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无价！
小黄鼠狼伏在地上，身形扭曲，痛苦挣扎，似乎在承受世上最残酷的刑罚。
祁禹看在眼里，也无能为力，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足足过去一个多时辰，黄鼠狼的身形暴涨，当真脱去了兽体，变成人形。
“先生，我，我成了！”
少年昂起头，惊喜交加，一双明亮的眼睛，看向祁禹的目光，犹如孩子仰望父母。
祁禹亲眼见证，一只小黄鼠狼化形成人，颇为惊奇，一伸手，将他拉起来，认真打量，而后笑道：“不错！你是怎么做到的？”
小家伙立刻兴奋道：“多亏了先生那四句话，一下子就打破了迷惘。什么是心，什么是性，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弟子全都明白了！先生，您真是神人！”
“有这么厉害？”
祁禹微微诧异，他在梦中确实开一派学问，门人弟子，不计其数。但也只是成为一派学宗，不是什么修仙巨擘。
不过云霞老道也说过，自己的八个字，能帮他渡劫。
由此可见，心性这个东西，确实可以帮助人修行。
尴尬的是，祁禹能帮别人，自己却无门可入！
他猛地看向少年，目下也只有他是可靠的。
祁禹探身问道：“你能说说，怎么用那四句话修行的？”
小东西傻傻看着祁禹，明明是你教我的，怎么反过来问我？
想了好半天，小东西才迟疑道：“先生，你就是一个凡人？一个只是懂道理，不会修炼的凡人？”
祁禹坦然笑道：“第一次见面，你不就知道了吗！”
小东西挠了挠头，憨笑道：“这几天读书多了，懂得多了，就越发觉得先生高深莫测了。”
祁禹哈哈一笑，“你可愿意教我？”
小东西立刻点头，“愿意啊！先生懂那么多道理，将智慧变成法力，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
清晨一缕霞光，透过云层，直射紫霞峰上。
山间积累一夜的雾气，缓缓升起。
霞光属阳，山气属阴，阴阳相撞，刹那之间，生成一股朝霞紫气，迅速弥散开。
这股紫气存在的时间不长，只是一息，错过了就要等第二天了。
祁禹坐在山石上面，凝神静心，不喜不悲，犹如古井，波澜不惊。
突然张开嘴巴，猛吞了一口，朝霞紫气入体，顿时周身轻松，疲惫之感，一扫而光。
祁禹脸上含笑，扭头看去，发现小东西正一脸羡慕，崇拜无比。
“先生，您可真厉害，第一次引气入体就成功了，弟子足足花了十几年，才迈过第一关。”
祁禹笑了笑，看来修仙也不难。
只是初次引气，远远不够。
“你说这是第一关，那接下来要怎么办？”
小东西理所当然道：“接下来就是每天早起，不断积累灵气。”
祁禹眉头微皱，“只是这样？”
“就是这样！”小东西认真道。
“没有什么法门？”
“没有！”
“那些道士呢？”
“他们当然有！可他们也不会传授给弟子的”小东西不无沮丧道：“妖类本就低人一等，像弟子这样的小妖，也就只有先生才会怜悯。”
祁禹眉头紧锁，这么说来，寻觅一门妥当的法门，就是当务之急了。
小东西也在认真想着，先生教自己读书，助自己化形，就算把这条命赔给先生，也在所不惜。
“先生，要不让弟子去偷一个法门回来？”小东西语气惶恐，可态度坚定，又怂又勇的。
祁禹看在眼里，很是想笑，稍微沉吟，倒是有了想法。
“你说，我那四句话，价值几何？”
小东西挠了挠头，“弟子也说不好，但就算道院最厉害的道士，也说不出先生这四句话！”
“是吗！”
祁禹眉头微皱，如何才能卖个好价钱呢？
思索之际，突然发现小东西脸色骤然变化，头发根根竖起，浑身颤抖，吓得竟要显出原形一般。
祁禹一怔，猜到了原因。
“可是周长老要来了？”
小东西嘴唇哆嗦，用力点头。要不是祁禹在这里，掉头就要钻进山里。
祁禹伸手，按在了小东西的肩头。
“你信先生吗？”
“信！我信！”小东西声音颤抖道。
祁禹点头，“那好，你就坐在这里，也不要怕，把我给你的那四句话，让他看就是。”
小东西瞪大眼睛，“先生，那人会打死弟子的！”
祁禹一笑，“他还不敢在这里撒野。”
小东西也想了起来，这些日子那个道士不断给先生送东西，自始至终都毕恭毕敬，有先生撑腰，他可以不怕的。
