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装神弄鬼
很快,牢头和差役就被传入堂前。
对于牢头和差役来说,锦衣卫千户都已经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平日里都不得见几回,更别说指挥使大人和太子殿下了。
一见堂前如此诡异和紧绷的气氛,牢头和差役不由分说地跪了下去,五体投地,屁股撅得高高的。
“起来回话。”朱标面无表情,“昨晚,李长安是否上吊自杀,死而复活?”
牢头年纪五十多了,听闻太子问话,心想果然是和这妖孽有关!
不过他也不是被吓大的,眼见堂前气氛不对,稍有说得不对的地方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于是不由得望向指挥使大人...
“啪!”朱标眼见这牢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还敢搞小动作,登时大怒,惊堂木一拍,怒声斥责,“是不是在这锦衣卫署衙中,本宫的话不管用了?”
“殿下息怒,小老儿知罪!”牢头额头、后背,冷汗涔涔流下。
毛骧也怒了,又一个蠢货,如此这般作态,太子殿下会如何想咱?当下也不淡定了,喝斥道:“狗奴才,知道什么就如实回答,不要隐瞒!”
“再敢搞小动作,本官扒了你的皮!”
“是是。”牢头任由冷汗从额头、颈间摔在地上,结结巴巴说道:“确有此事。昨晚正是小老儿值夜,夜半时分突然听到一阵嚎哭之声...”
牢头很快就将昨晚所见,李长安如何上吊,用何工具,之后怎么死而复活之事说了一通。
“孤且问你,昨夜是否探了李长安的鼻息和心跳,瞳孔等体征,确定人真的死了?”
“回殿下,鼻息和心跳,小老儿都探了,确定人已经去了...”
“为何不将尸体拖走?”
“回殿下,因为当时是子时时分,尸体来不及处理,故此只能让其在牢房里停放一晚,谁曾想...”
朱标又用同样的话问了当差的差役,得到的回答都差不多。
“真的有仙人吗?”朱标心中疑惑了起来,这是活生生的死而复活啊。有了这些说辞,有了这个奇异之事,朱标倒是能将其兄弟两从轻处理,而不担心父皇责怪。
只是...这事,朱标还是不大相信的。
“毛骧,你怎么看?”
毛骧放下卷宗,诚恳说道:“殿下,此乃黄口小儿的鬼魅伎俩,当不得真啊。”
说着便对着李长安喝斥:“大胆狂徒,公堂之上竟还敢装神弄鬼!本官且问你,你父亲是不是江宁县乡里行医的郎中?”
李长安不明白他为何提到这茬,不过这乃是确凿的事实,只能承认:“家父行医几十年,救人无数,颇得十里八乡乡亲们的信赖。”
“哼,说得好听!你既然是医药世家,知道些什么药物或者手段,能够假死骗过牢头就不足为奇了。”
李长安无奈...他实在不明白,为何堂堂锦衣卫指挥使,会死死咬着他不放...为何就不能放过小小的两个贱民呢?
真没道理。
从头到尾,都是寇千户胡乱抓人,屈打成招,又在公堂上一心一意要致他于死地,他只是反击而已。
深吸一口气,一夜未眠,加上滴水米未进,又是如此高强度的对峙,李长安人已经麻木了。这就是皇帝的刀啊,在某种程度上,锦衣卫指挥使大人拥有《大明律》的部分解释权。
沉默了一会只能说道:“指挥使大人所言,不过是自己臆断罢了...”
“你连你们锦衣卫的人说的话都不信...草民倒也略学过一些医术,依草民诊断,指挥使大人得的是选择性相信病,症状是只相信对自己有利的证据...”
“大胆!”寇懋真恨不得现在就碾死眼前这两人。
毛骧倒是冷笑着止住了寇懋,依然镇定:“死而复活或许是预谋,或许是意外。但这和仙人又是两码事...”
“说了这么多,你所谓的仙人长何样?按你的逻辑,你说有仙人庇佑,你不拿出仙人庇佑的证据,让人如何信服?”
“谁说我没有证据的?”李长安淡淡地回了一句,堂上这两位看似高高在上,捏死他如捏死蚂蚁一般容易。
他也有的是灭杀他们的手段,保管夷他三族,只是现在还不是用的时候罢了。
比如铁口直断某些开国将领的去世年月,如洪武十七年三月的李文忠,洪武十八年二月的徐达,洪武二十四年常遇春的儿子常茂,洪武二十五年的朱标,因朱标去世而伤心过度,不久后也去世的沐英,洪武三十一年的朱元璋。
然后把毛骧附会在建文四年开金陵城门投降敌军...
一桩桩一件件都会一一应验,朱元璋在死前,必夷他三族!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双方你一言我一语,激烈交锋,不相上下。
一开始李长安还只是就事论事,后面被迫拉着互喷,现在竟然连指挥使都敢得罪。
朱标实在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县衙前听差的,竟有如此胆识,如此刚烈,让朱标也不得不生起一点爱才之心。所幸有自己在,别人暂时也奈何不了他,于是朱标也选择了作壁上观,看他能到何种地步。
就像买东西,一样东西表现出来的价值越高,买的人越高兴。而且,得罪了锦衣卫,也只有自己和父皇能保得住他。
寇千户心中直打鼓,这小子...怎么这么难杀?
就不能安安静静去死吗?
毛骧心中莫名有些不安,他真的还有后手?一个小小的贱民,有这般手段?还是外强中干的纸老虎?
定了定心神,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个节点放过他,况且无论他说的仙人是什么,都妨碍不到自己。想到这一层,毛骧冷笑道:“有就拿出来,没有就乖乖伏罪!”
李长安倒是无所谓,事实上如果今日堂前站的不是朱标,恐怕他已经认命了,也万万不敢跟锦衣卫千户、锦衣卫指挥使争论什么的。
此时倒也光棍了,大不了一起死,于是愈发的镇定,嘴角的冷笑更是不止。
他高声道:“草民启禀殿下,草民所说之事事关重大,所以想请无关人员回避!”
“殿下不可,如若李长安所说之事是真的,那可真是个大大的祥瑞,该让天下百姓知道,这是天子盛德才是...”毛骧故意将祥瑞二字咬的极重,显然是在回击他的阴阳怪气。
“真的不回避?”
“说吧,也让在场的诸位见识见识,仙人还说了什么...”
堂前,除了面无表情的朱标,一脸不屑的毛骧,脸色苍白的李不易,其他人均是发出了窃笑之声。
李长安也笑了,笑声越来越大,以为老子没系统就欺负老子是吧,真是一帮不知死活的东西!
他一笑,众人反而停了下来,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堂前就出现了诡异的一幕,堂下跪的犯人像发癫一样狂笑,站着的诸位反而笑不起来,不知所措。
笑了一阵,李长安发泄完了,咧着嘴说道:“想必殿下也知道,草民父亲是位行医十几年的郎中,家里有一个祖传药方。”
众人心说,果然。
他真的有假死的药方!!!
朱标也有些好奇,催促道:“继续说,不要停。”
“其实堂前所说确实有所隐瞒,不过确有仙人相助,只不过仙人的主要目标不是救草民,而是救...”
“救谁?”
“仙人想救的是皇后娘娘...”
朱标蹭地一下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脸色大变,眼神急转,心中闪过一个个念头!
另一边,无论是毛骧,还是寇懋,两人冷汗一下子就流了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