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良心价
“我还是这家书屋的未来东家呢！注意你的态度！”李长安毫不在意胖掌柜的咆哮。
“你现在还不是，这家书屋还是我做主！”胖掌柜咬牙切齿！
“哼。”李长安放下老干部样式的茶缸，“你要这样说的话，过两天我把你降为伙计，把小林升为掌柜！”
小林眼前一亮，“果真吗李哥？”
“你要是识趣的话，此时该叫我义父。”
“啊？”小林扭扭捏捏，“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
“某又不姓吕...不过李哥要是想的话，明天我就去改姓吕...”
“...别，我受不起。”
胖掌柜看着小林和李长安一唱一和，像吃了苍蝇一样，脸色更难看。
“小妹，帮我加点茶水！”
“叫小方去...”李银兰头也没抬，显然沉浸在才子佳人的故事中不可自拔。
“小方？”李长安愣了一下，瞬间秒懂，忍不住在两人之间来回瞅了又瞅，杀意都快飘出来了。
“呵！”胖掌柜瞬间秒懂李长安的杀意，心情舒畅了许多，让你嘚瑟！让你写才子佳人！让你写夫唱妇随！
方秀才也愣了一下，感受到李长安凛冽的杀意后，打了个激灵...、
小方？
呃...好像这里就我姓方！
但...我不是方哥吗？怎么变成小方了？
这么轻佻的称呼...像是跑堂的小厮。
我招谁惹谁了？
李长安其实多虑了，主要是因为...李银兰不认识其他人，她只知道一个方哥，还是李长安亲口说的。
“李哥，我来！”小林殷勤地捧过李长安的茶缸，屁颠屁颠地去倒茶水了...
“嘿~”眼见着胖掌柜僵住、慢慢收敛的笑容，李长安扬了扬眉毛，嘴角越咧越大，果然笑容是守恒的！
“哼！”李掌柜冷哼一声，回去柜台里守着，心想眼不见心不烦。
托李长安的福，书屋的人流量渐渐也多了许多...但都是冲着李长安来的，没见几人消费...
又吹了一阵牛，眼见小妹又换了一篇...白娘子永镇雷峰塔...李长安脑门上的青筋不自觉地跳了又跳。
另一边，方秀才几人已经掏出书，好像是《礼记》，随后旁若无人地看了起来。
还好还好！
虽然太阳还是毒辣，但李长安不想小妹就此堕落，因此不顾她的反对，将四篇故事抢了回来，领着小林、江远出门去了。
三人很快就走到附近的一家茶馆中，是一家看起来档次颇高的茶馆。
这个时代的说书，有两种模式，一种是东家请来的，一种是借茶馆、酒楼说书，双方互利互惠的。
事实上，许多街边搭个棚的茶摊、小一些的茶馆覆盖的人群更多，但是...这些地方没有说书先生，让人无奈。
站在这家庆公茶楼门前，李长安手心也微微出汗，傻站了一会便大踏步走了进去，身后是紧随的小林和江远。
“欢迎光临~”
“客官几位啊？”
一名二十来岁，腰间系着一块围巾，肩膀搭了块布的伙计笑眯眯问道，脸上露出了职业的微笑。
“在下李长安，来找你们掌柜或者东家谈点事情。”李长安尽量朗声说道。
这是李长安能想到的招了，名气不用白不用！
果然，他话音一落，茶馆中听到的人都静了一静，都望向了他这里。
随后哗然。
“他就是李长安，小李先生？”
“好年轻啊！”
“没错，真的是他，我那天远远见过！”
茶楼伙计眼神瞪得老大，嘴巴张了张，小李先生...一个需要仰望的存在！
不过平日里待人接物没少锻炼，他愣了一小会，忙将李长安等人迎了进去。
里面的掌柜兼东家，也就是庆掌柜，也被惊动，从一个包厢中走出来，远远传来他的声音。
“小李先生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
说着忙将李长安请入里面。
两人分宾主坐下，小林和江远自觉地站在李长安身后。
这里的包厢雅致，百草园根本没法比。小林望着包厢内的装饰，都是没见过的，不由得有些拘谨。
江远...更是懵，只感觉这里...好高档，平日里路过这种店铺都会走快点，生怕被里面的人看到的那种。
初次见面，两人少不得要说一番‘久仰久仰’、‘哪里哪里’之类的商业互吹话术，之后才进入正题。
“小李先生屈尊小店，不知有何指教呀？”
“指教说不上，但是有一桩买卖，想和庄掌柜谈谈。”
“哦？”庆掌柜一挑眉头，他在应天城也算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不至于说是显赫之家，但大人物也见过不少，背后也没少打点关系。
