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春秋嘴法与大明战神
果然不出李长安所料，晋王是想要验伤。
李长安闻言冷笑不已，“王爷是否高看草民了！我没受伤时连一个常茂都打不过，现在一副残躯你说我答应了常茂和那姓曾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哼！别人我不敢说，你一定可以！”晋王冷笑着说道，“你的小说戏神中，极光城的执法者拔枪就射击。”
“哈哈哈哈！”李长安哈哈大笑，“这只是设定而已，我其他的书中还有人会飞行呢，难道王爷见过会飞的人？”
“是不是设定只有你知道了！”晋王冷笑着说道。
“火铳是什么情况您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是栽赃，也要讲究基本的逻辑，您说是吧？”
“呵呵，锦衣卫和应天府差役已经在查了，只要查查暗中是否有命人打造火铳或者枪械，就能证明你的话是真是假...！”
“......那就查呗。”李长安冷笑着回应。
“放心，连你书屋那个小林也在我们的调查范围里。”
“呸，那个懦夫！”李长安嘴上唾弃，心里却暗自心惊，这个晋王的直觉是真的吓人...恐怕过不了两天就会回过神来，要去查宋瓒了吧...
晋王盯着李长安的脸，可惜没从上面看到惊慌...不过也无所谓，不过是早两天晚两天而已。
“现在...请吧！”
“小李先生，请吧！”侯公公早就候在一旁，李长安朝他笑了笑就要起身，但下一刻头重脚轻，差点摔倒下来，幸亏侯公公眼疾手快。
李长安左脚已经麻了，只能一瘸一拐走向旁边的偏殿。
旁边早有小太监掌灯过来，面对着这么多人的面脱衣服，李长安还是觉得很羞耻...手指捏着袍子，有些讪讪，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脱掉袍子，脱掉里面的衣衫和裤子。
侯公公转着圈打量了他的身子一眼，除了肩膀上的结痂非常的吓人外，没有新的伤痕。
侯公公松了口气，像是没说什么又像是说了什么，李长安一时搞不懂他的想法。
两人很快携手而回，侯公公行了个礼才恭恭敬敬回道：“回陛下，李长安身上没有新的伤痕！”
哗！
秦王、晋王、寇徽、常德常升等人皆是难以置信，怎么可能！现场明明有血迹！
难道现场也是伪造后再假装破坏？
可是何必画蛇添足，白白担了被发现的风险？难道说是为了摆脱嫌疑？
众人一时间思绪千百转，常德脸色非常的难看，只有交手后才知道李长安的难缠和诡计多端。
他苍白着脸，不死心地问道，“没有新的伤痕，难道有旧的伤痕或者伤疤？”
这已经是近乎胡搅蛮缠了，但众人依旧不死心，盯着侯公公。
侯公公闻言愣了一下，不太确定地说道：“李长安肩膀上有一结痂的伤痕，不是新的伤痕！”
还真有！
常德暗中扯了扯常升的衣袖，后者已会意，磕头说道：“陛下，为了哥哥的下落，小的请求一观！”
朱元璋淡淡说道，“李长安，给他们看一下。”
李长安不耐烦地扯开衣衫，露出了左肩，在锁骨之上本该有一道可怕的伤疤，现在已经被强酸腐蚀碳化，其中的痛彻入骨，只有他一人知道。
几人都围了上来，细细打量。
许氏看着满不在乎的儿子，内心又是锥心地痛，儿子肩膀上什么时候受的伤，为什么不说出来！
不对！
几人已经看出来不对劲，这不是正常的受伤结痂，而是烧伤！
“陛下，这不对，这伤痕是烧伤！不是正常的受伤结痂！”常德心中有一个非常惊人的猜测，“陛下，这伤口是故意烧伤的！”
哗！
“够了！”朱元璋怒喝道，这简直是胡搅蛮缠！
常德被朱元璋喝斥，脸一阵青一阵白，他还想说什么，但是看见陛下的神色又忍了下来，暗中又扯了扯常升的衣衫。
“陛下！请您看在父亲的面上，救救哥哥吧！”常升眼泪不知道流了多少，他知道要想救哥哥，只能搬出父亲了。
果然，朱元璋一提到常遇春，表情又柔和了下来。眉头紧皱，心中纠结至极，深深吸了一口气才问道，“李长安，你肩膀上的伤疤是什么时候的？”
