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NO.38：心的叛离

费加城区只有薄荷一个人在加固荒原窟的防护。她戴着安全帽穿着硬工装，抬手念了一句：“物体瞬移—————起——————”地上的钻石砖跟随她的动作飞起，贴在加固墙上，接着缓缓融入了进去。

接下来就是体力活了，没法用法术。薄荷背上工具，吊上绳子，跳上防护墙，拿着工具给有裂缝泛蓝光的地方修补加固。过程无聊且繁琐。

“唉……”她是真的后悔了。

早知道就不管洛克烊的事了。自己也不用在这儿受冷风吹……

戴上耳机，点开一首歌，薄荷边补墙边回忆跟洛克烊的相处点滴。

到底那一步出现问题了？导致自己一点也潇洒了。

点上一根烟，薄荷竟然想不出来自己莫名其妙的理由。烟缓缓过她的气管，刺激了一下她的神经，她才发现耳机的音乐切换到了一首情歌。

正唱到「或许这就是爱」，薄荷气得点开通讯器去切歌。她动作太大，绳子险些没斤住她，她猛地摇晃了一下，虚惊一场。

“啊——————怎么这么倒霉啊——————”薄荷气得骂脏话。

远处停着一辆车，没敢开灯。

艾尼白正要冲下车，被尼考特拉住。

“你要干什么啊——————你过去岂不是又要跟她吵架。”

艾尼白有些慌张，“她，她要从上面掉下去了……”

“这不没掉下去了吗。”尼考特满脸无奈，“哎呦”了一声。“我就说你不要来这里了吧，你非要跟来，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艾尼白窝在驾驶座上，看着薄荷的背影。

“我不明白，她怎么变成这样了。她以前从来不会顾及别人的，很清醒洒脱的。”让她痛苦的地方在于，薄荷变得不像以前的她了。

尼考特给他俩点上烟，“这不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吗。大家虽然在一个地方工作，但也不怎么见面联系的……而且你都跟薄荷恶交十年了。”

这是艾尼白不愿意面对的，但也是实话。

“行了，走吧，薄荷下来了……”尼考特催促道。

艾尼白的表情木讷，依旧在出神伤感。“我们之间怎么变成了这样？我的本意不是这样的……”

“薄荷要开车走了，你想让她看到我们后，更讨厌你吗？”尼考特这么说，艾尼白才回神开着走。

吐出一口烟，尼考特不禁说：“你真是执着。都多少年了……”

“……”艾尼白叼着烟双眼无神地开车。

尼考特也不管她是不是在听，他自顾自说：“其实——————你跟薄荷诚心诚意道个歉，她或许会原谅你。不能说你们回到之前那种形影不离的关系吧，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尴尬。”

“这不是道歉就能挽回的。”艾尼白哽了一下。脸上却没有过多的表情。

尼考特问：“那你的意思……”

“除非，我能让埃迪森回来。否则，她这辈子都恨我。”艾尼白不能再说下去了。她保不齐会崩溃。尼考特还是不懂：“但是埃迪森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啊，宇宙这么大，他把飞船开走这么多年，根本没有任何消息……而且，呵。就算埃迪森回来了，他也不一定能接受薄荷啊。毕竟当年薄荷的那件事发生之后，他直接抛下薄荷走了。真不是东西……就算人回来了，这件事在他心里肯定也是个刺。”

艾尼白眼中含了一层薄薄的水汽。

尼考特自顾自接着说：“……我记得咱们上学那会儿，埃迪森就受欺负。一直到他跟薄荷在一起，欺负他的这种现象才好一些。威斯德慕不许在校期间谈恋爱，他跟薄荷也受了处分。那时候，我觉得最迷惑的人就是哈珀了。他前期一直在帮埃迪森说话，一直都有保护埃迪森，怎么后来埃迪森跟薄荷谈恋爱被举报，他明明能上去证明他俩什么都没发生，却什么也没做。就让两个人受了处分呢……”

艾尼白咬着烟头。“薄荷和埃迪森学习好……”

“哦，是了、”尼考特恍然大悟。“他俩一般都是年纪第一第二换着当。哈珀也学习好，偶尔会打败他俩当个第一。他俩被处分之后，直接取消了世护队面试，所以哈珀还没毕业就直接进了世护队当预备队员，威斯德慕最佳学员奖也拿了，年度第一也拿了……怪不得现在哈珀对薄荷这么舔，薄荷怎么驳他面子，他都不生气……”

艾尼白幽幽开口：“不单单是这件事。哈珀当年……还把埃迪森家里的事通报给了学校……”