他打量了李长安一眼，心中思绪百转，早就猜到了李长安的目的，但还是想听听李长安的说法，“怎么说？”
“茶楼、茶馆等不比酒家，茶馆等更接近于纯粹的服务业，卖的是服务。”
“无论是宾至如归的感觉，又或者雅致舒适的环境，精彩纷呈的说书和其他表演，又或和谐的氛围，这些都可以统归于服务。”
“李某此次前来，正是为毛遂自荐我那四本小说。虽不敢比肩大家之作，但内容也足够精彩，胜在新鲜，胜在想象力天马行空，胜在前无古人。”
“新鲜，也是一个值钱的服务。”
庆掌柜微笑地听他说完，“哦，小李先生一心十二用的本事已经传遍应天府。这书稿带了么？可否一饱眼福？”
李长安随手将一本戏神的草稿递上，这本书的前期反转又快又稳...最适合打头阵了，他端起茶碗小啜了一口，耐心等候着。
果然不一会，庆掌柜合上最后草稿，递了回来，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那么...小店，需要付出些什么呢？若只是说书，只需要等小李先生的大作出版即可。”
李长安笑了，“其实很简单，只需要茶楼每天出十五文钱即可。”
庆掌柜闻言轻笑了一声，“小李先生这...狮子大开口了吧？”
“有吗？”
“没有吗？”
李长安也不生气，“那我说，借我名气给你用呢？”
“这也不成立，一般说书，门口都会立个牌子，写明这天的说书内容。您这所谓的名气也太虚假了...”
“哎。庆掌柜可曾看到我身后这名伙计？”李长安指了指江远，“今天新招的。”
“来，见过庆掌柜！”
江远咬了咬牙，表情有些紧张，但还是微微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干，“见...见过庆掌柜！”
庆掌柜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也只是点头示意。
“这样的伙计我总共有十个，他们每天的任务就是走街串巷，吆喝叫卖，每天只出十五文钱，就能请到十个人给你茶馆做广告，这钱出得不值吗？”
“可...这不是单给我这家茶楼吆喝吧？”
“那是自然，要单单给你茶楼做吆喝，那就不是这个价咯。”
“那庆某只能说小李先生好手段，找个二十家茶馆茶楼酒家，就能无本给自己养伙计。”
“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李长安嗤笑一声，“你应该算的是茶楼的成本与收益，你们茶楼每天只花了十五文钱，如果我的十名伙计的努力加上我李某的名气，只要多为茶楼拉拢上来一位客人，那茶楼就赚大发了。”
“你总不能说，别人为你做了事，付出了劳动，就一点都不能挣，还要赔钱倒贴你茶楼吧？”
庆掌柜有些讶异，自己以为他也是只会死读书的书生...没想到，这李长安虽然稚嫩了一些，但会这么犀利。
“多承赐教！”庆掌柜放下心中的轻视，诚恳地拱了拱手，“可...如果你和所有茶楼、茶馆都如此合作，那岂不是又回到了起点？”
“放心吧，一个区域内，我们只会和几家茶楼、茶馆、酒家合作，最多只会合作一半。”李长安对此早有预案，这其实就类似于菜鸟驿站那样的快递点，一个区域只有一家。
“相对来说，和我们合作的店家，会比没有合作的店家...有更大的优势。”
“而且...我也没说刚才就是我这边的全部条件啦？”
“嗯？”庆掌柜脸色变了又变，似李长安所说...这条件真的太丰厚了吧...？
“喏...今天刚写的四篇短篇故事。”李长安递上又一沓草稿，傲然说道，“每天两篇不重复的短篇故事，独家供应的，这算得上是借我的名气了吧？”
“你们不可能一直说刘关张三结义，关二爷过五关斩六将、关二爷水淹七军吧？”
“到时候你就在门口挂个大大的牌子，写‘小李先生指定合作茶楼’，换点花样，给顾客吃点好的、吃点新鲜的行不...？”
“emmm...这样还觉得十五文钱不值吗？我李长安的名气，就这么不值钱？”
庆掌柜倒吸凉气，每天两篇不重复的...整个应天城，也只有李长安如此豪横吧？
灵感、故事...这么不值钱了吗？
他接过草稿，一看又愣住了...李长安的诗词造诣...竟然还不错？
看了眼标题，都是市面上没见过的故事。
“嘶...”
