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宵夜
官差？放逐诡夜？
这怎么可能？据张麻子所说，大宣没有死刑，可放逐到诡夜当中，不就与死刑无异了吗？
这太奇怪了。
白晓细细问之，了解到孩子们也非全然如此，有的说是父母罪犯之身，被放逐诡夜；有的则是家里得罪了什么权贵，被抄家了，父母也被发配；有的则干脆刚出生便是弃婴，若没有这些孩子们将其拉扯大，怕是早就化作了婴鬼。
总之原因各异，尽管有不少孩子流落至此，是与爹娘被放逐在诡夜有关，可整体来看，他们的苦难都各不相同，却是殊途同归。
白晓点着烛灯，在孩童们簇拥着围坐下来，巷子里烛火飘曳，白晓静静着听孩子们的遭遇。
“没想到偌大个王朝，居然还暗藏着这等不堪。”白晓对这座地下城的好印象不由减弱了几分，官府难道就这么放任不管？
而且，这些孩子平日里都是怎么生存下去的？靠乞讨能过得下去么？反正看他们的样子，估计是饿了不少天的。
“那些大乞丐不让我们跟他们一块乞讨，因为说会抢他们生意，所以他们把我们赶到了旧兴坊。”
妞妞声音的清清亮亮，很是好听。
“难道他们不会利用你们赚更多讨钱，然后抢你们的？”白晓疑惑道，正常情况下，怎么想成年乞丐也会做出这种行为，更合理，也能讨更多钱。
“原本是这样的，可他们把我们讨来的钱全拿走了，饿我们好几天，说是这样更可怜，讨的赏钱更多。我们实在是太饿了，就报了官。那几个带头抢我们钱的大乞丐被抓后，剩下的乞丐就不让我们在那里乞讨了。”
妞妞说着，显得煞为可怜。
“不过，我们本来正常温饱是没有问题的。”小虎这时候插话进来，“有一个叫日月教的教会，专门做好事，他们白天会布粥给我们喝。”
“日月教？难不成是什么慈善机构？”也不管有没有用，白晓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那后来呢？他们为什么不继续布施了？”
小虎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好像是被官府调查了，他们就不能出来给我们布粥了，那是三天前的事情。我们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吃不上饭了。”
又是官府。
白晓对这官府印象更差了，好在他现在换回了自己原本的服装，没有给这些孩子一些糟糕的感受。
原本那套公服实在是太破了，也不好修补，白晓干脆放屋中收了起来。
根据白晓所接触的官面上的人，不论是常远还是时云儿，都算得上心地善良的好人，白晓也不是一棒子打死，但是多多少少对这地底城市的王朝，有了些坏印象。
聊着聊着，那方才哭泣的婴孩醒了过来，又是开始哭嚎，没办法，太饿了，孩子就是靠着本能去这么讨要吃食，可不管是半夜几点，也不管合不合时宜。
现在是给他们铜钱了，可这半夜三更的，就是有钱，也没地方换吃的啊。
“你们在此等我，我回去给你们做些东西吃。”
孩子们听了此话，双眸都亮起来了，这大哥哥人真好，给了钱还给吃的。他们小声欢呼，脏兮兮的脸蛋纷纷绽开笑容。
白晓自然不忍这些孩子就这么继续饿着，他把蜡烛朝地上一放，然后在黑夜里健步如飞地跑回了屋子。
......
说是给孩子做东西吃，可白晓自然清楚，家中可是空空荡荡，连一粒米都没有。
咚！咚！咚！
白晓屋内的厨房传出了剁骨头的声音。
咚！咚！咚！
“谁啊？他娘的大半夜让不让人睡觉了？”
挨着白晓屋子的邻居可总算被这动静弄醒了，他打开窗户破口大骂，空荡的街道声他的骂声回荡，须臾，便已寂寥无声。
显然是造成响动的主儿自知理亏，已是停止了折腾。那人见状，也是关上了窗户，继续蒙头睡觉。
“这破屋，隔音不行啊。”
白晓坐在厨房，看着案板上的肉，自觉数量已是勉强够煮一锅肉汤了。
“只是尝试了一番，但果然如我所想，亥身的能力可以随我意念控制，不然还真难处理。”
不能再拖了，那边孩子们可都还饿着呢，先赶紧添柴烧水。
虚假星空下，一道炊烟不合时宜地升起，巨大的铁锅里沸水蒸腾，不时有肉片被丢在其中。
“都是瘦肉也不行，来点五花吧，有了油水吃起来才香。我可得小心点，别弄到大肠了......”
一阵忙活后，白晓将肉捞出，把水倒掉，重新烧了一锅水。
“没放血的肉肯定好吃不到哪去，而且沸水焯水也焯了个寂寞。”
没办法，孩子们都饿着，自己肯定是没时间准备得多么充足，有的吃就已经很可以了。
白晓将肉重新放回锅中，拿起橱柜内的一众调味品，自己挨个尝了起来。
“哦？这个味道很像味精啊，放点。”
“这个是盐，放进去。”
“还有这个......”
生怕做得难吃，每次白晓都逐步添加，然后尝一尝汤味。毕竟他做饭经历着实少，幼时懂事，在白坪村倒是帮过村里人做饭，只是那段时候练出来的厨艺，对正常吃食来说没有任何帮助。
“应该可以了。”
当白晓品尝完这最后一口，他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这绝对符合普通人的口味。毕竟白晓上辈子也是吃过正经饭菜的，美食的记忆铭刻在灵魂了。
这么一大锅肉汤，白晓也不方便端过去，索性再次回到小巷，叫几十名孩子来自家吃。
星光月色下，许多孩子嬉笑打闹着走在街上，他们很懂事，没有发出吵嚷声，无言的欢乐伴随着轻巧的脚步，就这么一窝蜂涌入了白晓屋内。
屋里塞不下那么多人，以小虎，妞妞为首的懂事大孩子们守在外面，让更多年岁小的孩子先进去吃。白晓看着孩子们皆露出满足的神情，也是欣慰笑了笑。孩子们吃得很快，很快就轮到小虎和妞妞他们了。
看着大孩们大块地嚼着肉，白晓好奇地问了句：
“怎么样？肉好吃吗？”
“好吃！这是妞妞吃过最好吃的肉了！”
“呜呜，好呜。”
其他男孩只顾着吃，话都说不利索。
白晓闻言，看了看锅里吃剩下的肉，也干脆盛起一些尝尝看。
但当肉放在自己口中，肉片自行融化消失之后，白晓明白了一件事：永动机这玩意，果然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