了真到其麾下,没了后路时,还谈个屁钱啊!
肯定是现在能敲一笔是一笔了。
他可扮演的,是纯粹的商人,纯粹的爱钱。
躺椅上的年迈声缓了些:
“你商家遭人鄙夷、轻贱,有时候啊,还真不是别人轻予的。”
女君,你们这些上位者,其实,也不差。
齐渊心中吐槽着,实际不发一言,静等着老王后后续。
“你即为商贾,可知,在这诸国之中,最为轻鄙商贾的为何国啊?”
“还望女君教诲。”
“当今列国,齐地最为抑商,盖因海盐可多销于列国,齐商多,便农少,
“而农即少,但凡天灾,则粮价翻天,
“此便是你商家之纯粹。”
所以后来齐国管仲首开‘盐铁专营’,实际不还是官与商争利嘛!
都不是啥好东西,好不。
齐渊心中吐槽着,嘴上却道:“小子惶恐。”
“然你知这列国之中,哪一国最愿于商便吗?”老王后的声音又响起,且不待齐渊开口就又道:
“当是我褒国!”
难道不是与周遭西戎有主从盟约关系,与外族都有贸易的晋嘛?怎么又是褒了?
齐渊强烈摒弃老王后这种不要脸的贴金行为,道:“小子感念褒国对商家的宽容。”
“这人老了,乏得也快了,其余诸多优待,我也不与你说了,你只需记得一点,若你勤勉致事,既是能赐婚于你美婢,也或有一日,可赐你位爵。
“此外,利益,就真的比命还纯粹吗?且好好想想。”
齐渊神色一凛,知晓老王后这是恩威齐下了。
效忠,有好果子吃,不效忠,死啦死啦滴。
可这恩,所谓的位爵,还有之前的籍贱,他怎么都有些熟悉,
哦,是他对商父说过的,那没事了。
只是,草啊,这回旋镖,转眼就打在他自己身上了。
这招不就是用来白嫖的吗?
不行,要再争取些实际的。
“女君,诸如您身下的木器,我还知晓一些新式铜铁之法,还望女君下旨,令铜坊与陶坊全权襄助于我。
“我必勤勉于事,以求有朝一日可再得女君赏识,晋爵。”
老王后终是笑了,果然,没有那个商人,能抵得过晋爵的诱惑。
可,商人?
也配?
老王后扬起身,目视着身前之人,道:
“可,
“不过七日之后,你需搬出粮店。”
齐渊拜首,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