“以后《幻想世界》杂志正式售卖前，会提前两天给到你们实体书如何？当然，书费按成本价如何？”李长安本来想说三天的，现在看来不用了...说一天他们可能都会接受。
“《幻想世界》杂志？”
“就是四本小说合印出版，不过《幻想世界》是半个月出版一次的杂志，可以理解为你的茶楼，里面的小说就是什么普洱、乌龙、明前龙井等...”
“《幻想世界》并不单单连载这四本小说，等这四本小说完结后，也会约稿其他名家...”
“好，成交！”庆掌柜痛快答应，“不过终止合作的主动权要归我们...我们一天一付，哪天你们出的东西没有吸引力了...”
“这会是你未来几年做得最明智的决策。”
“不过还有一个最后的小小的要求...”李长安咧嘴一笑，快速提了一个要求，其实就是要每次杂志出售，给他预留一个放海报的地方。
庆掌柜点点头...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张了张嘴，庆掌柜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小李先生，这么优惠的合作条件...你这杂志什么的，就不怕卖不出去？”
“怎么会呢？”李长安呵呵笑了，“这不过是合订版本，旨在让大家花一份钱就能读到四份的故事，但以后真的完本了...”
“难道不会有人想着要买一套完本的珍藏吗？！”
“而且...都是为父老乡亲们谋点福利！算不上什么...”
庆掌柜看他眼神清澈，神情真挚，真的被他哄骗住了，一时间也有些钦佩。
李长安摆摆手，他当然不会选择告诉庆掌柜真相...正所谓隔行如隔山，不到杂志正式售卖的那一天，他打死都想不明白。
“既然如此...李某就告辞了，你今天可以先让人做一个牌子了。明天我就让小江把两篇短篇故事送来如何？”
“没问题...”庆掌柜爽快答应，这是占得先机的事情啊，得赶紧出点钱让人宣传宣传...明天没准能博得一个好彩头呢。
“初战告捷！”李长安手心也出了点汗，此刻心中也松了口气...这个条件，确实太丰厚了，应该没多少人会拒绝...
望着三人离去的身影，庆掌柜脸上的笑容满满收了起来，走到其中一个包厢，里面那人正居高临下，望着街道...
“这李长安不简单呐...”庆掌柜轻笑了一声，“老乌，你那掌柜输得不冤。”
被他称为老乌的人回过头来，脸上的横肉显得有些凶狠，“黄毛小子而已...要找回场子，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哈哈，那你倒是去啊。不过我提醒你一下，这小子确实不像是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初步判断还是蛮厉害的角色来的。这次我得了这小子的好处，具体就不方便说。”
“那小子给了你什么好处？”老乌有些疑惑，“还有什么比得上你我联手，将这家伙挤出书行？”
“你不会想动武吧？别忘了他身后有燕王、周王两位王爷。”庆掌柜有些严肃，“生意而已...大不了再开一间书店，何必呢？”
“你说得轻巧，正阳书局虽然赚不到什么大钱，但好歹是我苦心经营十几年的心血...”老乌阴狠地哼了一声，“如今...一朝被毁，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了！”
“你知不知道，族内那些王八蛋是怎么说的！”
“那不过是姓吴那小子自作自受罢了...本事不大，野心却不小，手段还那么粗糙，他不死谁死？”庆掌柜不屑一顾，这说出去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哼，等着吧！”老乌哼了一声，“你就看着，我如何把百草园毁掉，把李长安毁掉！”
“我觉得你会输...”庆掌柜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完全不在意老乌的心情，“燕王、周王都是他的靠山...你怎么敢的？”
“只要手脚干净些，怕什么？燕王、周王还能围着他成天转？或许在两位王爷眼中，他也没那么重要！”老乌嘴角漏出残忍的笑容，“况且...谁说他没有弱点的？”
“哦？你已经调查过他了？是什么？”庆掌柜被勾起了好奇心。
“等着吧，这场好戏才刚开始呢！”老乌摇摇头，既然这位老友选择旁观中立，那就不可信任了。
......
李长安不知道此番谈话，他和小林、江远又走了一个下午...堪堪签下三十多家店铺...
远比想象地要顺利很多，毕竟自己声明在外，又背靠大山，许多人就算不为别的，光是想攀两位王爷的高枝都愿意花这些钱。
一天十五文，一年才...五两多，太便宜了...
良心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