“啊，这件事我没觉得哈珀有错啊。学校当年就是有资助贫困生的项目啊，哈珀既然要往上报告，为什么不能报告埃迪森啊？他家里就是很贫困啊。”尼考特伸了个懒腰。艾尼白只是默默抽了口烟，没再说话。

“啊哈~~”长长打了个哈欠，薄荷开着穿过费加城区准备回乌佐里。

「喂。」通讯器突然响了，薄荷戴上耳机接听。

那边卢科林温柔的声音传来。「薄荷，你那边还忙吗？还来我家吗？」

「……来。」薄荷回答。

「好~~那我准备好你喜欢的零食等你。」卢科林说完挂了电话。

薄荷单手开车，一只手点上烟。她眼神深沉。

回到乌佐里区时，已经是半夜三点半了。

薄荷正纠结要不要去打扰卢科林时，恰好卢科林穿着暗红色睡袍在街边等她。

“教授——————”薄荷泊车。卢科林上去，“啊，我就怕你觉得会打扰到我，不敢来了，所以在街边等你。”

薄荷下车，“教授真的谢谢你了……”她看着卢科林温柔恬静的脸，不自觉去想，如果她有这张脸，那一定很好骗人。

下一秒，薄荷就对自己的想法产生了愧疚。

卢科林是她至今为止对她最好的人，她一丝对他的怀疑都不能产生。

“你要的资料我都帮你找到了，走吧。外面很冷吧，奥格里维快要到寒季了。”卢科林走在前。薄荷跟在他后面，穿过长长的花园，上了他的公寓楼。

“教授，您明明可以住更大的房子的。”薄荷打量了一下他的居住环境，如果不是费曼斯抢走了本属于卢科林的位子，他现在可以搬到更好的地方住的。不用跟威斯德慕的其他老师挤在一栋城堡里。

卢科林只是温柔地笑：“这是神明的安排吧。神明这么安排自然有他的意义。”薄荷跟着他上了他所住的楼层，直接进了他的房间。

“教授，这么多年，您住的地方还没有变啊。”薄荷打量一下卢科林住的地方，几乎都被书占据了，但他摆放的很有序，一点也不乱。

薄荷就像小时候一样席地而坐，坐在他厚厚的羊皮地毯上，卢科林给她端上来点心零食。“薄荷，洛克烊还好吗？”

“嗯。不好，快死了吧。”薄荷云淡风轻地说，她嘴里嚼着零食，低头看着手上的资料。

“啊……”卢科林难受了。“可是这不能全是他的错吧，他身上发生了那么让人心痛的事……而且许德拉的确是犯罪组织，帝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要阻止别人去管吗？难道洛克烊不是在维护秩序吗？”

薄荷说：“我也是这么说的。然后就在费加城区加固一天一夜的防护……费曼斯还要我在大会上道歉。他疯了吧。”

“唉。我都不想认他是我的师弟了。”卢科林说起这个人，正在沏茶的手不自觉颤了一下。“薄荷，你没有错。洛克烊都要被处死了，你让他见了他朋友最后一面，你做的是对的。不要因为所有人都是错的，就怀疑你自己的方向。清醒永远不是错的。”

薄荷抬头冲他一笑，“谢谢教授。”

“嗯，喝茶吧。”卢科林把茶端上来，热滚滚的红茶在陶瓷茶杯里飘出独特的沁人味道。

薄荷端起来喝了一口，立刻瞪大了眼睛。

“教授——————这个是烛龙神全部的资料吗？只有图画吗？”薄荷问。卢科林点头，“是啊，四千年前还没有照片和录影，所以只有图画啊……”

薄荷发现有关烛龙神的画像，皆是把烛龙神画的很庞大，下面的人很渺小。有好几张图画里面都有薄荷在荒原窟看到的祭坛，在烛龙神后面。

“暗祭祀……”薄荷嗫嚅。卢科林在一旁点头，“是啊，暗祭祀。应该还有很多资料记载……还在威斯德慕的图书馆吧。”

薄荷仔细看着暗祭祀的记载，虽然这份历史资料上只记载了一笔：「烛龙神的祭祀一般需要十一个人，进行对烛龙神力量的加强仪式。」

下面就没有再记载了，剩下在另一半历史记载上记载了一个事件：「在不同时期，都出现过这种毁灭人性的祭祀活动，无论如何，为了人类的和平，这种祭祀必须废除。」这个记录上清晰地登了一张祭坛的照片。这个事件的记载是在一百零一年前。

也就是说，在不同的时期，都有暗祭祀活动的进行，帝社也不手软，发现就剿灭。

“教授，您……”薄荷刚想跟卢科林讨论一下，发现卢科林正在放空，他双眼怪异地盯着前方，空洞得诡异。

“教授？”不知为何，薄荷有种不好的感觉。她的面颊微微抽搐了一下，又喊了卢科林一声。

卢科林猛地回神：“哦，薄荷抱歉。我在想夜影迪伦的事。”