“先生，我，我听你的……可，可是他要是问话，我该怎么回答？”小东西可怜兮兮的。
祁禹低声道：“实话实话而已！”
“就这样？”
“就这样！”
小东西定了定神，勉强恢复了镇定，“先生，他要来了，您，您先走吧！”
祁禹下意识点头，转身向远处走去，可心中却升起一个念头……小东西怎么能感觉到周长老的到来？
而且还提前很多！
莫非这是黄鼠狼的天赋？
周长老可是元婴真人，实力不弱……回头再问问小东西，看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祁禹转身离去，周长老提着木盒，已经到了山峰。
怎么有妖邪？
周长老也是一怔，没道理能瞒得过自己的神念啊？
等再一看，这东西法力低微，不值一提。
周长老跨步向前，就要随手打杀了这个东西。
可他又突然想起那日老祖宗发怒逐客，就是因为自己嚷嚷着要杀光山峰的黄鼠狼……自己在老祖宗的面前，可不能撒野，必须先问清楚，如果真是个随便冒出来的妖邪，就捉了交给老祖宗发落。
周政收起了杀心，一步到了小东西的近前，沉声道：“你为何在此？”
小东西早就感觉到了老道靠近，虽然害怕，但还是选择相信祁禹。
“是先生让我留在这里的。”
“先生？什么先生？”
“就是这里住着的那位先生。”
周政眉头立起，怒火又冲了起来，我都只是尊称老祖宗，你却敢叫先生，谁给你的胆子？
小东西也感觉到了，仿佛一座火山，即将爆发。他慌忙举起祁禹手书的那四句，小声道：“是，是先生让我参悟这四句话的。”
周政一愣，这四句话没有任何法力可言，但仔细看去，却是力透纸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韵味。
等他看清楚四句话的内容之时，却是如遭雷击，一笔一划，竟如刀剑一般，砍向自己的道心！
刹那之间，这位元婴真人，竟然额头冒汗，跌坐地上。
只是傻傻盯着四句话，仿佛天地万物都不存在了一般。
小东西知道先生四句话厉害，却没有料到，竟会这么厉害，惊喜交加。
过了好一阵子，周长老才恢复了正常，缓缓站起。
“小友，你可是这山峰的黄鼠狼化形？”
他的话心平气和，全然没有了昔日的杀机。
小东西下意识点头，“是先生助我，明心见性，才顺利化形的。”
周长老颔首，感叹道：“好一个明心见性，这四句话，对我来说，也是当头一棒，将我打醒了！”
小东西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周长老苦笑道：“刚结成元婴的时候，我心高气傲，以为可以更上一层楼。六十年下来，没有寸进，心中焦躁，渐渐生出种种念头，致使道心蒙尘，竟然不自知！”
说到这里，周长老一指上面的第一句，“无善无恶，才是心之本体。有善有恶，意念之动。我为了讨好老祖宗，就要杀光山上的小妖，此既是恶念炽热，蒙蔽道心。我竟浑然不觉，沉溺其中，不可自拔。长此以往下去，别说更进一步，只怕连元婴也保不住啊！”
“多亏了老祖宗慈悲，我今日终于幡然醒悟矣！”
周长老重重一叹，猛然之间，只见一个三寸婴儿，光华闪烁，自周长老的头顶跃出，腾空而起。
只见这个婴儿飞到了半空，伸展手脚，奋力挣扎。
在婴儿身上，有些黑气缭绕，组成了一张渔网，困住了婴儿，不许成长。
这是元婴破境的征兆！
刹那之间，整个道院，长老以上的修士，都有所感应，无不惊叹。
真是好福气啊！
片刻过后，伴随着一声清脆啼哭，黑气化成的渔网猛地炸开，婴儿迎风就长，居然从一两个月，长到了两三岁模样。
又从天空坠落，复入周政的泥丸宫。
他竟然突破了元婴初期，进入中期！
小东西完全被吓得说不出话，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周长老弄出这么大动静，祁禹试探的心也打消了。
这四句话：无价！
祁禹迈着四方步，不紧不慢过来。
周政的感觉更加敏锐，立刻躬身施礼，“多谢老祖宗提点……”
哪知道祁禹根本没搭理他，而是直接越过。
周政一愣，就见祁禹指了指小东西，呵斥道：“好不懂事，把师门绝学轻易示人，莫不是要让后辈弟子都饿死吗？”
怎么还有师门？
周政可知道功法外泄的后果，整个人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