“回陛下，是前两天熏硫磺的时候不小心滴到的！”
“可有人证？”
“我弄的。”李银兰低着头低声说道，这话一出许氏和李不易都惊了...你差不多是谋杀亲哥了吧？
“熏硫磺？为什么要熏硫磺？”常德插了一句。
“我家有个独家的药方，伤筋动骨，擦了药酒再配以硫磺熏蒸，会好得快很多！”李长安看了朱元璋一眼，淡淡说道，这些事肯定是瞒不过锦衣卫的，与其等别人问，还不如一上来就挑明了。
“不对不对！”常德大喊，“不对，你撒谎！就算是小心被硫磺滴溅伤到，又哪有这么大的伤疤？”
李长安冷冷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常德却自以为发现了真相，他大声说道，“李长安的话不可信，需得找一个不会说谎的人来回话！”
看见晋王的神色，知道他已经意动，常德继续说道，“在李长安卧病这些天，是书屋那个小孩一直服侍他的吧？让他来回话就知道真假！”
这话听得众人心中一寒...妙啊！
朱元璋也是一愣，这个法子...确实够狠。他心中无奈至极，看了一眼李长安，后者会意轻声说道“他叫江勤。”
“传江勤！”
朱标一直都没说话，看着父皇的神色，知父莫若子的他已明白，父皇心中慢慢偏向了李长安。
晋王看着李长安依旧轻松的脸庞，不明白他还有什么底牌...难道他真的是冤枉的？
小江勤被唤进来，这还是他第一次面对这么多大人物，以前有李哥顶在前面不觉得压力大，现在看一眼都感觉要心惊胆战。
“江勤，本王问你，李长安身上的伤痕是什么时候的？”晋王留了个心眼，没有说是哪里的，刚才验伤的时候他又不在，自然不知道李长安伤在哪里，如今李长安已经整理好衣服。
如果江勤想要包庇李长安的话，那么一出场就会露馅...当然这有个前提，那就是伤口是最近才弄出来的，江勤确实不知道。
江勤茫然地反问了一句，“什么伤口？”
晋王、常德等人一凛，这小孩果然不会撒谎，于是追问道：“你服侍李长安这些天，有见过他用硫磺熏蒸伤口吗？”
江勤有些恍惚，他想起了那天下午李哥说的那番话。
【李哥说的，别人问话的时候，不用怕，只挑一些无关紧要的来说就行了。
江勤问，要是别人发现说谎呢。
李哥说，发现不了。你说的是事实，只是不是全部事实而已。就比如我们的说辞是用硫磺熏蒸，实际是将硫磺气体通入水中，来，你拿着这个碗帮我熏一下。
看，我们现在熏蒸过啦~
但是别人不知道我们实际是将硫磺的气体通入了水里，也不知道我们在房间里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别人问的时候，你就可以说你拿着这碗硫磺的时候，闻到什么味道，因为不小心差点烧着了头发等等鸡毛蒜皮的小事。
江勤又问，我们在里面那么久...别人还问说了什么呢？
李长安哈哈大笑，说那还不简单，于是跟他讲了很多趣事...什么船从远方的海面驶来，一定是先看见船帆才看见船身、森林里着火了怎么灭火、大明战神李景隆、一斤的铁和一斤的棉花哪个重等等连环脑筋急转弯...
还教了他很多歌曲。】
江勤愣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来，将他给李长安熏硫磺的事说了一遍...
“江勤，蓄意包庇可是同罪，且又是陛下亲自过目，你可知道欺君之罪该怎么判吗？”晋王感觉有些不对劲，只能恐吓他。
江勤小脸煞白，忙磕头说道：“我没有说谎！陛下，我没有说谎！”
看着小孩怯生生的模样，晋王皱眉问道，“你刚刚在想什么？”
“回大人，我想起了给李哥熏硫磺时，他教我的歌曲！”
“......”晋王感觉非常心累，这是什么展开啊！他看的出来，这小孩天真无邪，没有城府...应该没有说谎。
“......什么歌曲？”一旁的秦王一直插不上话，此刻见众人不说话，想着活跃活跃气氛，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了...在这个场合，确实不合适啊。
李长安看着有些害羞、眼神征求自己意见的江勤，差点要笑死在原地...