“……”薄荷面上晃过一丝怀疑。“我还没来得及跟教授说迪伦的事呢。夜影迪伦，应该是威斯德慕毕业的。”

“真的？”卢科林吃惊。

薄荷低头喝茶，“我们交手了一下，他能抵御我的法力攻击。他能用一招风驰电掣来破我的混沌归一。这一招如果不是在威斯德慕里学过，根本抵御不了。而且他还学得很好……他的身份对于我来说，已经有些形状了。是乌佐里人，还是神子后代，在威斯德慕毕业，说不定……还是帝社成员。”她突然抬眼看向卢科林，卢科林被她犀利的眼神吓得颤了一下。

“至于他到底想干什么，可能再交手一次，我就知道了。”薄荷喝完了杯子里的茶。“教授，天好像亮了。”她的眼中已经扣上了一种审问的情绪。

卢科林机械性地转头看阳台。

光从地平线升起，屋内一点一点亮了起来。

“教授，打扰您一夜没睡……”薄荷有些歉意。“多谢教授了，这些资料我帮您还回威斯德慕。”

“我还好……”卢科林看薄荷起身了，连忙站起来送她。薄荷冲他一笑：“教授留步。我送吧。”

卢科林呆住。他能分辨出薄荷脸上的笑，是皮笑肉不笑，有两根看不见的线，牵引着她的嘴角，丝毫不掩她眼中的凌厉。

“好……”

「滴滴滴滴——————」

公寓的警报声突然响起。

薄荷的通讯器也在同一时间响了。

“什么情况……”卢科林还一脸懵，薄荷已经跑到了阳台。

“操他妈的……”薄荷愣愣看着乌佐里上空盘旋着的巨型异种兽。

三四只怪兽仗着猴子的身体，鸟的翅膀，正飞速在上空飞冲。薄荷转头对卢科林说：“教授别离开公寓，我得去趟加拉门把我朋友带走。”

卢科林拿起外套就要往外跑：“不……还有很多孩子没有庇护，我要去学校——————”

“那也等先稳定下来再说……”薄荷把卢科林摁在沙发上，“拜托您别让我担心行吗……”她说完，直接从阳台跳了下去。

洛克烊恍惚的意识中，感觉审讯室很多人进来了。

“先给他来一针吧。”普利顿没办法了。戴着口罩的人点头，直接给洛克烊体内注入了蓝色液体，洛克烊立刻痛苦得蜷缩，好像全身的机械骨都在蠕动。

一把抓起洛克烊的头发，普利顿几乎是一口牙崩碎：“你本来该死的，但现在异种兽把防护冲破了，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等到任务结束之后，你就给我回来接受审判——————”

“哈——————哈——————”洛克烊根本没听几个字，他摇头疼得全身抽搐，冷汗浸湿全身。

「啪——————」

普利顿照着他后脑给了他一巴掌，才让人放开他。

这边薄荷抬手金光一闪，一只异种兽隔空飞到一边。

珂里桉紧紧跟在她身后，“这个时候，去威斯德慕？”它拿着一把小型冷火枪，小心跟着薄荷跑在一条石桥上，石桥的那头，是一座灰墙红顶的巨大古堡。

“是——————因为他妈的防护是我加固的，现在整个费加城区都沦陷了，异种兽都跑到乌佐里了，肯定是要说我的事的，所以得趁着现在把事情调查清楚了。”薄荷沉着冷静，一把抱起珂里桉直接一跃上了古堡墙上的窗子，“从门卫室进去——————”

“好——————你怎么说，我怎么做……”珂里桉跟着薄荷毫不犹豫，完全信任。

这边洛克烊出了帝社，贾拉和麦杰连忙上去一人一边扶住他，“神明啊，我们真以为你死了……”

“确切的说是以为你抗不过去了。”

洛克烊讪笑，“是吗。”

贾拉皱眉：“你都不知道，艾尼白一直提议要处死你呢。”

“不奇怪。”洛克烊面色惨白，嘴唇干裂。“行了，上战场吧……”

他身后，李查普曼挑眉对费曼斯说：“怎么异种兽突然不安分了？你联系上薄荷了吗？防护是她加固的。”

“没。她应该不会逃走吧。”费曼斯嘲讽笑道。

“呵呵。别告诉我你是故意的。故意给薄荷稀薄的材料掉包加固材料，让她加固，结果异种兽一下就能冲出来，好治她的罪……”李查普曼的眼神变得鄙夷起来。

费曼斯假装没听见，脸上依旧是一副全场我掌控的神气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