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二心竞斗
老道？
听到这个词的一瞬间，万岁狐王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上。
玉面公主连忙又扶住他，一张白皙如玉的面容也跟着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兜率宫来人了！
孙履真扭头看了一眼他们，随口说道：“慌什么？就算来也是冲着我来的。大不了一会儿你们父女在背后捅我一剑。”
万岁狐王吓得又是一哆嗦，连忙说道：“小老儿不敢！”
孙履真也没再说什么，一掌打晕火焰山土地，提着他就向摩云洞外走去。
万岁狐王和玉面公主对视一眼，一咬牙，拉着玉面公主便跟了上去。
摩云洞外，数百小妖摆开架势，如临大敌一般将一个老道团团包围。
那老道看起来年纪不小，却生的鹤发童颜，虽是满面的白须，但脸色红润，气息悠长。哪怕此时被一干妖魔鬼怪团团包围，也是姿态怡然，仿佛回家了一般。
孙履真提着火焰山土地走出大门，没好气地喝了一声：“一群没眼色的东西！这位也是你们能冒犯的？”
听到孙履真的训斥，数百小妖二话不说，把手中兵器一扔，“噗通”一声跪了一地，一个个恨不得把头埋进地下。
只能说不愧是万岁狐王精挑细选出来守卫洞府的精锐小妖，反应真快！
孙履真越过这些小妖，走到老道面前，上下打量了他几眼。
老道笑呵呵的，眼神慈祥，躬身行了个道礼，笑着说道：“拜见齐天小圣，老道稽首了。”
孙履真面无表情地打量着他，眼中白光闪动，片刻后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老道身上没有线条。
他放下火焰山土地，冲着老道深深作揖，恭敬说道：“晚辈拜见道德天尊。”
这一瞬间，他清楚地听到身后传出一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搞得周围气温都有点上升。
太上老君仰天大笑，指着孙履真说道：“你这小子，可是比你那师父有教养多了。”
他看了地上的火焰山土地一眼，又无奈地叹了口气，对孙履真说道：“家门不严，倒是让你见笑了。老道这次，就是专门来赎人的。”
孙履真马上直起了身子，斩钉截铁地说道：“老君，此人犯下的过错堪称罄竹难书，可不能就这么让你带回去。”
“哦，是吗？”太上老君笑着问道：“他是犯下了什么过错啊？”
“诽谤太清真人。”孙履真面不改色地说道。
太上老君瞬间沉默了，盯着地上的火焰山土地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这个过错可真够大的。”
“老君理解就好。”孙履真像是松了口气一样地笑着说道：“此人堪称胆大包天，竟如此败坏道德天尊的名声。我打算将他带到玉帝面前，当着三界神仙的面，叫他好好说说自己是怎么草菅人命，诽谤他人的。到时交由天庭明正典刑，才算是功德圆满。”
太上老君又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叹息着说道：“老道竟然看走眼了，你比你那师父有过之而无不及。”
孙履真脸色一红，不好意思地说道：“您其实也不必这么夸我。”
“我没夸你！”
太上老君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罢了！此事是老道的不是。你也别再难为我这老人家，起码先看看赎金不是。”
太上老君一伸手，大拇指上的扳指瞬间变化为一根乌铁长棍。接着又在老君手中变化为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拐子流星等十八般兵器。
变惯了兵器，又变作发簪、手镯、扇子、拐棍等一干物品。
眼看变化得兴起，太上老君又将手中宝物一扔，在空中重新化为乌铁长棍，“砰”的一声杵在地上，震得整座积雷山一阵摇晃。
只听太上老君口中轻吐一声：“长！”
乌铁长棍体型随之狂涨，眨眼间便伸向了三十三重天，粗大得有如擎天之柱。看得积雷山众多小妖连声惊呼，战战兢兢。
太上老君得意地笑道：“此物乃是我的心血之作，以四海奇珍、天河神铁为材，借普天星相、周天星斗之力锤炼，又于我那八卦炉中熔炼一甲子方才成就。可谓是变化随心、轻重随意。我将其唤作……”
“随心铁杆兵。”孙履真面无表情地说道。
此时此刻，他心中没有惊讶，没有意外，只有一种淡淡的悲哀像是无数根钩子穿进了他的五脏六腑。