朱元璋冷哼一声，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竟然让江勤“唱来听听。”
于是...
“是他，是他，就是他...我们的英雄，小哪吒~”
“你挑着担，我牵着马~”
“猴哥猴哥，你真了不起...”
“好春光，不如梦一场...”
“够了够了！”侯公公看着黑脸的陛下，赶紧叫停这个缺心眼的小孩，这是在审案呐，虽然李长安已经快赢定了，但这么放肆...
“我唱的不好吗？”江勤低着头，像是觉得自己做得不好一样...
“啪！”晋王重重的一拍惊堂木，将大殿上乱七八糟的气氛一扫而空，他冷声说道，“这一套从李长安家里查出来的瓶瓶罐罐，是用来做什么的？”
“用来提纯酒精的...”江勤怯生生看了晋王一眼，发现他果然不知道自己的‘春秋笔法’，心中大定。江勤这话对了一半，这套瓶瓶罐罐是用来提取硫酸，同时也用来提纯酒精。
“酒精？”
“李哥说，七十五浓度的酒精可以有效杀灭细菌和病毒，防止伤口感染。”江勤似是在回忆，“李哥说了，战场上很多士卒受的伤并不足以致死，很多都是伤口感染诱发其他病症导致的伤亡。”
这几个词一出，秦王、晋王、寇徽、常德、常茂等几人都是一怔，这是什么鬼？
朱元璋一愣...提纯酒精竟然是为了这个？对了，他当时受伤极为严重！酒精！酒竟然还有这个作用？
晋王一阵心烦意乱，他直接问道，“李长安有没有说过要找常茂报仇？”
江勤摇头。
晋王惊堂木都快拍断了，依旧审不出来...毕竟，李长安确实没说过。甚至都只是教了他制取硫酸和提纯酒精，其他的事情他也怕江勤扛不住，没敢教，当时也没拿到原材料。
后面则都是他自己一人完成的，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事情走到了...死胡同。
如果说连江勤都说没有的话，那肯定就没有了。
晋王不死心地问道，“李长安有没有说了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
江勤挠了挠头，不假思索地说道：“大明战神...算吗？”
李长安脸上一惊，忙说道：“回陛下，草民久仰魏国公大名，一时戏言而已，做不得真。”
几人看他乌龟王八壳一样，愣是审了几个时辰都没让他变色，一个大明战神...显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秦王眼前一亮，寇徽、常德、常升几人不明所以。
朱元璋不为所动，要说大明战神的话，天德？开平王？不过是拾人牙慧而已，有什么好在意的。
“住嘴！”晋王喝止了李长安，又看向江勤，“继续说下去。”
江勤没想到李长安反应这么大，他看李哥当时说的时候很轻松啊，此刻看着脸色惊疑不定和步步紧逼的晋王，额头上渗出汗水来。
“江勤，欺君可是要死罪！”晋王审了一天，把柄都没抓到一点，早已经是一肚子气，此时好不容易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可能有些收获，怎么可能放过。
江勤没想到自己还是不擅长说谎，他低着头，咬着牙默不吭声。
“江勤，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晋王冷笑连连，一个小屁孩而已，打几下屁股就好了。当下就喊来侍卫欲要行刑。此前是因为大家都很配合，而且说的都是真话，这才没用到刑具。
一看晋王要来真的，李长安脸色又变了变，忙说道：“哎...说吧，一时戏言而已，当不得真。”
晋王几人看向江勤，大殿中一时安静下来，只听得偶尔一两声油灯噼啪的响声。
江勤咽了口唾沫，脸上有惊恐之色，颤声说道，“李...大明战神李景隆...”
此话一出，朱元璋瞬间抬头...竟是九江？怎么可能...！他慌忙与标儿对视一眼，戏说也要有些根据的啊。难道这是李长安的...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