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安西走向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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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福祸

量变引起质变,这个简单的公理不是每个人都能想到的,这对现在的闫大冲还是有些高深。

按照这个时代的收入来算,150贯,几乎相当于两倍中原一个上县县令的年收入了,闫大冲目瞪口呆“这么多?”

“这只是最少的,可能还会更多,一颗品相好的宝石都能卖到几百贯上千贯,十万是个很大的数字吗?无非就是几百颗宝石的事,就算量大降价,但是区区一个矿山的产量对于咱们大唐而言,那可远远不算多的,要降也降不了多少。”

“那我们只要一成行不行?”

李弥苦笑,“这不是你能说要多少就有多少的问题,而是咱们在这场买卖里根本没有上桌的资格了,更不用谈讨价还价了。”

闫大冲大怒,“岂有此理,矿山是我们找到的,怎么就没有资格了?”

“那我问你啊闫头,如果上边的大人物或者大世家动心了要占有,你猜他会花多大精力来对付我们第九团?”

闫大冲一怔,“我不知道,不过我们就在烽燧堡驻守,他们难道还会绕开我们去开采吗?”

李弥哈哈一笑,“闫头果然聪明,这就被你找到问题的关键所在了,我告诉你,上峰其实连一成都不需要分给我们,而且要对付我们也不用花一分钱的力气,他直接一纸军令让我们第九团换防,我们就彻底和矿石山说再见了。”

闫大冲再次目瞪口呆,他的脑子完全乱了,是啊,上峰只需要一纸调令就能把他们支到天边去,不费吹灰之力。那还捡个屁的宝石,还不是为他人做嫁衣,可笑的是自己还想拿着筹码想和上峰谈条件呢。

他喃喃的道,“不会吧,上峰怎么可以这样做,他们不可能这么绝情吧?”

李弥不忍心打破闫大冲的幻想,甚至更阴暗的考虑他都不愿意和闫大冲说,因为最坏的可能是,说不好他们第九团会因此惹上杀身之祸亦未可知。

晕头转向的闫大冲和梦游似的骑在马上无意识的走着,想了一下个下午还是没想明白怎么会这样,明明捡到了一个聚宝盆,怎么转眼间就要离自己而去。

晚上扎营造饭的时候闫大冲还在自言自语的念叨,“不会的,不会的,大帅不可能这么绝情,大帅也未必看的上这点东西。”

李弥真心不希望打击闫大冲,他本来兴冲冲的带着弟兄们来龟兹,打算的就是让一部分年老的兄弟今年就退役了,然后用源源不断的宝石做本钱在龟兹开个商号,所以这次送马的士兵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纪的或者是负伤在身的。

以李弥经过两千多年厚黑学的熏陶和历史经验的眼光来看,第九团绝对保不住宝石矿,他不掸以最阴暗的心思去设想那些位高权重的上位者,因为把希望寄托于上位者的仁慈的故事,最后的结局都不太好,两千年来莫不如是。

“李弥,你能想到这些真是出乎我的预料,我原本就知道你非池中之物,做的那些稀奇古怪又很实用的小玩意就已经很是让弟兄们吃惊了,但今天你居然能把这件事想的那么远,看来你天生就是适合混官场的坏种。”

闫大冲第一次正视了这个少年,第九团二百号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只是沉浸在发财的幸福海洋里,只有李弥透过这件泼天的富贵看到了危机。

“那我问你,既然你已经看到了危险,是否早就想好了对策?”闫大冲渴望的望着李弥,小心的询问。

“闫头,你真是把我当神仙了啊?我才十三岁啊,都护府的衙门朝哪开我都不知道,打小就在烽燧堡长大,这回才是第一次去龟兹,那些大人物姓谁名谁我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他们的秉性如何,不知道会有哪些大人物会惦记我们的宝石矿,怎么会知道解决办法?”

“那可怎么办?”闫大冲无神的望着火堆,恫心疾首。“要不咱们不要声张,悄悄的售卖给商队?”

“闫头,没用的,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们不可能藏着掖着偷摸卖宝石的,假如一颗两颗也就算了,但我们这体量肯定会引人注意的,更何况整个安西能做生意的就那几座大城,各个商队要不就是中原世家的势力,要不就是安西本地几位大帅的势力,有心人一查就瞒不过去的。”李弥打破了闫大冲的幻想。

“这么说就是没辙了?你个臭小子跟我说这些干什么,害的老子的心情都坏掉了,今晚老子都睡不着觉了。”闫大冲气急败坏,军人粗俗的脾气立马就上来了,“踏马的,能卖几块是几块,好歹能挣点嚼头给弟兄们。”

李弥知道不让闫大冲宽心今天别想好好睡觉了,“闫头,我们一无所有的时候都挺过来了,现在发财了还发什么愁,大不了回到以前的状态就是了,现在能占便宜的时候就赶紧占。车到山前必有路,相信我,等到了龟兹,我了解了情况,说不定会有转机呢?搞不好,您老人家还会因此而升上那么一两级呢。”

闫大冲一个鲤鱼翻身跳将起来,“此言当真?你真能想出辙子?”

“不是说了吗,等到了龟兹,我了解了情况以后再做决定,好了,现在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好好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说罢卷起狼皮侧过身去不再搭理闫大冲。

闫大冲呆立良久,没想到李弥心这么大,说睡就睡也不和自己百爪挠心似的,看了一会,突然一笑,说了一句“臭小子”,也合身躺下。

噼啪作响的篝火照着后背,李弥睁着眼睛其实并未睡去,他以这种轻松的姿态目的是安闫头的心,他低声的自言自语道,“老子辛辛苦苦找来的宝石矿怎么会拱手相让,谁要是敢私吞老子的宝贝,说不得我得跟他好好的板板手腕子,鹿死谁手犹未可知,真当两千多年的历史课是白学的,不就是斗智斗勇吗。”

想着,渐渐地骑马赶路一天的疲惫感涌上来,李弥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