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政哥这波把路走宽了
“？？？”
李斯额头上缓缓冒出一排黑色小问号，不由得说道：“大王，臣近日奉命整理、编撰《秦律》，已有些心得。若分心去救灾，恐怕不能全心处理好灾情。更何况，关中之地的灾情，一向由内史负责，臣身为左廷尉，去插手内史之事.....也不太好。”
秦国此时采用的官制，还不是统一六国后采用的三公九卿制，而是采用的战国官制。
战国官制，施行于战争连绵的战国时代，弊端太多。
其中最主要的弊端有两点：一，为求快捷而归并司职，官制非常粗糙。
比如内史腾，原本只是掌管法令，拟定文书的大臣，后来因为在灭韩战争中的优良表现，被嬴政委以重任，提拔为掌管京师、以及京畿40余县军政的重臣。
二，官府司职是为支持战争而设立的，因此大部分官吏都以军吏为主。
比如秦国朝廷的大部分官吏，都是在战场上立过功的将尉。明显的军事压倒政事。
而李斯....
来秦国之前，只是楚国一个看守粮仓的小吏，即使到秦国后，也是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吕不韦门客
虽然后来得到了嬴政的赏识，被任命为秦王长史，又因为在覆灭韩、赵两国中立有不小的功劳，以及某个他不知道的原因，被火速提拔为左廷尉这样的秦国大臣。
但让他一个刚刚上任的秦国大臣，跟一个早已声名赫赫的秦国重臣抢活.....
他怎么敢啊！
所以，当嬴政将救灾之事交给他的第一时间，他就表示不想接这个活。
而嬴政似乎铁了心要让他接这个活，笑着从王座上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语重心长地道：“寡人明白李廷尉的尽职尽责，也知道此事当由内史腾负责，但寡人主张的救灾，与以往不同。或许只有李廷尉，才能让寡人满意。”
“这....”
李斯闻言愣了一下，不由看了眼王绾，然后追问道：“大王主张的救灾，有何不同？”
“哎！”
嬴政喟叹一声，随后背负着双手，幽幽地道：“想必两位大臣应该知道，我秦法有规定，大秦朝廷只能救灾，不能赈灾。何谓救灾，不过是允许百姓到山中狩猎自救，或者到官府指定的生地开荒自救，这些方法固然能使百姓避免不劳而获形成懒惰，但你们想想，大雪封山，动物都不能苟活，更何况是人。至于生地开荒，千里冻土，能种出粮食否？”
李斯闻言，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大王的意思是，想开仓赈灾？”
王绾当即站出来反对：“开仓赈灾是乱法之举，大王岂能乱法？”
乱法？
李斯心头一震，暗道大王将救灾之事交给自己，该不会是想让自己乱法吧？
倘若此事被御史追责，大王将自己推出去当替罪羊......
卧槽！
难怪大王不让内史腾负责，感情是在保护他啊！
想到这里，李斯如遭雷击，脑瓜子嗡嗡的响。
他本以为自己很了解嬴政，没想到自己竟是个小丑。
而嬴政见他愣在原地，脸色越来越白，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莫名的‘丧气’，不由吓了一跳，连忙道：“李廷尉，你没事吧？”
“回大王，臣没事....”
李斯语气怏怏地摇了摇头，道：“乱法就交给臣吧。臣能有今天，全仰仗大王，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
嬴政：“......”
王绾：“......”
两人对视，皆是无语。
半晌，却见嬴政板着脸喝道：“爱卿在胡扯什么？寡人什么时候说让你乱法了？”
“啊？”
李斯有些发懵：“臣若不乱法，如何赈灾？”
“谁说一定要乱法才能赈灾？亏你还是法家翘楚！”
嬴政没好气地道：“汝莫非不知晏子治灾之法？”
“晏子治灾之法？”
李斯与王绾同时一愣。
少顷，王绾率先反应过来：“大王提及的晏子治灾之法，是晏子修路赈民之事乎？”
“正是！”
嬴政微微颔首：“此法不仅能赈灾，还能不乱法，可谓一举两得。”
“另外。”
说着，转头看向李斯，沉沉地道：“寡人之所以让李廷尉负责救灾，是因为李廷尉熟知秦法，采用晏子治灾之法，合乎常理。且在关键时候，能妥善处理各县、乡、亭因秦法产生的矛盾。若以内史腾负责救灾，恐怕会弄巧成拙。”
“原来如此....”
王绾恍然点头，随后满脸佩服地朝嬴政拱手：“大王英明！”
“大王，臣.....”
李斯听完嬴政的解释，暗道这办法绝了，但一想到自己刚才会错了意，又不禁老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然而，嬴政却没有跟他计较，只是郑重朝他嘱咐：“救灾之事，刻不容缓，一切以民为本。寡人知道你刚担任廷尉，没有多少可用之人，因此特许你调派宫中干吏，郎官，协助救灾。”
“臣遵命！”
李斯不敢在嬴政面前丢脸了，直接就领命离开了大殿。
......
另一边。
刚接到调令不久的司马昌，第一时间就将此事通知了赵喜乐。
“喜乐，你听说了吗？关中连降大雪，各地灾情频发，王上有令，召集宫里的诸郎听从李廷尉的调派，配合各县，乡，亭救灾！”
“这才下半个多月的雪，政哥就开始救灾了吗？”
赵喜乐神情诧异，暗自嘀咕：“我怎么不记得历史上有这事？”
虽然他心中很是不解，但不得不说：“政哥这波.....可谓把路越走越宽了！”
别看现在救灾或许有些早了，但雪情真正形成大灾的时候，关中老百姓不知会死多少人。
秦末内乱为什么会爆发得那么厉害？刘邦、项羽明明才几万人，怎么就能攻入关中腹地？那可是老秦人的大本营啊！
究其原因，主要是连年的征战，胡亥、赵高乱国，加上灾情没有及时控制，导致关中老秦人十室九空，大部分都是孤儿寡母，老弱病残，根本无力抵抗叛军。
如果政哥能像现在这样爱护老秦人，恐怕大秦的结局会是另一个样子。
当然，出于私心，以及赵喜乐前世所接受的教育，他也不希望看到无辜的人死去。
“哦对了，你那发财计划咋样了？”
司马昌想起什么似的道：“我可把全部家当都交给你了！”
赵喜乐闻言愣了一下，反问道：“让你调查的消息，有眉目了吗？”
“有！”司马昌点头，旋即递给赵喜乐一个简牍。
赵喜乐接过来一看，顿时笑了：“本来还差点，有你这个，十拿九稳了！”
“真的？”
“骗你不当兄弟！”