孙履真伸出手，手腕处的飞龙宝杖化为八爪金龙，沿着随心铁杆兵盘旋而上，化作这乌铁长棍上一层金光闪闪、栩栩如生的龙纹。
“来！”
孙履真伸出手，一声轻喝，只听“轰”的一声，整个积雷山随之一颤，随心铁杆兵已化作寻常大小，被他稳稳拿住。
来回看了几眼，耍了一套棍花，震出的气浪如惊涛拍岸，发出阵阵雷鸣之音。
孙履真随手将其化作一根绣花针塞进了耳朵里。
太上老君在一旁笑着说道：“如何？老道这赎金可还满意？”
孙履真点了点头，无声无息地上前两步。
太上老君顿时一怔，连忙问道：“你靠这么近作甚？”
“尊敬！”
“那你把火砖藏到背后作甚？”
“礼貌！”
“那你抓我的裤腰带又是作甚？！”
“怕您跑了！”
孙履真义正言辞地说道：“老君，自从我离开五行山，就有好多的问题想问。可是却找不到人回答。如今得遇您这位开天辟地的祖师，我实在喜不自胜。”
太上老君死死抓着自己的裤腰带，恶狠狠地瞪着他道：“那你倒是先松手啊！”
“不着急，您先听我问完。”孙履真一手攥着老君的裤腰带，一手拿着火砖背在身后，面无表情地说道：
“从五行山离开那天起，我就觉得事情不对劲。先是遇见了那只黄毛貂鼠，又有灵吉菩萨送我飞龙宝杖和定风珠。”
“出门捡宝，我一直觉得这种可能性低到基本不存在。更别说灵吉菩萨和黄毛貂鼠都是从灵山上下来的。要说这只是巧合，我说什么也不信。”
“再加上灵吉菩萨还想私藏定风珠，这就更可疑了。所以我稍微想了一下。假如灵吉菩萨没把定风珠交给我，假如那黄毛貂鼠就是该冲我来的，那会怎么样？”
孙履真踱步上前，紧贴着太上老君，一只手仍死死攥着他的裤腰带。
“黄毛貂鼠神通惊人，武艺不凡，是个相当棘手的对手。而我肯定不会就这么把一只大妖放在我师父附近。所以正常来说，我们两个应有一战。”
“若是我赢了，那就证明我的实力已经到了某个标准。若是我输了，灵吉菩萨也可以及时出手，并赠我飞龙宝杖，增加我的实力。”
“只是我用了一点小聪明，证明了我脑子够使，但具体实力如何却是个未知数。于是为了以防万一，灵吉菩萨还是出面，将飞龙宝杖给了我。”
“不过那定风丹仍是个意外。所以我又忍不住去想如果没有定风丹会如何？”
“毫无疑问，就算到最后也没用上，这定风丹也给了我面对芭蕉扇的底气。若是没有此物，我一定不会去找铁扇仙的晦气。”
“或许在那之前，我就不会选择先去火焰山。”
“这么一想，若是我师父当年没有传我法天象地，我也同样没有面对牛魔王的底气。或许那才是你们第一次失算。”
太上老君连忙摆摆手分辨道：“莫要胡说，什么你们？老道我只是受那南海的菩萨请托，帮几个小忙而已。”
孙履真笑了笑，没接这个话茬，而是继续说道：
“所以事情就很明显了，若是没有定风丹，不会法天象地，我一定不会选择先去火焰山，而是会去东海，顺便去花果山代我师父探望一下那些猴子猴孙。”
“在那之后，也许会去天庭或者兜率宫。不过这样一来，就又有一个问题。”
“既然是打着替我师父赎罪的名号，那火焰山就是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去的。早晚都要走这一遭。到了那时，我一样要对上牛魔王夫妇。”
“我不认为安排这条路线的人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为了让我去火焰山挨顿揍。所以她必然是觉得，我在走过这一路之后，就有了足以对抗牛魔王的实力。”
“老君，若是我所料不差。东海龙宫想必已经为我备好了披挂，花果山必有人传我武艺。瑶池门前，王母已经备好了仙桃。兜率宫里，你这老道也盛好了金丹。”
太上老君提着裤腰带，沉默着一言不发。
孙履真冷笑着继续说道：“老君，我始终想不明白，难道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为了让我对付牛魔王？”
“牛魔王夫妇虽然棘手，但若是真想对付他们，近有灌江口的二郎显圣真君，远也有我那个被压在五行山下的师父，根本没必要在我身上耗费这么多的心血。”
“我左思右想，就是想不明白，直到我想起了一句话，”
“牛魔本是心猿变！”
“他们要我面对的根本就不是牛魔王，那充其量算是个结业考试，证明我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去面对那个真正的对手。”
“齐天大圣孙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